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酒精启蒙

    我出生在沿海的一座养老城市中，仅“沿海”二字可能就足以说明她与酒精之间的关联。在那段还未严打明火烧烤的日子里，夏日总是“五味杂陈”的，托热岛效应的福，太阳落山后渐起的清凉海风给燥热的城市送去了一丝慰藉，下班放学的日子人们走出闷热的建筑，换上背心大裤衩人字拖，决心来一场嘴巴复健运动，那么充满烟火气的炭烤和冰牙齿的散啤便成为了不可错过的选择。如今想想，这应该就是我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酒精情结的起源了。

    在记忆深处，那应该是在那年炎热的夏天，我有了第一份对酒精味道的印象。我祖上过去曾在这片土地上捯饬过海产，传到家父这一辈，虽然只剩下吃的部分，但辨识公母肥瘦的技巧也传了下来。于是在那天傍晚，他一手拎着爬虾，另一手拎着袋装散啤回到家，记忆里夏天整座城里到处都是他这般模样的人。

    已经记不得那天父母给我尝酒的原因了，可能是家里实在闷热难耐，我小口咽下少许透明的金黄色酒液，就在脑内形成了念念不忘的感觉：清凉、轻微杀口感、入口平淡、收口苦涩的液体。当然，当时的我不可能把这些感觉一一提取出来，它们只是长大后我赋予上去的一种印象而已。那时幼稚的我可能会皱起眉头，连说呸呸呸不好喝，当机立断地选择与这份琼浆玉液割席。

    有趣的是，成年后，我时常会感到口渴，暴露在外的嘴唇有了轻微的刺痛感，上下接触起来的部分干涩起来，两颊的内部开始“出汗”，舌头扬汤止沸般地忙碌着，我怀念起当年的清凉感觉，索求那位“救火员”。只是当我再找来喝的时候，才发现在我第一次尝试后不及一年的时间里，它就官宣和另一家声名远扬的牌子合作，我这才回忆起家父当年不止一次地抱怨过它越来越糟糕的味道，是对喝惯了本土气息的老一辈深深地背刺。事到如今，我知道那不过是小城的本土酒厂寻求生存的必经之路，可每每想起当年的口味，依旧难掩遗憾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