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折：平嘉帝大限将至

    段温玉和宋安岭万万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平嘉帝的情况便急转直下，竟是在朝堂上昏倒了。

    朝臣们都回去了，耳朵却留在了宫里，留意着平嘉帝的消息。

    太医院的太医全赶了来，守着平嘉帝全力救治，总算是醒了，然而在他说完“把孟太师和丞相召进宫里”这一句话过后，便又晕了一回。

    孟太师和左右二相都赶着入了宫，而平嘉帝却仍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所有人都只能等，等平嘉帝苏醒过来。

    所有人都清楚，平嘉帝这回，怕是挨不过去了，召集众人，便是为了交代后事。

    最主要的，是储位的最终归宿。

    莫皇后从始至终都守在平嘉帝跟前，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冷静到冷漠的地步，看着太医们忙前忙后，救她的丈夫。

    宋安岭这些皇子公主都守在外边，杨昭仪带着八殿下九殿下也在，看得出来她有些害怕，紧紧地搂着两位小殿下。

    “没事的，没事的。”

    不知道是安慰孩子，还是安慰她自己。

    这儿的消息，宋安岭已经着人递了给段温玉了，却是不让她进宫，太危险了。

    段温玉晓得事情轻重，虽然担心，却也按捺住了，她也该相信殿下才是。

    好歹到了晚上，平嘉帝又醒了一次，这一回，他格外清醒，眼中一丝混沌也无。

    “皇后。”平嘉帝艰难开口，声音里像是掺了一把沙。

    “陛下，臣妾在呢。”莫皇后走上前来，微微低头，望着平嘉帝，眼神柔婉温和。

    平嘉帝虚弱地摆摆手，让太医们都下去，卫正亦退了出去，只留了莫皇后一人。

    “朕不怪你。”

    平嘉帝定定地望着莫皇后，缓缓说道。

    莫皇后的手抖了一抖，很快又定了心神，顾左右而言其他：“陛下言重了，臣妾跟了陛下这样久，并不觉得辛苦，一切都是臣妾的本分。”

    他不怪她?

    他有什么资格怪她!

    他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陪着，怎么会了解她独守空房的痛苦?怎么会了解她看着他把恩宠分给旁人的心如刀绞?

    平嘉帝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皇后，终是朕对不住你。”

    莫皇后的笑容里带了些嘲讽，挺直腰杆，姿态优雅地站着：“陛下，您如今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处呢？”

    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也还是唤她“皇后”，从前做太子妃的时候，他便叫她“太子妃”——他从未唤过她的名字。

    像是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像是她根本没有名字。

    “你不信么？”平嘉帝转动着眼珠子看她。

    “陛下又在说笑了，陛下说的话，臣妾哪儿敢不信。”莫皇后平视着前方，连余光都没有给他。

    平嘉帝闭上眼：“好，你出去罢，让余下的人都进来。”

    “臣妾遵命。”莫皇后姿态优美地对他行了个礼，退了出去，昂着头对众人道：“你们都进去罢，陛下有话要说。”

    她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宋安岭，没有再进去。

    一众人安安静静地进去了，此时平嘉帝已经坐起来了，一双眼睛比平日里还要锐利三分。

    他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把目光投注在宋安岭身上：“老七媳妇不在?”

    宋安岭面色不改：“她近日里身子不适，儿臣不叫她过来。”

    “一派胡言!朕的身子比她更不适!”平嘉帝看向卫正，眼里有莫名的光，“卫正，你去宣旨，让齐王妃入宫。”

    宋安岭捏紧拳头，他还是不肯放过她么？

    平嘉帝却是不说话了，像是在等着什么。

    卫正去了，带去的旨意却不是让段温玉进宫的。

    而是一尺白绫，一杯鸠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