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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三镖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显然并非是什么绝佳的借口,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够用了。

    所谓的“够用”,就是说所有人都能通过这句话明白,任舟一定要找老虎的麻烦不可,而且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你一定要动手?”

    沈除问的是句废话,但以他的身份,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又非要多问这么一句不可。

    “是。”任舟点了点头。

    沈除长出了一口气,却不再多劝,而是飞身跳下了拳台、落在了蒋哥的身旁。

    “这……沈管家,您不再多说两句了?”不同于沈除的淡然,蒋哥此时显得有些焦急,不过他与任舟并不相识,所以也不好搭话,只能期望沈除代为讲一讲请。

    “放心。”沈除瞟了任舟一眼,“任少侠下手有分寸。”

    “有分寸”这三个字,显然十分的没有说服力——不伤人是“有分寸”,可是不杀人也同样是“有分寸”。如果是前面那种情况,蒋哥当然乐意得很;可要是后边一种,他就没那么开心了。

    但是看沈除的答话,蒋哥也明白他无意再过问这件事了,只好转而以眼神示意老虎、让其找机会认输作罢。

    可惜,这件事显然并非老虎说了算的——若有机会的话,老虎恨不能立即就认输才好。

    所以他只好回敬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请进招吧。”见对方犹疑不决,任舟轻咳一声,语气平淡地说道。

    “好。”

    老虎硬着头皮答了一句,将老李放在栏杆旁,又刻意走远了几步,才冲任舟抱了抱拳:“请赐教。”

    “赐教不敢当。”任舟踌躇了一下,“刀剑无眼,如果真的见了血,难免伤和气,所以不妨改为约斗。”

    “约斗?怎么个约法?”老虎一怔。

    任舟从腰间摸出来三枚铜钱,以指头捻着在面前晃了晃,答道:“规则很简单,在下手中共有三枚铜钱,只要你任躲过去了一枚,便算是在下输了;而要是三枚全中的话,便算是在下赢了——我说明白了么?”

    虽然不理解任舟何以会前倨后恭,但他现在提出的条件无疑对自己有利,所以老虎还是立刻点了点头,答道:“十分明白。”

    “二位有什么意见么?”任舟这话问的是场下的沈除和蒋哥。

    “当然没有。”答话的是蒋哥——他显然不可能有任何意见,区区三枚铜钱,只要任舟不是专挑要害处下手,那么损伤就一定不会太大,起码不会像老李那样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那就开始了?”

    “多谢任爷,可以开始了。”蒋哥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任舟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老虎,示意他可以准备了。

    略调了调呼吸以后,老虎一抱拳:“请。”

    “好。”

    任舟答了一句,却未立即发难,而是将双手背在了身后,两只眼睛不停地在老虎的双手上来回打量着。

    在任舟的注视下,老虎被看得心里发毛,连两只手都不知道怎样摆弄了——有心将手藏在身后,又担心任舟将目标转放在别处,闪躲更为不易;可要是大大方方地将手伸出来,他又没有那样的信心。

    就在老虎左右为难之际,任舟忽然轻喝一声“小心了”,听得老虎心中一凛,几乎下意识地将手背到了身后、期望任舟的铜钱可以打在自己身侧的空处。

    可惜,他的愿望落空了。

    或者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任舟的这一镖,居然直直地向着老虎的脑门射了过去,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老虎的眉心处,却无血光崩现,只是在眉心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白印。

    看着那枚在地上旋转跳跃的铜钱,老虎先是因自己受到戏耍而感到一阵愤怒和尴尬;可随即,他也想清楚了,此时他所以能安然无恙,只因任舟已手下留情,所以他的一腔怒火便再也发泄不出来了。

    “第一枚。”任舟淡淡地说道,“看起来,你好像没有躲过。”

    “是。”老虎点了点头。

    然后,他的表情变得更为严肃,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任舟来回抛掷着铜钱的那只手,一副屏息凝神、严阵以待的模样。

    已先败一阵的他,显然比先前更要认真了。

    但是有很多差距,并非是靠着态度上的转变就能弥平的。

    他与任舟之间的差距显然就是属于那一种。

    “你还有两次机会。”

    老虎没有答话。

    他连呼吸的动作也放轻了不少,生怕因为疏忽而错过了任舟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这回,我要打你的手了……”

    任舟忽然说道。

    话音未落,他便以食指和中指将抛在空中的铜钱夹住,腕子用力一甩,铜钱便随着他的动作呼啸着向老虎打来。

    好快!

    老虎眉毛一蹙,几乎下意识地伸出了一只手,好像是想要抓住那枚极速向着自己飞来的铜钱一样。

    任舟的动作简洁明了,老虎也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也很有信心猜中暗器飞行的线路。

    ‘与其狼狈地躲开,倒不如拼着将暗器捉住,也好挽回一些颜面。’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并非不清楚自己和任舟之间的差距,只不过他认为,由任舟发出的第一镖看来,任舟已有心放水,那么他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

    再加上先前那种遭到戏耍的怒火还远未平息——没有发泄出的怒火并不意味着就此消失,恰恰相反,这种勉力抑制着的愤怒反而更容易灼伤理智。

    现在他的心中已全叫复仇的快意填满了,没有半点对危险的警觉。

    他几乎已能勉强幻想出一向面如平湖的任舟大惊失色的模样了。

    但他没有想到,大惊失色的却是他自己。

    原本的事情就像他所计划的那样,眼看着铜钱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飞到了他的掌中,他忍不住要扯动嘴角、露出得胜的笑容来——这也是他做出那种决定时一齐考虑好的。

    但就在这种笑容还未完全展示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再也扯不动了——岂止是扯不动,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就好像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那样,眼睛、鼻子和嘴巴几乎揉在了一起,由其中流出的眼泪、鼻涕和涎水也交融汇流到了一处。

    他的脸当然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

    他的这种表情,完全是他手上传来的痛感所致。

    “啊——”

    过了半晌,他才终于恢复了神识,然后便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哀嚎,又颤巍巍地将挡住铜钱的那只手举到了眼前。

    透过眼前的朦胧,他勉强地看清了自己手中的铜钱。

    那枚已有一小半嵌入了他掌心的铜钱。

    “第二枚了。”任舟的语气仍是波澜不惊,“你好像还是没有躲过。”

    老虎哆哆嗦嗦地张了张嘴巴,却只发出了一阵粗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