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皇子
天阁城郊，天河沿岸。
“五哥，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白榆两笔淡淡的眉毛连成一线，脸颊再次嘟成两个小笼包。
“嗨！我也不知道，我也纳闷呢！芽儿的，明明是我们一家被奸人所害，现在还来抓我们，说我是什么‘炎国余孽’！这帮狗崽子……”
白曦和也是一脸愤懑。
两兄妹就在河边呆呆地出了半天神，一个手叉着腰，一个手托着腮。
“曦和，榆榆，鱼烤好了，可以吃啦！”
姜丫丫坐在柴火旁的石头上，指了指面前三条烤的滋滋冒烟的鲫鱼。
她这几日跟着这两兄妹嘻嘻哈哈的，倒是活跃了些，有时都可以主动搭腔了。
“好香好香！嗨！还得是你啊，丫丫！”
白曦和脸色在瞬间喜悦起来，又转头对着白榆：“你，学着点！”
白榆瘪了下嘴，喃道：“是是是。”
如果白曦和和姜丫丫再稍微大那么几岁，这三个人在外人看来定是感情不错的一家三口，只不过都披着兽衣，看起来应该是来自哪个部族或村落的野民一家。
鲫鱼下肚，白曦和还喝了一大锅鲫鱼汤，这才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下一步……我要怎的才能混进天阁呢？”
“刚才这么一闹，城门的守卫肯定更加森严。而且，就算进了城，又怎么去找那个姬慕楠呢？”
白曦和瞄了一眼身旁两个女人。
“何况还有她们俩在，还要带丫丫去治病，属实不容易啊……”
这时，姜丫丫猛地又咳嗽了起来，声音从离得很远的河边传来，她并不想让这两兄妹听见，但实在又控制不住。
“我要是会医术就好了，哎！”
白曦和隐隐地开始心躁起来，转念一想：“诶，我不是有个懂医术的姨娘在潼关吗？诶……甚好！”
他漠然站起身子，吓了白榆一大跳，朗声道：“榆榆！丫丫！我们去炎国！既然他们说我们是‘炎国余孽’，老子们便一不做二不休，去炎国！这就出发！”
“好！”
……
钟瑾年轻时是绝代风华的炎国名将，世人赠与“火女”之名。
三十五年前的第二次天下混战中，炎国主力军随东雍、卉国一同讨伐南方广袤沙漠之中的穆国。
凉国收到穆启萧的求援，唇亡齿寒之际，“围炎救穆”，大军东进，越过两国边境之断水关。
白灵曜率白家军精锐围攻炎国西境边陲重镇潼关城，时任城主的钟瑾率烈火军顽强抵抗，鏖战糜久，久攻不下。
潼关城被截断粮道，饿殍满城。无奈之下，钟瑾只身出城，鲜衣白马，来到白家军军帐之中乞降。
条件是不伤害城中一兵一卒，一民一户。
代价是自己为俘。
白灵曜信守承诺，善待众人，又与钟瑾朝夕相处，暗生情愫。
不日，南方传来惊天消息，顾风飞升成仙，以一人之力，荡平联军先头部队，三军败退。
虽有不舍，但军令如山，白将军率军退回西境。
大军行至断水关时，钟瑾再次只身鲜衣白马而来，两人相视一笑，成就一段旷世佳话。
战争结束后，钟瑾在两国间奔走，成为两国战后交好的桥梁。
其人是炎国前任国王钟昆的妹妹，现任国王钟离的姑姑，在炎国被视为“国母”级别的存在。
而如今，国母已死，却成为凉国口中的“炎国余孽”……
……
两女人在白曦和的指挥下，混进了一个马车商队，一路东进，五日过后便抵达了凉国东境边陲小镇，【断水镇】。
断水镇因紧邻断水关而得名，是凉国重要的边防小镇，守军据说有两万余。
白曦和也不知道这“炎国余孽”的事情一闹，这守军会不会有所增加，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小镇是万万不能去的。
三人绕过断水镇北面，继续向东赶。
两侧万丈高的天山山脉已出现在眼前，而中间那条狭长的、被铁菱角包围的关隘，就是断水关了。
星月撒白光正照其上。
放眼望去，也没有一处贴了自己的通缉令，白曦和也捉摸不透眼前的这些兵士是否接到了天阁的消息。
关口除了兵士，空无一人，这不禁让三人忐忑不安。
白榆扯了扯他的袖子，喃喃说道：“没事吧，五哥……”
“别慌……听我的。”
还没走近，一名兵士朗声威严喝到：“站住！来者何人？”
兽皮毡帽下，白曦和垂头夹嗓道：“小的一家要去往炎国投奔亲戚……请长官行个方便。”
经过天阁城那一遭，“寻医”这个借口恐怕是不能再用了。
“通商”这个幌子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也有些不合时宜，况且手上也没有货物，总不能把乾坤袋中的那些怪诞玩意儿拿给守卫检查。
“投奔亲戚”应该是最合适的借口了，本来事实也是如此。
白曦和之前也没想过通个关还需要扯什么幌子，几年前也曾跟母亲去过炎国，守卫都是笑脸相迎，这次居然这么老远的就厉声喝止，不过幸好早已打好腹稿。
但奈何兵士毫不领情，再次振声：“什么亲戚？当下什么情况不知道吗？此关暂时封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芽儿的！这……”
舟车劳顿数几日，临门一脚还被当头一棒锤下，这感觉的确不怎么好受。况且，姜丫丫的伤口仍在溃烂蔓延，当下更无处可去、无路可退，这一关，非过不可！
沉吟片刻后，白曦和抬起头，朗声喝道：“如果我非要过呢！”
软的不吃，就给你来硬的，反正也就二十来个兵士，怎能是他的对手？
兵士身披银甲，盔顶一条白翎在弯曲而下，白曦和认得出来，应该和自己大哥白松的手下副将是一个级别，在军中应该是八品的官职。
凉国军中，以武力定官职，九品到一品，越来越强。
其中又分三阶，低阶为九品到七品，中阶六品到四品，高阶为三品到一品。
父亲白灵曜镇边大将军，修者第六镜赑屃境，也才官拜二品。
八品的官职对应的境界应该也在第二境睚眦境上下。
……
“那便就地正法！”
兵士怒目而视，须臾间眼瞳变为天蓝，手中的长戟也凝聚蓝色魂气，疾挥而上，一道寒光乍现，迎面刺来！
白曦和见势，双手将姜丫丫和白榆撇在身后，再推了一下。
“别动！”
下一刻，白光、白发、白瞳齐出，一道刺眼火光骤起。
炎爆“镗”的一声炸响，声浪在断水关两壁之间震荡。
这颗火石明显比之前要大上一倍有余，迸出之时便将迎来的寒光戟气熔解，凶势往前疾滚。
所有兵士惧愕之下，仓皇左右。
火石一路撵去，见栏拆栏，见铁熔铁，倏而便将关隘的防御工事瓦解，留下一道又长又宽的灰烬之路。
断水关顷刻间被白曦和一招攻破。
“这么强……”
所有兵士的目光都聚在这个熊皮外套下的少年，神色除了惧怕，还有一些敬畏。
身体像被沼泽拖住了一般，定格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往关口迈步……
“站住！”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白曦和背后传来，略显青涩，但也不失厉色。
忽而又听得一阵马蹄声止。
白曦和转头一看，一位俊朗的华袍少年迅捷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身后又跟着十来个兵士，纷纷下马。
华袍少年，眉清眼秀，器宇轩昂，若是身后不跟着这一众兵士，白曦和也能一看就辨出这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何人竟敢擅闯断水关！”
“少爷”厉声喝道。
“凛冬城主府，白家五少，白曦和！”
他不想再隐藏了，既然方才炎爆都使将出来了，日后这些人定会知道是谁人在闯关。而且，眼前的这一战，要么死，要么脱离凉国。
身世不是身世的，“余孽”不“余孽”的，已经无所谓了。
“好！有胆量！果然是炎国余孽！”
话音刚毕，“少爷”浑身冰蓝之光腾涌而出，口中默然念诀。
少顷，双手立于胸前，十指陡然一扣，一条似凛冬寒鸦台四方圆柱一般粗细的水龙刹时迸出。
电光火石之间，已至三人身前。
白曦和本是可以躲避，但无奈此招范围极大，自己若躲了，那旁边这两个女人可能就会命丧当场，于是索性一把又将两人推开。
白光又起，炎爆再轰！
但水龙临近面门之时，突然扩散分流，无数细浪如荆棘般叉开，绕过了巨大的火石。
水浪张牙舞爪，汇到一处，将白曦和整个人包围，将四肢牢牢裹缚。
远远看去，白曦和正像在一口注满水的玻璃棺材中苦苦挣扎。
这正是嘲风境水系神通——水牢术。
白曦和不能呼吸，四肢也无法挪移，就像身在海底，又被藤蔓所缚。
水波荡漾，他隐约看到那位“少爷”走上前来。
关口的一众兵士见状如蒙大赦，纷纷跪行前来，拱手齐声。
“参见三皇子！”
“五哥，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白榆两笔淡淡的眉毛连成一线，脸颊再次嘟成两个小笼包。
“嗨！我也不知道，我也纳闷呢！芽儿的，明明是我们一家被奸人所害，现在还来抓我们，说我是什么‘炎国余孽’！这帮狗崽子……”
白曦和也是一脸愤懑。
两兄妹就在河边呆呆地出了半天神，一个手叉着腰，一个手托着腮。
“曦和，榆榆，鱼烤好了，可以吃啦！”
姜丫丫坐在柴火旁的石头上，指了指面前三条烤的滋滋冒烟的鲫鱼。
她这几日跟着这两兄妹嘻嘻哈哈的，倒是活跃了些，有时都可以主动搭腔了。
“好香好香！嗨！还得是你啊，丫丫！”
白曦和脸色在瞬间喜悦起来，又转头对着白榆：“你，学着点！”
白榆瘪了下嘴，喃道：“是是是。”
如果白曦和和姜丫丫再稍微大那么几岁，这三个人在外人看来定是感情不错的一家三口，只不过都披着兽衣，看起来应该是来自哪个部族或村落的野民一家。
鲫鱼下肚，白曦和还喝了一大锅鲫鱼汤，这才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下一步……我要怎的才能混进天阁呢？”
“刚才这么一闹，城门的守卫肯定更加森严。而且，就算进了城，又怎么去找那个姬慕楠呢？”
白曦和瞄了一眼身旁两个女人。
“何况还有她们俩在，还要带丫丫去治病，属实不容易啊……”
这时，姜丫丫猛地又咳嗽了起来，声音从离得很远的河边传来，她并不想让这两兄妹听见，但实在又控制不住。
“我要是会医术就好了，哎！”
白曦和隐隐地开始心躁起来，转念一想：“诶，我不是有个懂医术的姨娘在潼关吗？诶……甚好！”
他漠然站起身子，吓了白榆一大跳，朗声道：“榆榆！丫丫！我们去炎国！既然他们说我们是‘炎国余孽’，老子们便一不做二不休，去炎国！这就出发！”
“好！”
……
钟瑾年轻时是绝代风华的炎国名将，世人赠与“火女”之名。
三十五年前的第二次天下混战中，炎国主力军随东雍、卉国一同讨伐南方广袤沙漠之中的穆国。
凉国收到穆启萧的求援，唇亡齿寒之际，“围炎救穆”，大军东进，越过两国边境之断水关。
白灵曜率白家军精锐围攻炎国西境边陲重镇潼关城，时任城主的钟瑾率烈火军顽强抵抗，鏖战糜久，久攻不下。
潼关城被截断粮道，饿殍满城。无奈之下，钟瑾只身出城，鲜衣白马，来到白家军军帐之中乞降。
条件是不伤害城中一兵一卒，一民一户。
代价是自己为俘。
白灵曜信守承诺，善待众人，又与钟瑾朝夕相处，暗生情愫。
不日，南方传来惊天消息，顾风飞升成仙，以一人之力，荡平联军先头部队，三军败退。
虽有不舍，但军令如山，白将军率军退回西境。
大军行至断水关时，钟瑾再次只身鲜衣白马而来，两人相视一笑，成就一段旷世佳话。
战争结束后，钟瑾在两国间奔走，成为两国战后交好的桥梁。
其人是炎国前任国王钟昆的妹妹，现任国王钟离的姑姑，在炎国被视为“国母”级别的存在。
而如今，国母已死，却成为凉国口中的“炎国余孽”……
……
两女人在白曦和的指挥下，混进了一个马车商队，一路东进，五日过后便抵达了凉国东境边陲小镇，【断水镇】。
断水镇因紧邻断水关而得名，是凉国重要的边防小镇，守军据说有两万余。
白曦和也不知道这“炎国余孽”的事情一闹，这守军会不会有所增加，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小镇是万万不能去的。
三人绕过断水镇北面，继续向东赶。
两侧万丈高的天山山脉已出现在眼前，而中间那条狭长的、被铁菱角包围的关隘，就是断水关了。
星月撒白光正照其上。
放眼望去，也没有一处贴了自己的通缉令，白曦和也捉摸不透眼前的这些兵士是否接到了天阁的消息。
关口除了兵士，空无一人，这不禁让三人忐忑不安。
白榆扯了扯他的袖子，喃喃说道：“没事吧，五哥……”
“别慌……听我的。”
还没走近，一名兵士朗声威严喝到：“站住！来者何人？”
兽皮毡帽下，白曦和垂头夹嗓道：“小的一家要去往炎国投奔亲戚……请长官行个方便。”
经过天阁城那一遭，“寻医”这个借口恐怕是不能再用了。
“通商”这个幌子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也有些不合时宜，况且手上也没有货物，总不能把乾坤袋中的那些怪诞玩意儿拿给守卫检查。
“投奔亲戚”应该是最合适的借口了，本来事实也是如此。
白曦和之前也没想过通个关还需要扯什么幌子，几年前也曾跟母亲去过炎国，守卫都是笑脸相迎，这次居然这么老远的就厉声喝止，不过幸好早已打好腹稿。
但奈何兵士毫不领情，再次振声：“什么亲戚？当下什么情况不知道吗？此关暂时封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芽儿的！这……”
舟车劳顿数几日，临门一脚还被当头一棒锤下，这感觉的确不怎么好受。况且，姜丫丫的伤口仍在溃烂蔓延，当下更无处可去、无路可退，这一关，非过不可！
沉吟片刻后，白曦和抬起头，朗声喝道：“如果我非要过呢！”
软的不吃，就给你来硬的，反正也就二十来个兵士，怎能是他的对手？
兵士身披银甲，盔顶一条白翎在弯曲而下，白曦和认得出来，应该和自己大哥白松的手下副将是一个级别，在军中应该是八品的官职。
凉国军中，以武力定官职，九品到一品，越来越强。
其中又分三阶，低阶为九品到七品，中阶六品到四品，高阶为三品到一品。
父亲白灵曜镇边大将军，修者第六镜赑屃境，也才官拜二品。
八品的官职对应的境界应该也在第二境睚眦境上下。
……
“那便就地正法！”
兵士怒目而视，须臾间眼瞳变为天蓝，手中的长戟也凝聚蓝色魂气，疾挥而上，一道寒光乍现，迎面刺来！
白曦和见势，双手将姜丫丫和白榆撇在身后，再推了一下。
“别动！”
下一刻，白光、白发、白瞳齐出，一道刺眼火光骤起。
炎爆“镗”的一声炸响，声浪在断水关两壁之间震荡。
这颗火石明显比之前要大上一倍有余，迸出之时便将迎来的寒光戟气熔解，凶势往前疾滚。
所有兵士惧愕之下，仓皇左右。
火石一路撵去，见栏拆栏，见铁熔铁，倏而便将关隘的防御工事瓦解，留下一道又长又宽的灰烬之路。
断水关顷刻间被白曦和一招攻破。
“这么强……”
所有兵士的目光都聚在这个熊皮外套下的少年，神色除了惧怕，还有一些敬畏。
身体像被沼泽拖住了一般，定格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往关口迈步……
“站住！”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白曦和背后传来，略显青涩，但也不失厉色。
忽而又听得一阵马蹄声止。
白曦和转头一看，一位俊朗的华袍少年迅捷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身后又跟着十来个兵士，纷纷下马。
华袍少年，眉清眼秀，器宇轩昂，若是身后不跟着这一众兵士，白曦和也能一看就辨出这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何人竟敢擅闯断水关！”
“少爷”厉声喝道。
“凛冬城主府，白家五少，白曦和！”
他不想再隐藏了，既然方才炎爆都使将出来了，日后这些人定会知道是谁人在闯关。而且，眼前的这一战，要么死，要么脱离凉国。
身世不是身世的，“余孽”不“余孽”的，已经无所谓了。
“好！有胆量！果然是炎国余孽！”
话音刚毕，“少爷”浑身冰蓝之光腾涌而出，口中默然念诀。
少顷，双手立于胸前，十指陡然一扣，一条似凛冬寒鸦台四方圆柱一般粗细的水龙刹时迸出。
电光火石之间，已至三人身前。
白曦和本是可以躲避，但无奈此招范围极大，自己若躲了，那旁边这两个女人可能就会命丧当场，于是索性一把又将两人推开。
白光又起，炎爆再轰！
但水龙临近面门之时，突然扩散分流，无数细浪如荆棘般叉开，绕过了巨大的火石。
水浪张牙舞爪，汇到一处，将白曦和整个人包围，将四肢牢牢裹缚。
远远看去，白曦和正像在一口注满水的玻璃棺材中苦苦挣扎。
这正是嘲风境水系神通——水牢术。
白曦和不能呼吸，四肢也无法挪移，就像身在海底，又被藤蔓所缚。
水波荡漾，他隐约看到那位“少爷”走上前来。
关口的一众兵士见状如蒙大赦，纷纷跪行前来，拱手齐声。
“参见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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