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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邓穷

    “两位,坐在这就成了。”伙计用肩上搭着的毛巾在桌子和椅子上胡乱抹了两下,然后堆起笑脸来殷勤地招呼着,“从这坐着就能把西湖的风光瞧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能望见断桥,平日里抢手得很,现在正好空出来就被两位赶上了,实在是有福气得很。”

    “有劳了。”任舟微笑着依伙计的指示坐了下来。

    “两位要些什么菜?”

    任舟看了刘佩琼一眼,发现对方正扒着栏杆向外眺望,全无答话的意思,只好答道:“随便来些拿手的就行,没什么忌口。”

    “得嘞,那就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各一份,再来份蜜汁火方?”

    见任舟点头应允,伙计接着问道:“酒水茶叶呢?咱们这有从绍兴府进来的女儿红,还有新下的龙井,您看是——”

    “各来一壶吧。”任舟随口答道。

    “好嘞——”伙计应了一声,“您两位稍等片刻。”

    说完,他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任舟随手摆开了杯盘,发现刘佩琼仍是饶有兴致地冲着外边看个不停,不由有些好奇:“看什么呢?”

    “桥啊。”刘佩琼目不转睛地答道,“看来看去也没找到哪有一座断桥。”

    任舟哑然失笑:“你是头一回来杭州?”

    “废话。”刘佩琼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来过十回八回,还至于这么兴致勃勃么?”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任舟摸了摸鼻子,仿佛毫不在意刘佩琼的抢白,仍是温声解释着,“断桥并非是由中间截断,事实上,它还是完好无损的——那一座就是了。”

    说着话,任舟拿手一指,刘佩琼顺着任舟指示的方向看过去,轻轻撇了撇嘴:“一座好端端的桥,还弄得名不副实。”

    “并非是名不副实,只不过你会错了意。”

    任舟好整以暇地讲道:“所谓断桥,说的是它截断了孤山之路。当然,还另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说这座桥原先是由一位姓段的人出钱修建的,故名为‘段家桥’,所谓断桥即是‘段家桥’的简称‘段桥’之讹;另一种,则与西湖十景之一的‘断桥残雪’有关。”

    “断桥残雪?什么意思?”刘佩琼终于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西湖上收了回来。

    “所谓‘断桥残雪’,就是说——嗯——”

    任舟沉思了半晌,忽然有些赧然地干咳了一声:“我记不得了。”

    “你——”

    刘佩琼眼睛一瞪,刚要发作,一个声音忽然从二人身侧传来:“所谓‘断桥残雪’,小可倒是略知一二。”

    搭话的是位青年剑手,白脸薄唇、星眸朗目、剑眉入鬓,看起来器宇轩昂,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见二人向自己看了过来,剑手分别冲两人抱了抱拳:“冒昧了。”

    “无妨。”任舟以感激的眼神看着他,“看兄弟的打扮也是江湖中人,怎么称呼?”

    “小弟邓穷。”剑手微笑着答道,“穷途末路的穷。”

    刘佩琼不由失笑:“旁人起名,恨不能把天下的富贵字都囊括在名字里,邓兄却独树一帜。”

    “穷通有命,又何必在区区一个名字上费力呢?况且,越是着意,越是难免执而失、为而败,倒不如顺其自然。”任舟干咳了一声,代为解释道,“再说了,我叫做任舟,也没见我天天去撑船吧?”

    “呿,随口一说而已,倒也不用这么长篇大套地教训我吧?”刘佩琼悻悻地吐了吐舌头。

    见状,邓穷洒然一笑,对任舟说道:“多谢任兄替我解释,不过我这名字起的也确实古怪了些,也无怪刘小姐惊诧了。”

    “你认得我们?”任舟目光一凝。

    “原本是不认得的,不过任兄先前已自报了家门,我当然不聋。”邓穷像是全不在乎任舟陡然生出的怀疑,仍是面色如常,“‘任舟’这个名字,大凡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多少都听说过,所以我知道阁下也不足为奇。至于刘小姐嘛,则是因为我曾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才斗胆猜测。”

    见邓穷答话时有条不紊、目光平和,丝毫不露慌乱之色,任舟微微颔首:“是在下唐突了,万勿见怪。相逢即是有缘,邓兄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同坐吧。”

    说完,他又冲着身旁的位置比了个“请”的手势。

    邓穷瞥了刘佩琼一眼,发现后者全无反对的意思,便微笑着点了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先前你说你知道‘断桥残雪’的由来?”

    邓穷甫一落座,刘佩琼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那是当然。”任舟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邓兄在西子湖畔学艺,想必对各种典故熟悉得很。”

    “任兄——”

    邓穷面露诧异之色,又顺着任舟的目光、看见了自己剑锷上刻着的“养心”二字,这才恍然大悟,冲着任舟比了个大拇指:“好眼力。”

    “客气了。”任舟笑了笑。

    “所谓断桥残雪,顾名思义,说的乃是雪后的景色。”邓穷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为刘佩琼讲解了起来,“石桥上建有小亭,每到雪霁天晴时,能被太阳照到的阳面积雪很快融化,而被亭子挡住、或是阳光照射不到的阴面则仍留有残雪难消,若在此时登上葛岭眺望,便能瞧见桥阴的残雪与涵洞及湖面上的积雪仿佛连为一片,就像是石桥从中断开了一截那样,故而名为‘断桥’。”

    “原来如此。”刘佩琼又扭回头去望了望石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如果姑娘有雅兴的话,一会用过饭便可以去这断桥上游览一番。”见刘佩琼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邓穷接着说道,“此时虽已入春、瞧不见最负盛名的景色,但桥上视野开阔,正可于其上一览西湖水景。”

    “嗯——”

    刘佩琼拖了个长音,显然颇为意动,却不忙着答复,而是看向了任舟。

    “有邓兄这样尽职的向导在侧,要是不去的话,岂非浪费?”任舟耸了耸肩,含笑看了邓穷一眼。

    “一言为定。”

    刘佩琼十分欢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