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补习班

    转眼初二上学期已过半程，期中考试虽不似期末考那般受重视，但这次期中显得尤为不同，班里的气氛明显比以前要凝重，老师和家长们普遍达成的共识是，初二开始学生们要努力用功了。外部压力随之增强，十班的同学们似乎也用功了几天。

    考试过后，家长们像商量好一样，纷纷给自己的孩子张罗起补课事宜来。黎笠也不例外，母亲给他联系了一个校外英语补习班。黎笠对补课本身不抵触，只是这个上课的老师令他浮想联翩，前面提到过，黎笠这届公认的重点班是一班和七班，原因就在于班主任，母亲给黎笠找的补课老师正是七中名师，重点班七班班主任蒋一成，关于此君的传说几乎和找他补课的学生一样多。

    年级里盛传，蒋一成在带班过程中奉行心狠手辣的独裁政策，班上学生只要稍有差迟，轻则一顿痛斥，重则拳脚相加。更可怕的是，七班教室构造和别的班不同，教室后方多出一间小屋子，别的老师都在远离班级的办公楼里集体办公，而蒋一成的办公室就是七班教室里这间小房间，七班学生每天从早上一进教室，直到晚上下课离开，全天候笼罩在班主任的人肉监控下，小房间有窗户，蒋一成甚至不用起身迈腿，抬头喝口水的工夫班级情况尽收眼底，而且这目光来自学生身后，黎笠想象了一下那种每天去到教室就开始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不由得汗毛倒竖。

    七班就在十班斜对面，几乎门对门，每天下课，楼道里打闹疯玩的全是十班人，七班教室前门可罗雀，偶尔走出来一两个人都是低头默默去上厕所的，黎笠觉得这和蒋一成办公室的位置有直接关系，七班学生可能在很多时候都有所收敛，不敢尽情释怀，这很正常，黎笠在老卢眼皮子底下同样不会解放天性，这源于身份的界限，很难逾越。民间传闻加之学生们的外在表现，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看到七班有伤员，大家都怀疑是遭了其班主任毒手。黎笠一度庆幸自己没被分到七班，当然实际情况是你想进人家还没空位留给你呢。

    蒋一成本人则堪称七中传说中的传说。黎笠在楼道里碰到过他几次，瘦长身材，长相称得上眉清目秀，穿着时髦，总是戴不同款式的棒球帽，怎么看和魔头形象也挂不上钩。他的脸很白，不过这也是其最具争议的地方，据说是因为搽了粉底的缘故，忘了说，蒋一成性别为男。

    放在这样一个粗线条的北方小城来讲，蒋一成的形象气质的确显得精致了些，但还不至于超出正常范畴，不过扯上粉底就是另一回事了，蒋一成显然走在了时代发展的前头，当然这也许和他个人经历有很大关系，教英语自然会接触更多西方先进文化，当然这些只是黎笠的猜测，他对蒋一成毫无了解，有关他的一切都是源自听说。总之小城居民的眼界普遍跟随小城发展的脚步，以现时民众的认知水平和见识程度看来，蒋一成的某些表现或许踩到了性别之隔的边缘。没错，一开始黎笠和大家都有相同的困惑，然而后来一次补习课结束，黎笠见到了蒋一成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

    黎笠没有过在七班教室里体验的经历，如果仅就补习班而言，蒋一成教学认真严谨，条理清晰，其课堂笔记是精髓所在，他在课上边讲解边指导学生记录，为了保证内容系统规范，甚至连使用小括号还是中括号，空几行之类的细节都会强调，一堂课下来，笔记全面涵盖教学内容，方便学生课后随时查阅复习。

    教学之余，蒋一成也不乏幽默，他有课前点名的习惯，某次叫到一个名字：“李彦丁！”隔了半晌没人答应，“没来？”蒋一成正要记录，角落里一个反应不及的声音响起：“啊～～在！”此人正是黎笠的小学同学小丁。蒋一成听后乐了，笑道：“在什么在？你还‘嗻’呢！”“我看叫你小丁子算了。”小丁头一低：“嗻”。

    除了小丁，黎笠在蒋一成的补习班里见过各个班级的生脸熟面孔，他一度怀疑七中一半初二的学生都在这补英语。因为上课人数众多，所以从周五晚上开始，一直到周日晚上结束，除去吃饭睡觉部分，蒋一成将剩余时间分隔成一个个上课时段，每段一个半小时，三十名左右的学生。

    蒋一成的课可以说是七中学生的专属福利，因为他不收外校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