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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冰盘之乱(二)

    暗器既然名为“暗器”,自然是要在攻敌不备时才更易得手,像是胡公子这样当面发难,威力自然不免大打折扣。

    尤其是在他先前已三番五次地表露敌意的情况下,张三更是已做足了准备,此时面对着那三根金针,应对起来也是从容不迫——先是微微一偏头,让过了打向自己承泣穴的那根金针,同时右手从腰间将那杆秤重新抽出、奋力在胸前一甩,那块径长接近一尺的秤盘便如同一块盾牌一样,轻轻松松便将剩下两根分别袭向玉堂和气海的两根金针崩开了。

    “看来胡大公子手上的本事并不像嘴上的本事那么出众,居然连我这样‘下三滥的杀手’都伤不了。”

    将胡凤仪的攻势化解于无形以后,张三同样不忘在嘴上讥讽一番、以报对方出言不逊之仇。

    闻言,胡凤仪更是怒不可遏,重新翻出了三根金针,作势又要扬手打出,却被罗贤拦下了。

    “罗庄主,你还要护着他不成?这厮实在欺人太甚,你再怎样容让,都只会令他得寸进尺,到最后还不免令人觉得你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见自己挣脱不开,胡凤仪只好带着不忿之色看向了罗贤。

    他所说的道理虽然不假,可却用错了语气,听来倒好像是在指责罗贤一样。

    白景行干咳了一声,同时向胡凤仪使了个眼色。

    “我……”反应过来的胡凤仪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怎样解释。

    “无妨。”

    罗贤心知对方只不过是因迁怒而一时失言,所以并未计较胡凤仪言语上的冒犯,只是面带微笑地拍了拍胡凤仪的肩膀,温声道:“多谢胡小友再三替我说话,不过这件事本就是敝庄的私事,还是交给我来料理吧。小友尽可暂作壁上观,待稍后我再另做感谢。”

    “好。”胡凤仪赶忙借坡下驴,然后瞥了张三一眼。

    “怎么?此时你的援手都来了,你莫非还有胆子不要他帮忙?”

    面对着张三这样的嘲讽,胡凤仪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颇有自知之明地让到了一旁。

    看着胡凤仪的反应,张三虽没什么动作,却也不打算在言语上就这么放过他:“不错,不错,起码你已知道什么时候该认怂,也算是张大爷没白教你。”

    见张三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罗贤忍不住皱了皱眉,呵斥道:“阁下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嘿嘿,姓张的怎么样,还轮不到你罗庄主来教训。”张三面露不屑,又装模作样地瞧了瞧四周剑拔弩张的庄丁们,“你这是被我揭破了龌龊事,又要拿出‘家传绝学’来堵我的嘴了?我还以为你声名在外,好歹还认得‘廉耻’二字,想不到也不过如此嘛。”

    “子不言父,家祖的所作所为如何,我作为后代子孙当然不好评价。不过,阁下夺走的那件冰盘,从敝庄建立之日起便是敝庄之物,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现在,我既然忝为庄主,自然有追回敝庄之物的责任。”

    张三哂然。

    顿了顿之后,罗贤又接着说道:“不过,空穴来风,非是无因。阁下所说的事情,我虽未亲见、不知真假,但看阁下这么一副言之凿凿的态度,或许确有其事也未可知。所以,要说这冰盘完全是敝庄之物,似乎又有些不妥。”

    “你绕来绕去的,到底想说什么?”张三忍不住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关于这东西的归属,我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换一种简单明了的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

    “江湖的办法。”

    说完,罗贤忽然冲着白景行伸出了手,后者赶忙从腰间解下了一把刀,用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交给了罗贤。

    “我虽然避世隐居,可却仍算得上是个江湖人,所以用江湖的办法来解决,对我们而言都公平得很。”

    一边说话,罗贤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手里的刀。

    这柄刀看起来平平无奇,由刀柄到刀鞘均是以木头制成,连漆也没上,更没雕刻什么花纹,只是呈现出一体的棕黄色,那是原本的颜色。

    “只要阁下赢得过我手中的这柄刀,尽可带着冰盘离去,敝庄上下绝无二话。而要是我侥幸得胜……”

    “那就连我的命也一起拿走吧。”张三不假思索地答道,“命丧在罗庄主的刀下,说出去也不算跌份。”

    “只要肯归还冰盘就可以了,阁下的命我要来也没什么用处。”

    “少废话,来吧。”

    说完,张三便将秤横在身前,一副凝神戒备的模样。

    在示意身旁的白景行稍退几步之后,罗贤悠然答道:“阁下远来是客,我身为主人,不便抢攻,便让你三招吧。”

    罗贤的种种言行已算得上是仁至义尽,可在张三看来也不过是故弄玄虚、惺惺作态罢了。

    所以他毫不领情,更未答话,只是猛地欺身而上,同时一甩手,被秤杆拖动着的秤盘便宛若流星一般、裹挟着呼呼风声狠狠地向罗贤的脑袋砸过去。

    “原来阁下的武器还有这样的妙用。”

    罗贤的话说得轻松,躲得也从容,身形一晃,便已侧身让过来来势汹汹的“流星锤”。

    眼见一招不成,张三也并不意外,手腕一抖,原本笔直向下砸去的秤盘便改为了横扫。

    这手变化来得突然,却也在罗贤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仍是毫不慌乱,脚步一错,飞身后退。

    “两招了。”

    退了两步以后,罗贤便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已看得出来,这样的距离已足够让那势大力沉的秤盘伤不到自己分毫。

    可是话音未落,异变陡生——在飞驰的秤盘的带动下,原本仅有二尺长的秤杆忽然又伸出了一段,变为了接近四尺有余,几乎与一般的长剑无异。

    罗贤的面色一凝。

    这凭空产生的两尺长度便足以弥平罗贤飞身后退所拉开的距离,那呼啸的秤盘几乎在转瞬之间已砸到了罗贤的腰间。

    迫于无奈,罗贤只好以手中的刀勉强格挡,同时借着反震之力退得远些。

    可张三却不肯给他这样的喘息之机,就在刀、盘将要相接的一瞬间,张三一直空闲着的左手突然从秤杆的根部轻轻一拽,拉出了一把两指余宽的短刀来。

    这又是一个令罗贤始料未及的变故。

    他从没想到过对方手里那件貌不惊人的兵器会是这样难缠。

    可此时再想这些已无意义,因为张三手中的短刀已狠狠地劈出、正是朝着他想要借力远遁的方向。

    毫无疑问,如果他仍像先前所打算的那样,恐怕无异于乖乖将自己送到了张三的刀口下。

    可是,在感受到秤盘上那种沛不可挡的巨力之后,他想要稳住身形已是痴人说梦,更别提另做应对了。

    张三的嘴巴紧紧地抿着,可眼中已透出了兴奋的神采。

    他是个杀手。

    做这个行当的往往活得都不太久。

    但他却是一个例外。

    因为他还没有碰见能接的下这一招的人——一个也没有。

    所以他还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