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折：哀莫大过于心死

    段温玉虽说是待在家中养胎，却是没有闲着，外边有什么动静，她都密切关注着。

    宋图南卖着情深义重的人设，说是要给拓跋澄守一年的孝，倒是惹得好些闺秀对他芳心暗许，想着入五皇子府。

    段温玉一贯看不上他的作风，靠着利用女子来往上爬，分明算不得光明磊落，人前却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白湾似乎抓住了机会，没了拓跋澄和锦然在头上压着，她的价值重新又被宋图南拣了起来，哄得她心花怒放。

    想到白湾，段温玉心里依旧有些膈应，索性抛开不去想了。

    现下里，宋安岭在朝堂上重新有了一席之地，明里暗里有了更多拥护者，平嘉帝也似乎在慢慢把一些事情交给他，待他越发倚重。

    宋图南似乎并不着急，宋安岭同宋延丘不一样，也许在面对宋安岭这样的对手的时候，他才会收束自己，耐心等待最好的时机。

    段温玉敢肯定，宋图南在谋划什么，尽管她也不知道他具体谋划什么。

    她只是，大多数时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宋安岭回来了，外边下了雨，他身上湿了些，没敢靠段温玉太近，自己取了巾子擦了擦。

    段温玉见状，微微一笑，去给他拣了一件干净的外衣，伸手递给他：“殿下怎的也不知道撑个伞?”

    宋安岭赶紧接了衣裳，让她好生坐了，才道：“我嫌太麻烦，是以干脆不撑。”

    段温玉望着他，柔和的目光里含着责备：“那可不成，虽说殿下身子强壮，却还是个肉身，不是金刚不坏，哪儿有这样不珍惜的道理?”

    宋安岭换了衣服，轻轻把她笼在怀里：“我知道了，下回我一定注意着，叫你放心。”

    段温玉撇撇嘴：“我放不放心倒是其次，殿下身子要紧。”

    宋安岭瞧着她的俏脸，放低了声音：“现如今最要紧的是你，你且保重自己跟孩子，劳心伤神的事儿少想些才是。”

    方才他进来，段温玉微微抬着下巴出神，两只手搭在一处放在小几上，他便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去了——一旦她开始思索，她便是这个模样。

    “我老听人说什么‘一孕傻三年’，我总不能什么都不想罢?如今不动脑子想，将来不灵光了，便是想来想也没法子想了。”段温玉倒不觉得有什么，笑得灿烂。

    “你才不会傻。”宋安岭望着她笑，亦是笑了。

    段温玉斜睨他一眼，手托在下巴底下：“所以，殿下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妾身呢？”

    宋安岭忍不住拿脸去蹭了蹭她的脸，他就知道：“父皇中了毒，身子大不如前了。”

    段温玉只觉着眼皮一跳：“宋图南和莫皇后搞的鬼?”

    宋安岭摇头：“对了一半。”

    段温玉凝神听着。

    “这毒是从杜贵妃手里开始下的，量极细微，掺在香里，一点一点在体内累积，到毒发，外人也只能看他是年纪渐长，身体自然变得虚弱罢了，杜贵妃死了，莫皇后便接了她的手。”

    段温玉心下微凉：“我原以为，莫皇后待他，是十足十的真心，没想到，还是敌不过切身利益。”

    不过，段温玉也能理解莫皇后，平嘉帝并不爱她，她对他的那份心得不到相应的回复，怎么会不怨?她那份心怕是早凉透了。

    哀莫大于心死，但她在危险来临时，依旧义无反顾挡在他跟前，只能说明，那场“舍身救驾”不过是做戏。

    若她当时运气不好，身死于难，平嘉帝也会感念她，若她活下来，便更好了，平嘉帝会信任她，给她便宜行事的机会。

    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落得了好，女子狠起来，哪里差了男子分毫。

    “陛下不可能不知道罢?”段温玉不懂平嘉帝在做什么，他那样深谋远虑的人，怎么就肯被算计?

    宋安岭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