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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返回

    任舟与刘佩琼到达勇乡的时候,已过了晚饭的时间,所以孙老爷一家早已吃过了,此时孙老爷和孙全仁也只是陪同着任舟,尽一尽地主之谊罢了。至于孙夫人,则碍于任舟这个外人在,不好抛头露面,仍呆在内室。

    刘佩琼当然也到内室去了。

    任舟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孙氏父子闲聊着。所说的内容,无非就是任舟的师承来历以及与刘慎之相识的经过。

    用过了饭之后,依照先前所说的,任舟二人便要离开了。任舟走得当然爽利,不过刘佩琼就难舍得多了。与孙夫人分别的时候,刘佩琼就满是依依不舍的样儿,孙全仁进屋劝说了好几次才肯动身;之后孙全仁把二人送至村口的时候,刘佩琼更是忍不住洒下几滴泪来,令孙全仁也跟着伤怀不已。

    可惜,万般不舍终须舍。

    星沉四野,皓月当空。

    两人沉默着在路上走了一段之后,便不约而同地住了脚。

    任舟是望着四周的景色,想事情出了神,才停下了。

    刘佩琼则是嫌两人走的方向不对。

    “咱们要上哪去?”

    “去你们家啊。”任舟被问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答道:“先前你舅舅不是说了,你父亲要你即刻回去,不能耽误。”

    刘佩琼“嘁”了一声,大摇其头:“我舅舅是怕我母亲怕成习惯了,我劝不动他,只好出来了,不过也并非一定要回家不可。”说着话,刘佩琼打腰间掏出来了一个小布囊,在任舟眼前晃了晃,得意地说:“有了这个,就算不在我舅舅家,也不必风餐露宿了,天下大可去得。”

    这个布囊是临走时孙老爷赠给刘佩琼的盘缠,其中有十多两银子,足够从勇乡到河间的一应花费了,不过要说“天下尽可去得”,显然是夸口了。

    任舟看着这个小布囊,心里也有些唏嘘:孙老爷堂堂一家之主、一族之尊、一村之长,却只能给外甥女这么点盘缠,相比刘慎之而言,出手实在是有些寒酸了。

    又掂了掂小布囊之后,刘佩琼才把它收进了口袋,四处看了看,指着一个方向冲任舟说:“走这边。”

    任舟顺着刘佩琼的指示望了一眼,暮色苍茫,什么也瞧不见,疑惑地问道:“这是去哪?”

    “津东啊。”刘佩琼白了任舟一眼,“咱们不就是为了看‘小赛神’才来的吗?出了村以后,你怎么一直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倒好像是辞别了你的亲戚一样。”

    “要真能找到我的亲戚,哪怕是出了五服的,我就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刘佩琼奇怪地看了任舟一眼:“你这话怎么这么凄惨?”

    任舟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你觉不觉得,你舅舅今天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

    任舟一边环顾着周围,一边答道:“都这个时辰了,这一路上也没什么住宿的地方,你舅舅为什么非要赶咱们出来不可呢?虽说是你父亲有言在先,可也该通融一下,起码住上一晚吧?”

    对于任舟的怀疑,刘佩琼却不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说:“那你是不了解我舅舅,打小他就怵我母亲,什么事也不敢有违。所以我母亲说了‘片刻不得有误’,那就是一会儿也不能留我,肯让我们吃顿饭已算是法外开恩了。”

    任舟摸了一下嘴巴,又摇了摇头:“还是不太对。”

    “任大侠又有什么高见?”

    任舟全不理会刘佩琼话中的讽刺之意,一边思索,一边说着:“你舅舅的态度,以及村子里的情况有点太奇怪了……虽说这是孙姓聚集而成的村落,可是临近津东,估计也少不了会有商贾或者外地人途经此处,何至于一见到生脸就这么大动干戈的把咱们围住呢?”

    “嗯……可能是看咱们有些狼狈?或者觉得你的面色不善?”

    任舟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我长得不好看的倒是有,说我面色不善的你是第一个。”

    刘佩琼仔细地端详了任舟一番,也不得不承认任舟说的有道理,改口道:“也或者是为了防范贼寇?”

    “附近有什么绿林豪杰聚集的地方吗?”任舟来了兴趣。

    “当然了。天津是个水陆码头,平时从天津往来、经过这里的商旅颇多,行镖保货的也有,所以附近的山贼土匪数量不少。”刘佩琼回忆了一下,“不过我也好久没来了,这些歹人具体盘踞在哪,我说不清,只是隐约记得有个什么……好像叫‘三贤寨’,声势最大。”

    任舟先是点头,旋即又摇头:“也不像……要真是匪寇作乱,你舅舅理应报告官府,出兵解决,可这一路走来,却连一个兵都没有瞧见。我猜,是不是担心有人上门寻仇?”

    “我舅舅那个人,说好听了是谨慎,说难听了是胆小,平生很少与人冲突,甚至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否则,也不至于把原本与刘家剑齐名的孙家刀弄到现在这步田地,还要靠耕种过活。”

    任舟闻言,回想起孙老爷的教诲,又想起孙全仁那一刀的威势,不由点了点头,认可了刘佩琼的话。

    凡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侠客,哪个不是钱财无忧、富贵立致?就拿刘慎之来说,从未听说刘家置办了什么产业,可刘慎之交起朋友来散尽千金毫不手软,靠的就是偶尔替六扇门或者权贵们出力得来的报酬,以及受他庇护的徒子徒孙们上供的“心意”。

    “孙家刀”的声名,近些年来确实是不显,否则单凭孙全仁的身手,也不至于穿着那种最便宜的麻布衣了。

    说到此处,刘佩琼也不禁有些唏嘘,回过神来之后,继续说道:“所以要说我舅舅也不大可能和什么人结下这么大的仇……也或许是最近津东要办‘小赛神’,我舅舅怕有歹人借机生事,才格外防范?”

    “对了,”任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先前问孙全仁是‘全仁哥还是全忠哥’,孙老爷的话里也提到‘全忠’了,想来这位全忠是孙老爷的儿子吧?怎么没见到?难道是外出博名声去了?”

    “没有,我舅舅一向是反对我这两位哥哥闯江湖的,况且全忠哥的功夫还不及全仁哥,就算要出去,也该是全仁哥去。”刘佩琼的面色也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听说全忠哥成亲了,怎么在家没看到呢?刚才全记挂着要离开的事,也忘了问……”

    任舟摸了摸嘴巴,隐约猜到了些东西,一转身,说了声“回去”,又向勇乡走了。

    “怎么了?”刘佩琼不明所以,不过也看出来其中有问题了,连忙跟上。

    “我有一个猜测。或许是这位全忠犯在什么人手里了,孙老爷既怕那人上门生事,又怕把这事告诉自己的儿子以及亲戚们后,有人会按捺不住前去搭救,又非那人的敌手,白白送命。才一方面以什么借口要村里的人警备,一方面又做好了独身救子的准备。而且,他应该也没有万全的把握,所以刚才对孙全仁说的话里,隐隐有‘遗嘱’的意思,而孙全仁却全不明白原因。若我猜的不错,或许他正准备今晚动身,又怕被我们瞧出破绽来,所以才那么坚定地要赶我们走。”

    任舟的话说得有些散乱,好在刘佩琼大体听懂了,也不再问,只是暗自运起了轻功。

    不同于刘佩琼赶路时的心无旁骛,任舟还在考虑另一件事:孙老爷究竟是想要自己明白还是不想呢?要说不想,何必人前训子,还把话说得这么暧昧;要说想,那何必非得赶自己走呢?

    这问题任舟想了一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好放弃了,同时心里也不禁感慨: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乐于跟自己打哑谜?难道要以此显示出高深莫测吗?为什么就不肯把话说得明白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