第46章 算盘
算盘侄子出事了。
他已经躺下了，手机也关了。朦胧中刚迷糊着，座机就响了。座机在深夜里很少响，他在记忆中只有几回。一回是岳母打来的，那次岳父半夜被送到医院，岳母打来告诉他们，宁书记心脏不舒服，被救护车拉走了。他和宁欣赶到医院时，岳父已经没啥事了。还有一次是局长打来的。局长不知在哪个酒局上喝了酒，有点多，舌头都有些大了。在电话里神秘地跟他说：你岳父宁书记听说要调到中央去了。他懵怔着半天说：没听说呀。局长就说：老李别瞒我，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哥。局长比他大了十几岁，但一直叫他老李。局长半夜的消息似乎不假，从那时开始，机关上下都在传说宁书记要调到中央去了。他从侧面为这事问过岳母，岳母说：别信那些谣言，中央不下令说什么都没用。
这次侄子火急火燎地在电话里说：叔，我开车出事了，撞人了。
他追问了句：怎么回事？
侄子说：我去农场拉货，回来的路上就撞了一个人。
他放下电话，又把电话打给车队队长，把侄子出事的消息告诉了队长，让他去现场看一下。
那一晚，他一夜也没睡好。手机也打开了，但再也没有人给他打电话。第二天，他早早来到办公室。不久，电话响了，打来电话的是局长，局长就说：老李呀，你来一下。
他去了，进门时看见车队队长正坐在局长办公室里，车队队长说：侄子在农场喝了点酒，回来的路上，撞到了个人。
他就问：怎么样，人呢？
队长说：人没送到医院就死了。
他听了，脊梁跟着凉了起来。他去望局长，局长点了支烟，顺手把烟盒扔给他，他抖着手去点烟。局长很平静道：老李，我觉得这件事要大事化小，不能声张。
他点点头，望着局长。
局长指示车队队长道：你去把这事处理好，交通队那我去打招呼。
车队队长站起身来说了句：明白。便转身走了。
局长说：老李，这事咱得私了，出事是你侄子，咱们不能公事公办。咱们要不管，你侄子就得去坐牢。
他望着局长，真诚地说：局长，让你操心了。
局长说：这事只能这么办，你不用管，这些我出面。
几天后，这件事就被局长摆平了，以局里的名义赔偿了死者十五万元和死者家属和解了。
事后，他要请局长吃饭，局长摆下手道：你和我客气什么，都是工作上的事，你侄子要有事，对局里影响也不好。不过，你侄子不能再开车了，让他调去后勤吧。我和后勤处的胡处长打过招呼了。
他千恩万谢了。姜局长就平静地说：老李，有空在宁书记面前替我说句好话我就千恩万谢了。
姜局长在机关是位老局长了，一个位置干了六七年，不可能没有想法，他正四处活动变换一下工作。
事后，他才理解姜局长的老辣。在侄子这件事上，姜局长处理得不动声色，表面上看是给他个面子，其实是为自己在调整工作前铺平天下。
这件事发生半年后，姜局长的职务终于调整了，调到省人大任秘书长，职务虽没有大的提升，只升了半格，对仕途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李满全没有直接晋升局长，机关另外一位同事接替了姜局长。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在这之前，他接替姜局长的呼声一直很高。在外人眼里，他提升局长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心里也做好了这种打算。没想到，命令下来时，事与愿违。
有一次周末，他和宁欣去岳父家，岳父在楼上书房里。岳母陪他和宁欣在楼下坐着，每次他来岳父家，很少能和岳父说上几句话，要么他接待客人，要么躲在书房里看文件。
岳母一边和宁欣说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也和他聊上一两句，岳母说：听说林业厅的王厅长要到市里面当书记去了。
王厅长他熟悉，他和宁欣的婚礼就是王厅长帮忙张罗的。
他第一次听说王厅长的事，便忙说：王厅长这人很能干，对人也不错。我和宁欣结婚还是他张罗的呢。
岳母就说：前几天，王厅长来家里和你爸说话我听了一嘴。你们出去可不要乱说，这是组织上的事。
他相信，岳母说的话，一定不会是谣言。
宁欣就说：妈，这次姜局长调走，满全也没提起来。
岳母看他一眼道：满全，你还年轻，干啥事都别急。
他笑笑说：妈，我不急。好多人都传我爸要调到中央去，怎么没消息了？
岳母叹口气道：前一阵子是有这个说法，你爸去北京开会，上面也透露了这个意思，可不知咋地，又没信了，官场上的事一会风一会雨的。谁知道呢。
几个月之后，王厅长提拔当上了市委书记，在王厅长的力荐下，他调到林业厅当上了厅长。
他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林业局，人生就像一把牌，不知道自己下一张会摸到什么。他摸到了人生的上上签，一个农村出来的愣小子，他觉得自己命太好了。恨不能跪下，冲苍天大地磕几个头。
他已经躺下了，手机也关了。朦胧中刚迷糊着，座机就响了。座机在深夜里很少响，他在记忆中只有几回。一回是岳母打来的，那次岳父半夜被送到医院，岳母打来告诉他们，宁书记心脏不舒服，被救护车拉走了。他和宁欣赶到医院时，岳父已经没啥事了。还有一次是局长打来的。局长不知在哪个酒局上喝了酒，有点多，舌头都有些大了。在电话里神秘地跟他说：你岳父宁书记听说要调到中央去了。他懵怔着半天说：没听说呀。局长就说：老李别瞒我，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哥。局长比他大了十几岁，但一直叫他老李。局长半夜的消息似乎不假，从那时开始，机关上下都在传说宁书记要调到中央去了。他从侧面为这事问过岳母，岳母说：别信那些谣言，中央不下令说什么都没用。
这次侄子火急火燎地在电话里说：叔，我开车出事了，撞人了。
他追问了句：怎么回事？
侄子说：我去农场拉货，回来的路上就撞了一个人。
他放下电话，又把电话打给车队队长，把侄子出事的消息告诉了队长，让他去现场看一下。
那一晚，他一夜也没睡好。手机也打开了，但再也没有人给他打电话。第二天，他早早来到办公室。不久，电话响了，打来电话的是局长，局长就说：老李呀，你来一下。
他去了，进门时看见车队队长正坐在局长办公室里，车队队长说：侄子在农场喝了点酒，回来的路上，撞到了个人。
他就问：怎么样，人呢？
队长说：人没送到医院就死了。
他听了，脊梁跟着凉了起来。他去望局长，局长点了支烟，顺手把烟盒扔给他，他抖着手去点烟。局长很平静道：老李，我觉得这件事要大事化小，不能声张。
他点点头，望着局长。
局长指示车队队长道：你去把这事处理好，交通队那我去打招呼。
车队队长站起身来说了句：明白。便转身走了。
局长说：老李，这事咱得私了，出事是你侄子，咱们不能公事公办。咱们要不管，你侄子就得去坐牢。
他望着局长，真诚地说：局长，让你操心了。
局长说：这事只能这么办，你不用管，这些我出面。
几天后，这件事就被局长摆平了，以局里的名义赔偿了死者十五万元和死者家属和解了。
事后，他要请局长吃饭，局长摆下手道：你和我客气什么，都是工作上的事，你侄子要有事，对局里影响也不好。不过，你侄子不能再开车了，让他调去后勤吧。我和后勤处的胡处长打过招呼了。
他千恩万谢了。姜局长就平静地说：老李，有空在宁书记面前替我说句好话我就千恩万谢了。
姜局长在机关是位老局长了，一个位置干了六七年，不可能没有想法，他正四处活动变换一下工作。
事后，他才理解姜局长的老辣。在侄子这件事上，姜局长处理得不动声色，表面上看是给他个面子，其实是为自己在调整工作前铺平天下。
这件事发生半年后，姜局长的职务终于调整了，调到省人大任秘书长，职务虽没有大的提升，只升了半格，对仕途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李满全没有直接晋升局长，机关另外一位同事接替了姜局长。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在这之前，他接替姜局长的呼声一直很高。在外人眼里，他提升局长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心里也做好了这种打算。没想到，命令下来时，事与愿违。
有一次周末，他和宁欣去岳父家，岳父在楼上书房里。岳母陪他和宁欣在楼下坐着，每次他来岳父家，很少能和岳父说上几句话，要么他接待客人，要么躲在书房里看文件。
岳母一边和宁欣说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也和他聊上一两句，岳母说：听说林业厅的王厅长要到市里面当书记去了。
王厅长他熟悉，他和宁欣的婚礼就是王厅长帮忙张罗的。
他第一次听说王厅长的事，便忙说：王厅长这人很能干，对人也不错。我和宁欣结婚还是他张罗的呢。
岳母就说：前几天，王厅长来家里和你爸说话我听了一嘴。你们出去可不要乱说，这是组织上的事。
他相信，岳母说的话，一定不会是谣言。
宁欣就说：妈，这次姜局长调走，满全也没提起来。
岳母看他一眼道：满全，你还年轻，干啥事都别急。
他笑笑说：妈，我不急。好多人都传我爸要调到中央去，怎么没消息了？
岳母叹口气道：前一阵子是有这个说法，你爸去北京开会，上面也透露了这个意思，可不知咋地，又没信了，官场上的事一会风一会雨的。谁知道呢。
几个月之后，王厅长提拔当上了市委书记，在王厅长的力荐下，他调到林业厅当上了厅长。
他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林业局，人生就像一把牌，不知道自己下一张会摸到什么。他摸到了人生的上上签，一个农村出来的愣小子，他觉得自己命太好了。恨不能跪下，冲苍天大地磕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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