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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初露端倪

    太和庄是营口东郊的一片村落,主要居民都是钢铁厂的工人和他们的家属,还有就是一直在此居住的村民。

    这个村子不大,也就五十来户人家,二百十来口人。不过因为工人是外来户,和原住村民之间一直不算和睦,甚至时常发生龃龉。

    陈利明在下村之前,通过属地派出所常运德了解了上述情况,有些发愁。

    常运德告诉他们:“陈队长,你也不用太发愁。太和庄这里被辽河大街隔开了,北边住的是钢铁厂的工人,南边住的是原住村民。虽然同一个村子,但是接触不多,尤其被辽河大街隔开之后,更没什么往来了。咱们可以分开了解情况。”

    刘思宇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一个村子的,竟然水火不容。”

    常运德笑着说:“你们都是办大案的,对基层了解不多。其实也没啥大事,工人宿舍安排在太和庄的时候,动迁了几户人家,补偿问题引发的矛盾。之后还有生活习惯、作息时间、婚恋问题等等,矛盾越演越烈。这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我们也是以调解为主。你们说的老孙家就是这里的原住村民,在路的南侧。”

    陈利明大致了解了情况,也不在耽误时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去老孙家打听一下情况。”

    常运德带着陈利明和刘思宇七转八拐地到了村南头一片红砖房子前面。

    他指了指东数第三家,“陈队长,你们看,第三家就是老孙家。”

    “他家人口情况呢?”陈利明看着孙家这一排房子与其他村民不太一样,显得非常新。

    “老孙家老两口是孙成岩和常亚芹,俩人总共有一儿一女。儿子孙旺峰三十多了,已经去市里买房子娶媳妇了;女儿孙友凤今年二十五,本来处了一个对象,可是家里不同意,拖着拖着到现在也没结婚。”常运德在这一片当了十几年的民警,也算是看着孙友凤长大的,对这姑娘的婚恋问题很是操心。

    “为啥不同意?”陈利明有些好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不成还有棒打鸳鸯的事情?”

    “甭提了,这得从他家的房子说起。”常运德指了指村子里最南边的一排红砖房,“你们也看见了这几家的一排红砖房,都是新盖起来的。他们这几户人家原来住在村子北面,也就是现在工人宿舍那边。不过,钢铁厂为了给工人们盖新宿舍,就对这几户人家的旧房子进行拆迁。钢铁厂为了让他们搬到南面,先是补了一部分钱,又在南面盖了新房子,就是这片红砖房。”

    “处理的挺得当啊!”陈利明不知道这和姑娘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这处理的本来是挺好的,可是谁想到这条街开通之后,两侧的地价长了不少。钢铁厂补的那些钱和现在的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所以老孙家夫妻俩就想要再要一些钱,正巧管拆迁补偿的是钢铁厂的办公室主任,也住在街北工人宿舍,算是一个村的。可是原本都已经谈好的事情,再补钱是不可能了。”常运德叹了一口气,也是遗憾自己没有运气,从村子里搬出去以后,没有赶上这些好事。

    “这事倒也有意思。如果钢铁厂要是已经提前知道了这里会修路,却给老百姓补偿的低,其实还是可以再补回一些的。”陈利明家里也遇到过拆迁补偿的事情。

    通常地价短时间有变化,拆迁方还是会补偿些许给拆迁户的,算是买个心安理得。

    “谁说不是呢!可是钢铁厂毕竟是国企,每拿出一笔钱都费劲得要命,所以办公室主任迟强国也不敢答应老孙家,那补偿的事情就僵在了这里。”常运德看他是个明白人,就打开了话匣子,“可巧的是,迟国强有个儿子迟伟明今年大概也就二十八九岁,好几年前就和老孙家姑娘孙友凤在一起玩,两小无猜,时间长了就处起了对象。可是因为拆迁补偿这件事,两家都已经吵了十来年,老孙头怎么可能同意姑娘嫁给他?这就左耽误右耽误,小凤的婚事耽误到现在。”

    原来如此!

    陈利明恍然大悟,看来这对小青年距离终成眷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常运德上前敲了敲老孙家的大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应门,是孙成岩的老伴常亚芹。

    因为常亚芹和常运德是同姓“常”,所以平时总爱攀个亲戚,“大侄子,你怎么来了?这两位是谁啊?”

    常运德向常亚芹介绍:“老姑,这两位是站前公安分局的同志。这两天,他们发现有家姑娘丢了,到处在找是谁家的。所以,想来问问你家,小凤人呢?”

    常亚芹的表情略微显得有些尴尬,“小凤去鲅鱼圈她老姨家了,这两天不在家,你们咋想到我家了?”

    陈利明笑眯眯地说:“大姨,您别多想!找人是挨家挨户都得找,我们听说您家有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所以就找来了。”

    没等陈利明把话说完,常亚芹就要把大门关上,却被拦住了。

    “大姨,您也别着急关门,我们哥几个跑了一上午,也没喝口水,上你家讨口水喝。”陈利明似乎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依然笑眯眯。

    常亚芹其实很是不高兴,“讨水喝?讨什么水喝啊?我们家老头不在,没有热水!”

    “您这不是说笑了,大爷不在家里,连热水都不烧了?麻烦您照顾照顾!”陈利明嬉皮笑脸地说道,并且掏出十块钱递给了常亚芹。

    常亚芹看在这十块钱的面子上,不情不愿地把他们让进了院子,“你们先进屋坐一下,我去给你们烧些热水。”

    陈利明和刘思宇摆了摆手。

    刘思宇也微笑着说:“不用进屋子,还把家里踩脏了,我们就在院子里就好。”

    常运德不知道这俩人想什么,但也没有多问,陪他们在院子里天南海北地聊天。

    过了一会儿,常亚芹端出两碗热水,递给他们,“家里没有茶叶,你们将就喝吧,只有热水。”

    陈利明和刘思宇接过热水,吹了吹,一人呷了一口,继续和常亚芹扯起了家常。

    “大姨,您家几口人?”陈利明观察这个院子不大,红砖房是南北向两房。

    常亚芹看在那十块钱的面子上,态度还算客气,“平时家里只有三口人,老伴、我和闺女在家,儿子媳妇儿已经买了新房子,搬到了市里,小孙子也快出生了。过一阵子,我们老两口也要去市里了。”

    陈利明笑容不掉,“看来小日子过的不错,大姨和叔叔身体也挺硬朗。”

    刘思宇一边喝着水,一边院子里溜达。

    这小院子的确不大,西墙一个煤棚,下面挖了一个浅浅的地窖,里面是拌好的湿煤;旁边堆的是柴火垛,全是劈好的木头块;东边是个小雨棚,里面放了两辆自行车,一辆是二八大自行车,一辆是飞鸽女款自行车;屋檐下有一个小炉子,看来是烧水用的。

    刘思宇转一圈之后,把水碗还给常亚勤,“谢谢您了,我们得走了。这碗热水救了我们哥俩,这天太冷了,出来的时候衣服穿得薄。”

    陈利明告诉刘思宇:“你先别急着走,我把车开过来,省的你走得远。”

    刘思宇会心一笑,“行,那我在院子里等你一会儿,你把车开到胡同口,我就出去。”

    陈利明离开了院子,留下刘思宇和常亚芹、常运德三个人。

    常运德看这俩人的样子也不像是真的在寻找失踪的人,但又不知道他们的两个是要做什么,于是干脆全程陪笑,没有多说一句话。

    几分钟,陈利明就把车开到了胡同口,扯脖子喊:“思宇快出来!”

    刘思宇和常亚芹、常运德告别,小跑窜上了陈利明的车。

    一到车上,刘思宇赶忙把鞋子脱了下来,“快去找立伟!”

    “坐好了!”陈利明一脚油门,风驰电掣直接回到了站前公安分局。

    哥俩进了大院,刘思宇光着脚直奔二楼到技术中队办公室。

    陈利明紧随其后。

    崔立伟看这哥俩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们两个干什么?被人打劫了吗?”

    陈利明急着说:“不是不是,你记不记得你告诉过我们,尸体鼻孔里的土有一些是煤渣?我们今天到老孙家去看了一下,他的确有个闺女,不过她妈说她去了鲅鱼圈二姨家,我们也不敢贸贸然采取行动;在借他家院子喝水的时候,发现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个地方是煤棚,挖了一个浅窖。思宇机灵得很,在煤棚子附近来回走了一圈,沾了一脚的煤渣子,赶紧回来让你化验一下,和尸体鼻孔里的东西是不是一致的。”

    崔立伟接过刘思宇手上的鞋子,小心翼翼地把鞋底沾到的煤渣拨了下来,“思宇牺牲可够大的,光脚狂奔!不过这倒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如果真能对得上,那么老孙家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是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老孙家的闺女,你们最好尽快查一查!”

    “我们现在不敢打草惊蛇,唯一线索就是有人打电话说尸体是老孙家的闺女。如果我们着急采取侦查措施或者强制措施,像黎麦那样被反复调查事小,引起其他人的警觉事大。”陈利明的表情有几分无奈。

    崔立伟当然也知道黎麦被调查的事情。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忍心再苛求他们,于是挥挥手,“行吧,你们回去等结果吧!我很快就会出结果给你,还有小麦子发出的寻找尸源通报,有没有回信?有没有人提供线索?”

    陈利明抿着嘴,神色难看,“没有,石沉大海。也许是时间短吧,这几天我让小麦子再发几份,多些渠道,再没消息就去中国移动群发个短信!”

    “你可别瞎胡闹,中国移动群发短信成本可高着呢!咱局长花不起那个钱!”崔立伟觉得陈利明有些异想天开,但也知道他是为案件着急,所以开了句玩笑。

    陈利明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也知道这注意听起来不靠谱,不过现在尸源迟迟没有着落,就这么一条小小的线索,咱们动起来也是投鼠忌器。”

    “行了,别愁了!先等着立伟的检验报告结果出来吧!”高梁的大手搭在了陈利明的肩头,赖皮赖脸地靠在他的身上。

    陈利明可坚持不住,推了推高梁,“快快快,快起来!你这大体格压死我了!”

    高梁嬉皮笑脸,“不识好人心!思宇,这是我的皮鞋,给你穿上!”

    刘思宇接过来一看,“喲!还是皮尔卡丹呢!梁子当了领导是不一样,穿的鞋都比以前上档次了!”

    陈利明好奇地看了一眼,“思宇,你那什么眼神?皮尔卡丹是那么拼吗?这明显是汉语拼音,人家皮尔卡丹可是英文啊!”

    “你个没文化的!皮尔卡丹是法文!”崔立伟实在忍不了这三个笨蛋,干脆把他们撵走,“出去!出去!别耽误我干活!你们三个站在这里,没一句正经话,听着都让人笑话!”

    三个大男人委委屈屈地被人撵了出来,却见李永秋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从他们三个身边走过,还悄悄地来了一句:“我可都听见了,丢人现眼!”

    高梁和陈利明对视一眼,毫不客气的把李永秋架了起来,一路给抬回了一中队的办公室,扔在了椅子上。

    陈利明露出邪恶的笑容,“臭小子,你现在是翅膀硬了,竟然敢跟我们叫板?!不揍你一顿,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李永秋还能怕了?他冷笑一声,“马王爷,在你查清自己有几只眼之前,先看看我拿到的这份资料吧!”

    高梁伸手抽过李永秋手中的材料,翻开一看,不由得惊叹:“好家伙,这哪是闹点小矛盾,这可是不死不休的大矛盾呐!”

    “你也看出这有问题了吧?我就知道这家人可不是个善茬!”李永秋把高梁手中的材料副本又递给了陈利明,“你好好看看,如果真是他家的闺女走丢了,嫌疑人可多了!我觉得下一步咱们干脆就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