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窥天阁
千百年来，坊间流传了无数美丽的传说，其中不乏统治者刻意编造，用来俘获民心的唬人把戏。
比如这苍龙之野的由来。
传说中，早在上古时期，真龙现世，翻爪为日，覆鳞为月，驱散世间混沌，最终力竭，葬身西境冰原荒凉之地。
其头化为天海，其身化为天河，其心化为土丘。
后世给天河以北的这片土丘取名为苍龙之野。
一千多年前，伏羲部族后人，姬氏部族的先民发源于苍龙之野，不断吞并周遭其他部族，日益壮大。姬氏部族游牧狩猎，为求生存，穿梭于群山之中，荒野之间，如此繁衍数千年。
一百年前，首次天下混战结束，雄极一时的雍朝分崩离析。
姬氏部族后人趁乱建立凉国，定都苍龙之野，以正其名，诏曰真龙后人，以震其众。
此地虽被渲染为人杰地灵、人神共奉，但山丘之上，难兴城邦。
彼时，姬氏皇族遍寻天下之能工巧匠，终于觅得前雍朝遗留之精工。
其艺巧夺天工，可依山兴土，土上建阁，阁上重楼。
于是乎，凉国兴举国之力，召全域之丁，打造了立于苍梧之野上的一方奇观，名曰：天阁。
而后，又有凶兽为患，蛮族来袭，于是四方垒起高墙以护城中百姓万家。
乔迁之民愈来愈多，重重阁楼便愈来愈高，四方的高墙没再扩之势。
这日，天阁城正南门。
几个兵士拆下了城楼上悬挂的深蓝色凉国国旗，换上白色丧旗。
宽阔的木桥上，进城的人们纷纷驻足观望。
“这是谁死了啊？”
“嘘！”
有位妇人小声议论，被身旁的男人喝止。
城门门洞两侧立着两排身着银色甲胄的兵士。
显然军纪不如凛冬城那般严明，其中有位短眉阔脸的兵士一直在跟身旁的同僚絮叨。
“……你说这抓住了白家那两小子，赏黄金一百两，那两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值这么多钱！”
“喂！我问你话呢！李涛！”
李涛长相普通，身材普通，丢进人堆可能他娘都不认识。
他倒不是懒得搭理其人，只是站着睡着了，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方才睁眼：“啊？到！”
“嘿！我说你这小子可以啊，站着都能睡着，昨晚定是又去天香楼潇洒去了吧？小崽子不叫我！胆儿肥了啊你。”
李涛打了个哈欠，懒心无常地看着过往的人群，吧唧了两下嘴巴，发出阵阵酒骚，说道：“哎，还不是为了去一睹新来的当家花旦游丝丝的芳容啊……结果，嗨！这人没看着，就找了个普通货色，还花了大爷我七八两银子！哎，别提了，晦气！这个月又白干咯……”
“我刚才说什么你没听到吗？只要抓住凛冬城白家那两小子，赏黄金一百两！”
“你想得倒挺美啊，人家是凛冬城主家的少爷，怎么可能大老远跑到我们天阁来……来给你抓？你也不动动你那个猪脑子想想……况且啊，我还听说那个叫白广寒的是睚眦境的修为，你打得过吗？”
“那不是还有个弟弟嘛，据说就是一介凡人。”
短眉兵士说罢指了指挂在城墙上的通缉令。
“你们俩在这给老子闲聊呢！”
一位长官装扮的男子走到他俩面前，喝到：“今日国丧，你俩给老子站好了！一会儿辑巡司的人要来检查！”
一听到“辑巡司”三个字，两人同时一拍大腿，立得笔直，答曰：“是！长官。”
说巧不巧。
就在此时，李涛眼中似乎有些异样，越来越怪，就像看到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一般。
“喂！你们三个，站住！”
士兵长身后的人群中，三个身影闻声停了下来。
三人都是兽皮裹身，兽帽遮头，俨然一副乡巴佬的样子，正是白曦和三人。
士兵长刚想发火，回头看着白曦和的脸，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你们三个来天阁城干嘛来的？”
李涛倒是抢先喝道。
白曦和瞥了其人一眼，答曰：“找医者治病。”
“治病？治什么病？我看看？谁受伤了？”
那是姜丫丫的隐私之处，怎能让你看到？
“无碍……无碍，就是有些风寒。”
李涛、士兵长和那短眉兵士齐齐把目光从城门上的通缉令转到白曦和的脸上，虚着眼睛，好生打量了一番。
士兵长逼近了一步，又伸出脖子瞅了瞅：“你叫什么名字？”
“王……王二小。”
情急之下，白曦和随便说了一个他修馆同袍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通缉了，不过这几日要杀他的幕后黑手尚且不知，天阁城又天高地远，难免有影雀、影歌之流，当下还是隐藏身份为妙。
李涛蹲下身来，彻彻底底地把白榆也审视了一番，只觉得这小丫头有一股子灵气，肤白脂润的，怎么看都与这身熊皮外衣搭不上联系。
“小妹妹，你父亲叫什么？”
“我爹叫……”
白曦和见状不妙，赶紧一掌捂住了她的嘴。
“好你个炎国余孽！”
李涛顿时勃然大怒，断定眼前这个少年就是白广寒或者白曦和之中的一个，说着便拔剑相向。通缉令上，两人的画像差距不大，都是剑眉杏眼，挺鼻薄唇。
而现实中，两人区别也不大，只是一个没长开，一个气质更加帅气。但气质这东西，又有哪个画师能描绘出来呢。
而这“炎国余孽”一听便知是上面传达下来的统一官方称呼，因为士兵长这时也突然双手握住白曦和的手腕，大喝：“炎国余孽！竟敢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这个词，白曦和近几日已是第二次听闻。上一次是那个疯婆娘轩辕葵，而这一次却是天阁城的守卫，但不管哪一次，都弄的白曦和一头雾水。
自己是堂堂凛冬城主府的白家五少，怎么又会是什么“炎国余孽”。自己明明是来天阁城找国王姬慕楠以城主之令请求公道的，怎么又会是什么“自投罗网”。
方才来的路上，自己还在跟姜丫丫吹嘘小的时候跟全家来过天阁一趟，还受到了东一个官，西一个将的热情款待，这怎么连城门都没进，眼看就要被抓起来了。
白曦和赶紧解释。
“长官！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小的乃一介良民，生平从未出过凉国。此番来天阁，一心求医，怎会是‘炎国余孽’？搞错了，搞错了……”
“你是白曦和还是白广寒？”
这下白曦和就懂了，对方直呼他两兄弟的名字，定是有备而来，没有搞错，抓的就是自己，只是不知原由何来。
但当下，自己当然不能被擒！
白光一闪，帽下的黑发骤白，再一睁眼，便是白瞳！
两手虚握，“嘭”的一声脆响。
白曦和的两只手的手腕处霎时爆裂，将士兵长紧握其上的两只手瞬间弹开。
“跑！”
姜丫丫莫敢不从，拉着白榆，亡命般地逆着人流往城外的方向奔去。
两排兵士见状，赶紧凑上前来，围成一个半弧形，周围的人群倒是自觉，也悉数散开，齐刷刷地围成一圈，留出中间十步左右的“舞台”。
“果然是你……白广寒！”
士兵长咬着牙，不断甩动双手。手上还冒着白烟，似是被刚才这下给灼伤了。
其人断然不知自己面前的竟是白曦和，只是上头给的消息中，白广寒为睚眦境修者，白曦和为一介凡人，他想都没想，便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定是白广寒。
刚才那下震得极快，自己倏忽间不得不松手，也没感觉到是火还是电。回忆了一番情报，那便是电了。
而白曦和刚才这下更值得称道。
他凭心念控制了魂气，不仅把炎爆压制在了极微小的能量，不至于伤人，又让周身仅有微弱白光浮动，在晴日之中不显耀眼。
再者，其人是在熊皮毡帽下垂首发招，对方一瞬之间，根本看不到自己头发和瞳孔颜色的变化。
他这样做，便是尽量在保护自己，隐藏自己白瞳的秘密，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双白瞳之下，究竟埋了多少秘密。
白曦和侧头瞥见了姜丫丫带着白榆已然跑远，正前方城楼上的烽堠上燃起了焰火，有个壮硕的兵士正在擂鼓。
眼前的十来个兵士正手持长戟对准自己，只是全都不敢轻举妄动，没一个敢往前一步，包括李涛和短眉兵士。
他俩是万万没想到这几日朝思暮想的一百两黄金……的一半，就这么无缘无故的送上门来，但看着刚才此人震伤自己老大的那下，不由地感叹睚眦境修者的实力，所以一时也不敢奋勇往前。
心里都想着，别这五十两黄金没捞着，倒是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那才叫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时李涛倒是有点私心，他和这个士兵长一样，在等城中的高手观烽火后，前来施援，而自己作为第一个发现线索的人，应该到时候也能得到些上面施舍的蝇头小利。“一两黄金，总得有吧。”
白曦和怒道：“为何抓我？”
“这个你关入天牢之后，自会揭晓。”
“我要走，你们拦不住，不要枉送性命！”
天牢是断断不可进的，见其人一脸决然的样子，这抓捕的原因自是不会说。
而面前这些兵士，虽然手持长戟、身披甲胄，但此时在白曦和眼中也不过是全副武装的干尸罢了。
所以，他的最后一句，并没有夸张，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这事实并非会让每个人都相信，比如面前的士兵长。
“退后！”
士兵长怒吼一声，吓得周围微观的群众把圈子又扩大了几步，而后，又默契地停下。
只见他右手陡然抽出鞘中长剑，虎躯一震，将淡蓝的龙魂之气灌入剑中。
这便是修行中的另一条道路——剑修！
咻！
长剑一挥，一条淡蓝色的剑气飞出，形如月牙，疾如闪电。
正是睚眦境剑修秘术——半月斩！
一息之间，剑气已至。
白曦和心念一转，口中喷出一束灿烂的火光之息。
下一刻，烈焰便将剑气吞没。
此招正是影歌使用的龙息术。
龙息术攻击距离不远，但威能巨大，用在这里作为防御手段，极为合适。既能挡下半月斩的攻击，又能避免用炎爆或者烈焰凤凰这种大杀器而伤及周围无辜人群。
可，这是火系法术！
“炎国余孽！还敢狡辩！”
士兵长一声怒吼，表情里有些失望，又有些兴奋。
失望的是，自己全力一击的半月斩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化解。
兴奋的是，终于抓住了铁证！
周围的群众不会知道他们自己可能会命丧当场——如果这个“炎国余孽”方才做出的选择是躲闪或者是用炎爆的话。
“呸！细作！”
“束手就擒！”
“把他杀了……”
放眼望去，尽是一张张鄙夷的嘴脸。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闹腾起来，圈子也往里缩了几步。
有个人甚至往白曦和身上啐了一口。
舆论一边倒，白曦和只觉得不知为何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人们口中万恶不赦、罪孽滔天的魔鬼。
天阁城正南门的木桥，显然不是一个绝佳的对决场地。城门上的烽火台还在燃烧，擂声也未见休止，他知道，增援可能随时会到来，而这凉国首都天阁城内的增援想必也绝非等闲。
白曦和曾听父亲说过：
天下之大，修行无极，高手如林，强者如云。白灵曜不过沧海之一粟，姬慕楠也并非立于绝顶之巅。
无双强者，或如顾风之隐于市，或居庙堂之高，或处江湖之远，或开宗立派，或闲云野鹤，或匿迹于城。
白曦和只知道自己目前可能、也许、大概还在囚牛境，怎能公然与大凉国之高手叫板。
当下之际，溜！
他用食指拉起了嘴角，给士兵长扮了个鬼脸，转身便窜入人群。
说来也奇怪，人群之中骂声虽烈，但没一个人敢拉住他，驻立的人群反而有点阻碍兵士们的追击。
白曦和像鱼儿一般在其间自由穿梭，众目睽睽，人群目送着他，跑得老远老远。
比如这苍龙之野的由来。
传说中，早在上古时期，真龙现世，翻爪为日，覆鳞为月，驱散世间混沌，最终力竭，葬身西境冰原荒凉之地。
其头化为天海，其身化为天河，其心化为土丘。
后世给天河以北的这片土丘取名为苍龙之野。
一千多年前，伏羲部族后人，姬氏部族的先民发源于苍龙之野，不断吞并周遭其他部族，日益壮大。姬氏部族游牧狩猎，为求生存，穿梭于群山之中，荒野之间，如此繁衍数千年。
一百年前，首次天下混战结束，雄极一时的雍朝分崩离析。
姬氏部族后人趁乱建立凉国，定都苍龙之野，以正其名，诏曰真龙后人，以震其众。
此地虽被渲染为人杰地灵、人神共奉，但山丘之上，难兴城邦。
彼时，姬氏皇族遍寻天下之能工巧匠，终于觅得前雍朝遗留之精工。
其艺巧夺天工，可依山兴土，土上建阁，阁上重楼。
于是乎，凉国兴举国之力，召全域之丁，打造了立于苍梧之野上的一方奇观，名曰：天阁。
而后，又有凶兽为患，蛮族来袭，于是四方垒起高墙以护城中百姓万家。
乔迁之民愈来愈多，重重阁楼便愈来愈高，四方的高墙没再扩之势。
这日，天阁城正南门。
几个兵士拆下了城楼上悬挂的深蓝色凉国国旗，换上白色丧旗。
宽阔的木桥上，进城的人们纷纷驻足观望。
“这是谁死了啊？”
“嘘！”
有位妇人小声议论，被身旁的男人喝止。
城门门洞两侧立着两排身着银色甲胄的兵士。
显然军纪不如凛冬城那般严明，其中有位短眉阔脸的兵士一直在跟身旁的同僚絮叨。
“……你说这抓住了白家那两小子，赏黄金一百两，那两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值这么多钱！”
“喂！我问你话呢！李涛！”
李涛长相普通，身材普通，丢进人堆可能他娘都不认识。
他倒不是懒得搭理其人，只是站着睡着了，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方才睁眼：“啊？到！”
“嘿！我说你这小子可以啊，站着都能睡着，昨晚定是又去天香楼潇洒去了吧？小崽子不叫我！胆儿肥了啊你。”
李涛打了个哈欠，懒心无常地看着过往的人群，吧唧了两下嘴巴，发出阵阵酒骚，说道：“哎，还不是为了去一睹新来的当家花旦游丝丝的芳容啊……结果，嗨！这人没看着，就找了个普通货色，还花了大爷我七八两银子！哎，别提了，晦气！这个月又白干咯……”
“我刚才说什么你没听到吗？只要抓住凛冬城白家那两小子，赏黄金一百两！”
“你想得倒挺美啊，人家是凛冬城主家的少爷，怎么可能大老远跑到我们天阁来……来给你抓？你也不动动你那个猪脑子想想……况且啊，我还听说那个叫白广寒的是睚眦境的修为，你打得过吗？”
“那不是还有个弟弟嘛，据说就是一介凡人。”
短眉兵士说罢指了指挂在城墙上的通缉令。
“你们俩在这给老子闲聊呢！”
一位长官装扮的男子走到他俩面前，喝到：“今日国丧，你俩给老子站好了！一会儿辑巡司的人要来检查！”
一听到“辑巡司”三个字，两人同时一拍大腿，立得笔直，答曰：“是！长官。”
说巧不巧。
就在此时，李涛眼中似乎有些异样，越来越怪，就像看到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一般。
“喂！你们三个，站住！”
士兵长身后的人群中，三个身影闻声停了下来。
三人都是兽皮裹身，兽帽遮头，俨然一副乡巴佬的样子，正是白曦和三人。
士兵长刚想发火，回头看着白曦和的脸，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你们三个来天阁城干嘛来的？”
李涛倒是抢先喝道。
白曦和瞥了其人一眼，答曰：“找医者治病。”
“治病？治什么病？我看看？谁受伤了？”
那是姜丫丫的隐私之处，怎能让你看到？
“无碍……无碍，就是有些风寒。”
李涛、士兵长和那短眉兵士齐齐把目光从城门上的通缉令转到白曦和的脸上，虚着眼睛，好生打量了一番。
士兵长逼近了一步，又伸出脖子瞅了瞅：“你叫什么名字？”
“王……王二小。”
情急之下，白曦和随便说了一个他修馆同袍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通缉了，不过这几日要杀他的幕后黑手尚且不知，天阁城又天高地远，难免有影雀、影歌之流，当下还是隐藏身份为妙。
李涛蹲下身来，彻彻底底地把白榆也审视了一番，只觉得这小丫头有一股子灵气，肤白脂润的，怎么看都与这身熊皮外衣搭不上联系。
“小妹妹，你父亲叫什么？”
“我爹叫……”
白曦和见状不妙，赶紧一掌捂住了她的嘴。
“好你个炎国余孽！”
李涛顿时勃然大怒，断定眼前这个少年就是白广寒或者白曦和之中的一个，说着便拔剑相向。通缉令上，两人的画像差距不大，都是剑眉杏眼，挺鼻薄唇。
而现实中，两人区别也不大，只是一个没长开，一个气质更加帅气。但气质这东西，又有哪个画师能描绘出来呢。
而这“炎国余孽”一听便知是上面传达下来的统一官方称呼，因为士兵长这时也突然双手握住白曦和的手腕，大喝：“炎国余孽！竟敢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这个词，白曦和近几日已是第二次听闻。上一次是那个疯婆娘轩辕葵，而这一次却是天阁城的守卫，但不管哪一次，都弄的白曦和一头雾水。
自己是堂堂凛冬城主府的白家五少，怎么又会是什么“炎国余孽”。自己明明是来天阁城找国王姬慕楠以城主之令请求公道的，怎么又会是什么“自投罗网”。
方才来的路上，自己还在跟姜丫丫吹嘘小的时候跟全家来过天阁一趟，还受到了东一个官，西一个将的热情款待，这怎么连城门都没进，眼看就要被抓起来了。
白曦和赶紧解释。
“长官！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小的乃一介良民，生平从未出过凉国。此番来天阁，一心求医，怎会是‘炎国余孽’？搞错了，搞错了……”
“你是白曦和还是白广寒？”
这下白曦和就懂了，对方直呼他两兄弟的名字，定是有备而来，没有搞错，抓的就是自己，只是不知原由何来。
但当下，自己当然不能被擒！
白光一闪，帽下的黑发骤白，再一睁眼，便是白瞳！
两手虚握，“嘭”的一声脆响。
白曦和的两只手的手腕处霎时爆裂，将士兵长紧握其上的两只手瞬间弹开。
“跑！”
姜丫丫莫敢不从，拉着白榆，亡命般地逆着人流往城外的方向奔去。
两排兵士见状，赶紧凑上前来，围成一个半弧形，周围的人群倒是自觉，也悉数散开，齐刷刷地围成一圈，留出中间十步左右的“舞台”。
“果然是你……白广寒！”
士兵长咬着牙，不断甩动双手。手上还冒着白烟，似是被刚才这下给灼伤了。
其人断然不知自己面前的竟是白曦和，只是上头给的消息中，白广寒为睚眦境修者，白曦和为一介凡人，他想都没想，便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定是白广寒。
刚才那下震得极快，自己倏忽间不得不松手，也没感觉到是火还是电。回忆了一番情报，那便是电了。
而白曦和刚才这下更值得称道。
他凭心念控制了魂气，不仅把炎爆压制在了极微小的能量，不至于伤人，又让周身仅有微弱白光浮动，在晴日之中不显耀眼。
再者，其人是在熊皮毡帽下垂首发招，对方一瞬之间，根本看不到自己头发和瞳孔颜色的变化。
他这样做，便是尽量在保护自己，隐藏自己白瞳的秘密，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双白瞳之下，究竟埋了多少秘密。
白曦和侧头瞥见了姜丫丫带着白榆已然跑远，正前方城楼上的烽堠上燃起了焰火，有个壮硕的兵士正在擂鼓。
眼前的十来个兵士正手持长戟对准自己，只是全都不敢轻举妄动，没一个敢往前一步，包括李涛和短眉兵士。
他俩是万万没想到这几日朝思暮想的一百两黄金……的一半，就这么无缘无故的送上门来，但看着刚才此人震伤自己老大的那下，不由地感叹睚眦境修者的实力，所以一时也不敢奋勇往前。
心里都想着，别这五十两黄金没捞着，倒是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那才叫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时李涛倒是有点私心，他和这个士兵长一样，在等城中的高手观烽火后，前来施援，而自己作为第一个发现线索的人，应该到时候也能得到些上面施舍的蝇头小利。“一两黄金，总得有吧。”
白曦和怒道：“为何抓我？”
“这个你关入天牢之后，自会揭晓。”
“我要走，你们拦不住，不要枉送性命！”
天牢是断断不可进的，见其人一脸决然的样子，这抓捕的原因自是不会说。
而面前这些兵士，虽然手持长戟、身披甲胄，但此时在白曦和眼中也不过是全副武装的干尸罢了。
所以，他的最后一句，并没有夸张，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这事实并非会让每个人都相信，比如面前的士兵长。
“退后！”
士兵长怒吼一声，吓得周围微观的群众把圈子又扩大了几步，而后，又默契地停下。
只见他右手陡然抽出鞘中长剑，虎躯一震，将淡蓝的龙魂之气灌入剑中。
这便是修行中的另一条道路——剑修！
咻！
长剑一挥，一条淡蓝色的剑气飞出，形如月牙，疾如闪电。
正是睚眦境剑修秘术——半月斩！
一息之间，剑气已至。
白曦和心念一转，口中喷出一束灿烂的火光之息。
下一刻，烈焰便将剑气吞没。
此招正是影歌使用的龙息术。
龙息术攻击距离不远，但威能巨大，用在这里作为防御手段，极为合适。既能挡下半月斩的攻击，又能避免用炎爆或者烈焰凤凰这种大杀器而伤及周围无辜人群。
可，这是火系法术！
“炎国余孽！还敢狡辩！”
士兵长一声怒吼，表情里有些失望，又有些兴奋。
失望的是，自己全力一击的半月斩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化解。
兴奋的是，终于抓住了铁证！
周围的群众不会知道他们自己可能会命丧当场——如果这个“炎国余孽”方才做出的选择是躲闪或者是用炎爆的话。
“呸！细作！”
“束手就擒！”
“把他杀了……”
放眼望去，尽是一张张鄙夷的嘴脸。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闹腾起来，圈子也往里缩了几步。
有个人甚至往白曦和身上啐了一口。
舆论一边倒，白曦和只觉得不知为何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人们口中万恶不赦、罪孽滔天的魔鬼。
天阁城正南门的木桥，显然不是一个绝佳的对决场地。城门上的烽火台还在燃烧，擂声也未见休止，他知道，增援可能随时会到来，而这凉国首都天阁城内的增援想必也绝非等闲。
白曦和曾听父亲说过：
天下之大，修行无极，高手如林，强者如云。白灵曜不过沧海之一粟，姬慕楠也并非立于绝顶之巅。
无双强者，或如顾风之隐于市，或居庙堂之高，或处江湖之远，或开宗立派，或闲云野鹤，或匿迹于城。
白曦和只知道自己目前可能、也许、大概还在囚牛境，怎能公然与大凉国之高手叫板。
当下之际，溜！
他用食指拉起了嘴角，给士兵长扮了个鬼脸，转身便窜入人群。
说来也奇怪，人群之中骂声虽烈，但没一个人敢拉住他，驻立的人群反而有点阻碍兵士们的追击。
白曦和像鱼儿一般在其间自由穿梭，众目睽睽，人群目送着他，跑得老远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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