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志良与白康（一）

    如果说志良被开除是必然事件，黎笠也不会有异议，哪个学校，哪个年级不曾有过这样的学生，这样的结局呢？但每个人的故事却不尽相同，志良的故事表面看起来稀松平常，其实还另有隐情，牵涉到他斗殴的对象和事件的起因，或许个中缘由也正是志良区别于其他“小混混”的一点不同吧。

    这还得从志良走之前和走之后七中校门口治安环境的变化说起。志良还在七中“横行”的时候，每天放学都能看见他和他的“同伙”在门前街道“招摇过市”，志良个头高，在里面尤为突出，以外形来论，志良绝对是能拿得出手的，单看五官，浓眉大眼，高颧骨，高鼻梁，一张脸棱角分明，这些本都是优点，但他那一身邪气笼罩在上面，英俊潇洒转头成了凶神恶煞，像是电视剧里的好人画个妆就黑化了一般，看起来吓人。不管是校内出来的还是校外过路的学生，看到志良一伙都匆匆低头绕行，但黎笠发现其实这伙人很少祸害七中学生，就算在校外，也没看他们招猫逗狗，主动挑衅惹事。七中周围几乎没有社会上的“混混”蹲点，即便偶尔有不面善的生脸出现，见到志良都会哈拉几句，黎笠也经常看到头顶五颜六色的各路人士和志良他们几个打招呼。

    而志良走后，校内“团伙”分崩离析，成员纷纷单飞自寻出路，有的想自己占山为王，有的投向校外组织，原来的队伍成了一盘散沙。这件事本身和黎笠等普通学生没什么关系，但问题是七中周围开始不安生了。

    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闲杂人等开始在学校附近游荡，不怀好意的打量放学出来的学生，这些人一般会避开校门口，因为经常会有教导处的老师巡视，而再远点就不好说了，黎笠好几次看到隐蔽的小巷子里有学生被堵。

    堵人无非就是抢钱，这些小混混有真有假，大多一个两个的流动作案，也不成规模，欺负欺负好孩子，但有一波人黎笠知道。这伙人为首的叫白康，人送外号“康康饼”，志良被开除就是因为他。

    白康也是“西小”出来的，和志良同一所学校，因为“西小”和“民小”离得近，两所学校相互之间没什么秘密可言，黎笠那时候就知道白康，甚至还和他打过“交道”。说来还是小学五年级的事情，某个周五下午，学校提前放学，黎笠和同学小姜，小丁等几个人准备去省医院踢球，当时黎笠坐在小姜自行车的后座上，小姜载着他，在校门外等其他人到齐。白康带着一伙人就在这时候出现，上来就拉住了小姜的自行车，白康看样子挺着急，气喘吁吁的指着黎笠和小姜喊：“别走！在这等着！爷要借你们的自行车去‘附小’打架，说完又指指身边一个“跟班”，“你在这看着，别让他们跑了，我们再去找几辆车！”黎笠和小姜两个人傻了眼，黎笠迅速理了理思路，心想这不是扯呢吗，借自行车去打架？先别说打得赢打不赢，就是打赢了我上哪找你要自行车去，打输了就不用想了。嘴上说是借，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黎笠看一眼小姜，从眼神中知道小姜也弄明白了。“跑”，黎笠没出声，只是用嘴比了个口型，小姜轻轻点点头。可黎笠转念一想又不对，自己和小姜跑了，那里面剩下的人怎么办。黎笠指指校园的方向，摆出一串“他们怎么办”的口型，小姜摊摊手一时也没办法。正在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当口，小丁和小昊推着车从里面出来，这时候如果被白康一伙人发现可就谁也走不了了，黎笠焦急的往白康刚才去的方向看，碰巧混乱的一幕上演，原来是白康在远处想拦路上骑车的学生，那学生见势不妙，拐了个大弯猛蹬几下车跑了，急的白康破口大骂：“你妈X，别跑，追！”这边看管黎笠和小姜的“跟班”注意力也被吸引，往事发地点跑开几步。小姜反应神速，对着小丁和小昊的方向大喊：“跑！赶紧跑！”，几乎同时黎笠胯下的自行车已经射了出去，坐在后座上的黎笠整个人猛然向后一仰，幸亏他之前就用手抓着车架，不然现在八成就被留在原地了。

    小姜蹬车的两条腿倒的跟风火轮一样，黎笠回头看时，小丁和小昊也跟了上来，虽然搞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但他们两个人知道跑就对了。白康一伙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黎笠连叫骂声都没听到就已经看不见对方了，骑出去几条街，几个人才停下来说起刚才的事情，这也是黎笠第一次和白康照面。话说他“康康饼”的外号也是大有来头，“康康饼”其实是一种膨化食品零食，当时正风靡于小学生之间，白康那时的日常就是霸占其他小学生的“康康饼”，加上他小名就叫“康康”，“饼”不给他还能给谁，由此得名。

    至于“康康饼”和志良之间的恩怨渊源，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当时白康和志良是“西小”的两股势力，同级不同班，互相之间谁也不服谁。六年级的时候，“民小”一个很漂亮很有性格的女孩在两所学校都很有名，名字叫佳音，佳音身上确实有种独特的气质，和别的女生不同，至于到底不同在哪，黎笠也说不上来，但他也觉得佳音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