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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积怨颇深

    审讯室门口,李永秋调侃高梁:“高大队这是遇到什么年月,竟然亲自审讯,实在是令人心生佩服!”

    高梁一脸的无奈,“李永秋同志,审讯是每一个警察的基本功,为什么在你眼里说的好像我已经背离了我最初的梦想?”

    李永秋受不了他突然矫情,“停停停,别这么肉麻!我就只是开个玩笑,你不用这么打击我,快被你肉麻死了!”

    高梁一拍他的后背,“别贫了,走,赶紧审讯去!”

    审讯室里坐着一个男人,正是迟伟明。

    高梁坐在办公桌后,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迟伟明,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相貌普通,皮肤很是白皙。记得上午抓捕他的时候,他的反应有几分怯懦,但不知道这样一个普通的人怎么就能吸引到孙有凤,死去活来非他不嫁;同样是这样一个人,能有勇气对别人下杀手吗?

    李永秋用胳膊肘怼着怼高梁,“想什么呢?赶紧问啊!”

    高梁回过神来,看着对方,“你是迟伟明吧?”

    迟伟明有些愣神儿,点了点头,“是我。”

    “我们刚才找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跑啊?”高梁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纱布渗出了血。

    一大清早,高梁和陈利明抽就去村北工人宿舍找迟国强和迟伟明父子了解情况。

    两人到了迟家,正巧看见一个青年人从门里走出来。

    高梁一看,这不就是迟伟明吗?他上前拦住对方,“你是迟伟明吧?我们是站前公安分局的民警……”

    话没说完,那人像是疯了一样,突然把高梁推了一个趔趄,迅速地从胡同的另一个方向往外跑,把这哥俩都吓了一跳。

    “屮!”陈利明回过神,骂了一句国骂,撒腿开追。

    村北工人宿舍的房子虽然是新盖的,质量也不错,但那胡同的宽窄必定是有限的,而且东西仅有一条路。

    陈利明甩开膀子狂追不止,很快就在快到胡同口时把对方扑倒了,迅速给他上了背铐。

    高梁打趔趄的时候,手不小心划到了门闩,手掌横穿了一个大口子。

    两个人把迟伟明摁住以后,塞进了警车里,一路开回分局,扔进了审讯室。

    在路上陈利明对迟伟明完全没有好脸色,气哼哼地问了一:“你是不是迟伟明?给我们一句痛快话!”

    迟伟明就像没听见似的,根本不理他。

    陈利明火了,刚要开口骂人;高梁却告诉他:“别动气,好好开车。回到局里,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交流,不用和他在路上较劲!”

    审讯开始之前,陈利明推了推高梁,“你赶紧去卫生所处理一下,别再破伤风了,这人我先看着!”

    高梁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口子已经有些翻开了,看起来十分吓人。刚才他使了个坏心,把手上的污血全抹在了迟伟明的身上。

    “行,你先看着,我去医务室处置一下就回来。”

    高梁转身就向外走,却被陈利明叫住了,“你顺便把永秋叫过来,你和永秋一起做笔录吧,我要去提审孙成岩。”

    高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分局附近的卫生所医生看见高梁手上的伤口,有些担心,“我们的水平未必能处理这样的伤口,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在手心里受伤,以后很有可能影响手部的整体活动,医院或许会给你缝几针!”

    “不缝针不行吗?”高梁听到去医院又要缝针,实在觉得有些麻烦。

    医生拿起他的手,反复看了看,“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平时只能处置头疼脑热的事情。”

    高梁想了想,“你先帮我包扎吧,我大不了过一会儿再去,着急审讯!”

    医生看劝不了他,先能用双氧水先做了消毒,又小心翼翼把他手掌的伤口尽量闭拢,最后再严丝合缝的包扎起来。

    “高大队,你也不要太过轻视伤口,我帮你简单处理了,你本人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看!”

    “好好!”高梁糊弄着,赶紧溜出了医务室。

    回到局里,他从一中队抓起李永秋直奔审讯室。

    陈利明看见他们俩来了,又回到一中队办公室,抓起刘思宇直奔看守所。

    高梁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一次问眼前的人:“你不说出自己的姓名是没有什么用的,我们已经确定了你的身份。你就告诉我们,为什么一看到警察就要跑?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迟伟明抬眼看了高梁,没有说话,似乎要把沉默不抵抗政策进行到底。

    高梁有些不耐烦,“你来这一套没有什么用,现场有人看见你进出老孙家,而且孙成岩也指证你杀害了孙友凤的母亲常亚芹。

    迟伟明冷笑一声,“母亲?那个死老太婆是小凤的母亲吗?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你们警察不是什么都能查的到吗?那个老太婆和小凤是什么关系?你心里没数吗?”

    好家伙,高梁第一次被人连环的反问,几乎被怼得措手不及。

    李永秋“噗嗤”笑了;高梁看着他,知道这小子不会犯这种错误,指不定又有什么鬼主意。

    果然,李永秋开口说话了,!“迟伟明,你觉得你这口口声声的诘问我们,我们就应该回答你?别忘了,现在是你有杀人的嫌疑,而不是我们!你不说话,对自己是很不利的!你要把事实告诉我们,只有这样才能为你的小凤沉冤得雪,才能给你自己开脱罪名!除非……孙友凤和常亚芹都是你杀的!

    “小凤已经死了?!”迟伟明抓住了这句话,愣怔了半天。

    李永秋拍了拍桌子,让他回过神,“孙友凤的确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杀害的。隔了不久,他的母亲也就是常亚芹同样被人杀害了,你现在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

    迟伟明像是缓过神似的,突然挣扎起来,拽得手铐链子哗啦哗啦响。

    李永秋气定神闲,“行了行了,别使劲挣扎了!几乎每个犯罪嫌疑人都会来表演这么一套!我们审讯室的手铐本来就不太结实,你们再这么拽下去,就要脱落了,换一副审讯椅可要好几百块钱呢!”

    “你……”迟伟明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突然,他放声大哭,“小凤已经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小凤的死和那个死老太婆子一定脱不了干系,那死老太婆死得活该!”

    听到这里,李永秋知道这背后一定有故事,“没功夫跟你扯闲篇了,还是那句话,知道什么讲出什么对你有好处,也对孙友凤有好处。她已经死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她的尸体,并且验证了她的身份。你或许不知道,她的死法非常悲惨。所以,你知道什么最好告诉我们!”

    迟伟明双手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凤在出生时,我就认识她了……那时候我爸爸还没有在钢铁厂工作,而是一个太和庄的普通村民。二十年前有一天,孙叔家全家搬到了太和庄。我家和孙叔家早先就认识,因为我的姑姑早先嫁到了后石村。姑父死了以后,姑姑就一个人守寡。她不愿意离开后石村,我们时常去那里探望她,也认识了同村的孙叔一家。后来孙叔搬到了太和庄,我们两家走的就更近了。孙叔的儿子大峰跟我年纪差不多,当时只有十来岁;小凤不过是四五岁的样子。我们三个就经常在一起玩。小凤从小就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可是她的妈妈却非常凶,对小凤不是打就是骂。我听说她的妈妈还因为杀人蹲过监狱。”

    “看来是你们二人是青梅竹马,感情应该很好。后来两家为什么交恶,甚至老死不相往来?”李永秋觉得有这种感情基础的家庭关系应该不会因为拆迁房子就翻脸,而且按照人情来说,迟国强如果略有权力,肯定会照顾老友一家,怎么就翻脸成这个样子?”

    迟伟明叹了一口气,陷入了回忆,“后来我们家的地被钢铁厂征收了,我爸没了工作,干脆就去钢铁厂当工人。我爸很有几分头脑,会办事,一向是村里有名的稳妥人,所以很快在钢铁厂站稳了脚跟,还把户口变成了‘农转非’;最后,他在钢铁厂当上了办公室主任。没多久,钢铁厂就要盖一批职工宿舍,我爸就接到了负责动迁的工作。”

    到这里,迟伟明所说的一切内容大致都在高梁和李永秋的走访调查结论之中。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迟国强办事铁面无私,得罪了老友,变成了两家不死不休的关系?

    “孙叔想要多分几平方米房子,想要一栋把边的新盖红砖房。所以,他有事没事就到我家来和我爸喝酒聊天。我爸虽然揽下这工作,可是也没有多少决定权。他听到孙叔说自己家的困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迟伟明说到这里,突然神色变得咬牙切齿,“一来二去,孙叔对我爸的心里有了意见,这情绪就传染给他的老婆常亚芹了。这个老太婆常常来我家大闹,扯开嗓子骂我们,搅和得我们一家子不得安生??”

    高梁和李永秋对视了一眼,这倒很像是常亚芹能干出来的事。按照后石村、太和庄的邻居和常亚芹亲友对她的形容,这个人的性格比较极端,如果有不满,的确是能把天捅个窟窿。

    “那时候你和孙友凤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吗?”李永秋干脆单刀直入地问。

    迟伟明点了点头,“是!我跟小凤在她16岁的时候就确定了恋爱关系。那时候我20岁,刚出头看见小凤就觉得亲切,因为她和我的姑姑长的有几分连相,所以很得我家里人喜欢。不过我们一家子都对她的母亲印象不好,所以我也没敢告诉任何人,我俩只是在偷偷恋爱,连大峰都不知道。”

    “你既然和他们兄妹俩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你和孙友凤恋爱为什么不告诉孙旺峰,也就是你未来的大舅哥?”高梁觉得有些好奇。一般年轻人谈恋爱都会先寻求自己兄弟姐妹的支持,之后才会和家里人摊牌。

    “因为大峰的性格越来越像他妈,格外的偏执!”迟伟明突然烦躁起来,“尤其在他娶了媳妇以后,经常听他妈的挑唆和自己媳妇吵架。如果不是隋姐家里还有几分能耐,让他们有所顾虑,我想挨打都是有可能的!”

    原来如此!这一点高梁和李永秋倒是没想到。

    “因为动迁的事情,常亚芹那个老太婆三天两头就上我家来闹,很快也被厂里的领导知道了。为了平息她的怨气,厂里专门派出了测量师对他家的房子进行专门测量,还比别人多给了10%的补偿。但他家的房子实在有些太小,根本不可能分到好位角的大房子,只能在中间第三户尽量安排一个不错的朝向。可是,常亚芹还是不依不饶,时常来我家骂街。把我妈气得半死,我都恨不得出去扇她两个耳光!”迟伟明越说越气,手里把拳头攥得死死的。

    “看来你对常亚芹的厌恶远远大过你对孙友凤的喜爱,否则你不会这么愤怒。”高梁眯起眼睛观察着迟伟明的态度,

    迟伟明苦笑一声,“没有!我对小凤的爱天地可鉴,即使她妈这么闹,我也没想过要放弃她。甚至我带着小凤回到家里,跟我父母摊牌,说我们两个要结婚,这件事和老人之间的恩怨没关系!我们计划买房子,自己过日子,远离太和庄!

    “可是我爹一反常态,坚决不同意,甚至要打断我的腿!我妈也说,看常亚芹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小凤可能以后也会变成她妈妈那样。

    “我爹听我妈这么说,更生气了,还和我妈吵了一架。我爸说小凤是个好孩子,但是却不允许我和她结婚。”

    高梁觉得有些奇怪,“你爸为什么这么抗拒?既然承认孙友凤是个好姑娘,为什么还要阻拦你们两个人的婚事?孙友凤的父母又是怎么说的?”

    “小凤的父母更是离谱!孙叔是极力反对,他告诉小凤,如果嫁给我,他就把小凤掐死!常亚芹那个死老太婆贪得无厌,她告诉小凤,如果嫁到我家,一定要把我家的财产掏空,不然她就打死小凤!”迟伟明是又悲又气,“我和小凤就因为两家的原因蹉跎了好些年,别人给小凤介绍对象,她说什么都不看;别人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心里也想着她。可是我们双方父母却是坚决不同意!”

    高梁和李永秋觉得这家人的关系真是够乱,但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对这门婚事的态度为什么违反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