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关系

    十班近来有些小变动。雨蕾转学了，听说是因为家庭原因，浩磊还没开始的感情直接就剩了个念想。黎笠和雨蕾本无太多交集，但他还是“被留意”到不少蛛丝马迹。南洋作为“浩雨”二人关系的缓冲带，经常充当传话角色，浩磊常抓着她密谈，黎笠就坐在旁边，想听不到都难。

    大概的情况就是雨蕾给浩磊写了封信，托南洋转交，信里依依惜别，关系却落在了姐弟情深上。黎笠觉得事情的结局略显遗憾，看浩磊状态倒是还好，黎笠想想也罢，虽说又是个可进可退的回应，不过也不会再有进退了，最后留点美好的希望，也没什么后遗症。黎笠只知道这些，事情的全部除了当事人外只有南洋清楚，黎笠从不打听这些。

    时勒和洛岩是十班公开的第一对，公不公开对于外界来讲都没什么吸引力，这两人从初一开始就纠缠不清，在经历了“卸车轮”事件和“喜欢你”会议后，二人之间的关系再无篇幅提到，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私底下却是风起云涌，这和洛岩身边围着的人脱离不了干系。

    洛岩的性格之前只提到过她第一眼看起来像是认真的人，但后来发现其实这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再后来发现她“呵呵呵呵呵”里又藏着很多细心，到最后黎笠也看不清了。反正洛岩笑起来和别人不一样，她的笑声就是不变调的“呵呵呵呵呵”，延续的时间还比别人长。其他可以形容她性格的词还包括开朗，黎笠没见她愁眉苦脸过；活泼，但不是吵闹的类型；有点不男不女，其实是想表达她不似一般女生那样柔弱，可又没到用“汉子”这个字眼来形容的地步。就像自行车，洛岩可以自己打气修车，这一度让时勒觉得她雄性激素分泌过剩，但底线出现在后来的“卸车轮”事件中，毕竟洛岩没自己把车轮装上，如果过了这条线，那就是“汉子”无疑了。

    综上所述，想表达的只是一个词——男女通吃，洛岩就是这样的存在。男女生都愿意和她交朋友，女生觉得她不小气又靠得住，男生觉得她不娇气又不乏可爱细腻，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尤其对于时勒来说。以时勒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这些，他早就未雨绸缪，暗中监视好久了，比如说哪个男生和洛岩多说了几句话呀，哪个男生老找洛岩开玩笑啊等等等等。在人际交往这个问题上不能怪洛岩，受欢迎又不是她的错，本来她就是嘻嘻哈哈的性格，别人笑脸迎上来和她交朋友，她也不好冷脸回绝，自然的做法肯定是正常交流，建立和维护同学间纯真的友谊之情。

    可纯不纯真别人说了不算，时勒才是裁判，那不用说，黑哨无疑了，时勒对于任何想要接近洛岩的男生肯定都是红牌一张，管你正当不正当。马上就是洛岩生日，敏感时期里如此特殊的日子，时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不仅要花心思考虑自己准备什么礼物，更要下功夫预测别人会送什么礼物，别人又是谁或者谁谁谁。同学过生日好朋友送礼物，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按道理黎笠浩磊或者任何人都可以送东西，时勒也明白，但一样是送，终究还分个亲疏远近，圈里人送时勒不担心，怕就怕来路不明的人，不知根知底的人，平时没在一起混的人送，这样目的不纯的意味在他看来就很明显，可担心归担心，时勒也做不了什么，他一没办法阻止别人送，二没办法阻止洛岩收，再说他是个心智正常的人，不会做这么极端的事情。

    时勒原本想的是防范好圈外人就可以了，可明枪好挡，暗箭难防，最怕自家后院起火。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任海了，任海在前面出现过一次，就是开“喜欢你”会议时坐浩磊旁边的男生，任海和黎笠这个圈子的关系有些特殊，他和圈子始终保持了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就是那种退一步出圈，迈一步进圈的游离感，当时开会时任海还在圈里，后来就渐渐有些距离，不像黎笠和浩磊，时勒这种天天一起行动的亲近。黎笠对任海了解不多，除去大家共处的时间，他和任海几乎没有私下接触过，但不知怎么的任海好像和洛岩走得比较近，甚至近过黎笠，琦译这些圈里人和洛岩的关系。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就像浩磊和洛岩，南洋也都来往密切，但渐渐的有些区别就显现出来，浩磊不管怎么说都是身边的人，本来大家就朝夕相处，自然接触会多，可任海不同，他跟圈子渐行渐远，唯独和洛岩的距离没变，这就有些奇怪了。

    最先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当然是时勒，时勒问过洛岩，洛岩没觉得有问题，只轻描淡写的说：“放学路上碰巧遇到，就一起骑车回家啊。”这话没问题，洛岩和任海放学回家确实走的是同一条路，时勒家和洛岩家倒是位于相反方向。但黎笠想起一件事情，当时开会时大家都讲了自己心仪的对象，唯独任海没来得及说，因为琦译抛出的“帅帅”大雷毁灭了一切。

    明说的就成了靶子，没说的就有可能是暗箭，莫非？黎笠不敢往下想了，在他的理解里，感情这种事情都应该一对一分配好，其它的什么二对一一对二那些他可没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以上都还是猜测，当事人也没任何表示，但时勒肯定对任海大为不满，任海或许也感觉到了，这之后就基本和圈子再无交集。

    洛岩的生日说话就到，尽管时勒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那些不是自己送的礼物，而且还很多的时候，心中仍是酸了好一阵。具体表现为他竟然跑来找黎笠和浩磊抱怨，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时勒历来将他和洛岩的事情捂得很严实，这次怕也憋不住了。时勒一脸吃了苍蝇般的表情说：“哎你们知道吗，里面竟然还有男生送的手套！”浩磊马上澄清道：“不是我送的啊，我送的是笔筒。”时勒咬牙切齿，“我知道是谁送的！找你们就是要商量怎么弄他！”黎笠赶紧劝他：“不能自乱阵脚，再说洛岩也不是这样的人。”黎笠深知时勒的煎熬，为了不给他添堵，干脆没买礼物。

    时勒和洛岩这对儿算是明面上的，当然暗地里萌芽的还有不少，总之明里暗里都逃不过群众的眼睛。里边有婉约清新的，更有豪放热烈的，河明就不幸被迫陷入了水深火热中。在那个大家普遍都地下悄悄干活的年纪，“雪饼”率先打破了“旧秩序”的枷锁，杀出一条“雪路”。“雪饼”是个外号，取自本尊真名的谐音。要说河明也是活该，“雪饼”这名字就出自他口，结果火了之后人家姑娘要他负责，就此河明过上了躲躲藏藏的逃亡生活。

    “雪饼”毫不掩饰自己对河明奔放的情感。要说河明的确在各方面都具备受女孩欢迎的特质，相貌英俊，身型瘦高，性情温和，会打篮球，学习不错，又是班长，暗恋他的人不少，而且其魅力可能已经辐射到了其他班，但至少除了“雪饼”，还没有明着来的。

    “雪饼”是个男孩性格，短头发，说话做事疯疯癫癫，无所顾忌，急起来能和男生打架。在追求河明这件事上完全占据主动地位，衬的河明反倒像个女生。每天一得空，“雪饼”就开始对河明围追堵截，下课要找他聊天，活动课要和他散步，放学要一起骑车回家，即便她家的方向和河明家根本就是反的。河明实在难以消受，好几次明确表态，结果非但没能浇灭“雪饼”的热情，反而激发出她坚韧不拔的脾性，人家的意思是你拒绝是你的事，我爱怎么着是我的事。这下河明彻底没辙了，只能抱着“惹不起躲的起”的姿态惶惶不可终日。

    班里又转来一个叫小宇的女生，坐在黎笠和南洋后面，与束焰同桌，新同学家和南洋家离的很近，两人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小宇性格活泼，和“雪饼”有某些相似点不过没那么极致，思维行事时常跳跃，总让人摸不着头脑，后来也经常和黎笠他们一起玩。

    黎笠和南洋之间的关系也起了微妙变化，以前的黎笠听到放学铃声，凳子往课桌上一扔，头也不回就冲出教室找乐子去了。现在两人会互道再见，然后黎笠再飞奔回奶奶家，他要看18点05分开始的《灌篮高手》。

    七中下午六点放学，《灌篮高手》六点零五分开始，每天播一集，每集25分钟。最快的情况下，黎笠到家刚好播完片头曲。但只要这中间一耽搁，肯定错过剧情。好几次他风风火火冲进家门，只看到电视里球拍地板，两行字幕的画面。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片尾这个镜头都是他对《灌篮高手》最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