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相忘
相忘再见到马香香是许科长出事后的第三天。
许科长终于从家属楼的顶层一跃而下了。他告别了病痛的折磨，在天台上一跃而下，带着快感和愿望。
单位组织开追悼会，作为厅长的他参加了，站在亲人队伍里的马香香两眼红肿着，她竟然在发抖。许科长的父母也来了，站在亲人位置的首位。他曾经仰视过的前省政府秘书长，头发早已花白。他和老伴相携地站在那里。
李满全代表厅领导依次和家属握手，前秘书长嘴里说着感谢的话，他伸出手和马香香的手握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竟在这样的场合下第一次握手。他两只手握住马香香的手，嘴里说着节哀，保重之类的话，他望着人到中年的马香香，发现她的鬓边已经有了几许的白发。马香香嘴唇牵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马香香的身边站着他们的女儿，不用介绍，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女儿，女儿的样子就是马香香年轻时的翻版，他怔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女儿的手攥在他的手指上说道：谢谢叔叔。
马香香的女儿一直住在爷爷奶奶家，很少和马香香他们住在一起，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从没见过她的女儿。
追悼会之后，他接到马香香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又说了些感谢之类的话，后来他说：有什么困难，我能帮你？她说：没有了，一切都挺好的。
他又一次见到王总时，说起了马香香，他关照道：马香香现在一个人了，带着孩子，不容易。能照顾就照顾她一下，一个女人不图别的。
王总利索地答应了。
马香香在他心里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在机关大会上做了一项规定，领导要取消各种不必要的福利，包括每周送给领导的副食，他在领导班子会上说：这些福利就是干部的特殊化，如果大家有意见，停止我的福利，如果有需要，可以让服务公司给需要的人有偿服务。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了领导的特殊福利，这个决定得到了机关所有人的拥护。
不久，机关里一位处长来他家坐了坐，走时留给他一张银行卡。他追出去要把卡还给这个处长，处长推搡着转身跑到楼下。第二天一上班，他就让秘书把卡给这位处长送了回去。
他在机关会上不点名的批评了这位处长。从那以后，没人再打给他送礼的主意了。
机关里许多人都说：自从他当了厅长，风气一下子就好了。
有一次他去外地检查工作，来到了他当兵驻守的那个县。他和陪同人员提出要去军营里看一看。一行人带着他来到了军营。师撤编后，还是第一次回来。
军营变成了一座警察学校，昔日的师部办公楼变成了教室。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正在上课的警察学校的学生，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他走出院子，来到家属院门前，师长的小楼还在，却改成了招待所，这里留下他太多美好幸福的回忆。他回望着军营，宣传队员们的歌声又在耳边响起：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
他向昔日的军营告别了，坐在车上，闭上了眼睛，犹如又回到青年时代。第一次来到军营时，他从卡车上下来，背着背包茫然地站在军营里，一晃快三十年了，这是他的出发地。每天向首长喊“报告”。
每个人都在书写着自己的报告，今天向明天报告，向未来报告。
他突然想到了江副军长。自从和江歌离婚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还有张老师。
回到省城不久，在一个周末，他没有坐专车，乘公共汽车来到了江副军长家门前。他试探着敲响了门，开门的是张老师，两个人都怔了一下，他叫了一声：阿姨，我来看看你们。
张老师无措地把他让进门，张惶地冲楼上喊：老江，来客人了。
张老师把他让到沙发上去坐，还是那个沙发，有几处已经绽了线，江副军长扶着楼梯从楼上下来，他站起来，叫了声：叔叔。
江副军长老了，头发都白了，有些尴尬地站在那，他说：叔叔，快坐。
江副军长和张老师坐在他对面，两人对他竟无言以对。
他说：老首长，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师里，那里改成警察学校了。
江副军长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亮色，颤颤地问：变了么？
他说：还是老样子。
他们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聊了会儿老部队。他告辞了，江副军长和张老师把他送到门外，他回身去望两位老人，他们的白发，在风中飘荡。
他心里竟不是个味，眼睛有些发潮，想起昔日他就和他们住在一起，那时，他们是他的岳父岳母，没有他们，就没自己的今天，他这么想着，眼睛就湿了。他没再回头，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他在厅机关已做了规定，任何职务的干部都不能因私用车。他要带头遵守这项规定。他当上厅长后，明白一个道理，人对未来还充满理想时，自私的东西就会被挤出身外。他所做的一切就有了明确的目的和价值。此时他觉得自己一身轻松，唯一的压力就是努力工作，把厅里的工作搞上去。
许科长终于从家属楼的顶层一跃而下了。他告别了病痛的折磨，在天台上一跃而下，带着快感和愿望。
单位组织开追悼会，作为厅长的他参加了，站在亲人队伍里的马香香两眼红肿着，她竟然在发抖。许科长的父母也来了，站在亲人位置的首位。他曾经仰视过的前省政府秘书长，头发早已花白。他和老伴相携地站在那里。
李满全代表厅领导依次和家属握手，前秘书长嘴里说着感谢的话，他伸出手和马香香的手握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竟在这样的场合下第一次握手。他两只手握住马香香的手，嘴里说着节哀，保重之类的话，他望着人到中年的马香香，发现她的鬓边已经有了几许的白发。马香香嘴唇牵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马香香的身边站着他们的女儿，不用介绍，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女儿，女儿的样子就是马香香年轻时的翻版，他怔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女儿的手攥在他的手指上说道：谢谢叔叔。
马香香的女儿一直住在爷爷奶奶家，很少和马香香他们住在一起，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从没见过她的女儿。
追悼会之后，他接到马香香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又说了些感谢之类的话，后来他说：有什么困难，我能帮你？她说：没有了，一切都挺好的。
他又一次见到王总时，说起了马香香，他关照道：马香香现在一个人了，带着孩子，不容易。能照顾就照顾她一下，一个女人不图别的。
王总利索地答应了。
马香香在他心里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在机关大会上做了一项规定，领导要取消各种不必要的福利，包括每周送给领导的副食，他在领导班子会上说：这些福利就是干部的特殊化，如果大家有意见，停止我的福利，如果有需要，可以让服务公司给需要的人有偿服务。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了领导的特殊福利，这个决定得到了机关所有人的拥护。
不久，机关里一位处长来他家坐了坐，走时留给他一张银行卡。他追出去要把卡还给这个处长，处长推搡着转身跑到楼下。第二天一上班，他就让秘书把卡给这位处长送了回去。
他在机关会上不点名的批评了这位处长。从那以后，没人再打给他送礼的主意了。
机关里许多人都说：自从他当了厅长，风气一下子就好了。
有一次他去外地检查工作，来到了他当兵驻守的那个县。他和陪同人员提出要去军营里看一看。一行人带着他来到了军营。师撤编后，还是第一次回来。
军营变成了一座警察学校，昔日的师部办公楼变成了教室。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正在上课的警察学校的学生，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他走出院子，来到家属院门前，师长的小楼还在，却改成了招待所，这里留下他太多美好幸福的回忆。他回望着军营，宣传队员们的歌声又在耳边响起：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
他向昔日的军营告别了，坐在车上，闭上了眼睛，犹如又回到青年时代。第一次来到军营时，他从卡车上下来，背着背包茫然地站在军营里，一晃快三十年了，这是他的出发地。每天向首长喊“报告”。
每个人都在书写着自己的报告，今天向明天报告，向未来报告。
他突然想到了江副军长。自从和江歌离婚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还有张老师。
回到省城不久，在一个周末，他没有坐专车，乘公共汽车来到了江副军长家门前。他试探着敲响了门，开门的是张老师，两个人都怔了一下，他叫了一声：阿姨，我来看看你们。
张老师无措地把他让进门，张惶地冲楼上喊：老江，来客人了。
张老师把他让到沙发上去坐，还是那个沙发，有几处已经绽了线，江副军长扶着楼梯从楼上下来，他站起来，叫了声：叔叔。
江副军长老了，头发都白了，有些尴尬地站在那，他说：叔叔，快坐。
江副军长和张老师坐在他对面，两人对他竟无言以对。
他说：老首长，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师里，那里改成警察学校了。
江副军长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亮色，颤颤地问：变了么？
他说：还是老样子。
他们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聊了会儿老部队。他告辞了，江副军长和张老师把他送到门外，他回身去望两位老人，他们的白发，在风中飘荡。
他心里竟不是个味，眼睛有些发潮，想起昔日他就和他们住在一起，那时，他们是他的岳父岳母，没有他们，就没自己的今天，他这么想着，眼睛就湿了。他没再回头，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他在厅机关已做了规定，任何职务的干部都不能因私用车。他要带头遵守这项规定。他当上厅长后，明白一个道理，人对未来还充满理想时，自私的东西就会被挤出身外。他所做的一切就有了明确的目的和价值。此时他觉得自己一身轻松，唯一的压力就是努力工作，把厅里的工作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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