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生存还是死亡
凌浩粗略安排了一下，现在手枪里还剩三发子弹，不，是两发，最后那发还是留给自己吧，死前做个体面人。
他再次扣动扳机，狼怪一偏头，这发子弹只在它脸颊左后方擦掉一小块肉。
它转回头逼视凌浩的眼睛，单手撑地，右手伸到腹下，缓缓抠出变形的子弹，扔到地下一脚踩住，目光闪烁。
很好！精彩的反抗，精彩极了。它疯狂地想杀人，这股汹涌的杀意被惜才之意阻挡，化作凝沉的怒气。
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受到血液都被冻结的寒意，真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凌浩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把它给惹毛了。
子弹取出，立刻有血流涌出来，创面外翻，露出孔洞里鲜红的肉。
狼怪仰天怒吼，一把抓住地上的男人，这次没有玩弄猎物，直接一爪捅下，手掌从前胸入，血淋淋从背后出。
男人根本没反应的余地，眼睛睁圆，还没闭上就断气了。
杀完人，它拔出前掌，舔了舔利刃上面的血，嘴里不住呜吼，气流从鼻孔喷出来。
手一点一点变冷，凌浩低头看了看男人歪倒的尸体，狼怪把他当破布麻袋随便就往地上一扔，使得姿势看起来很不舒服。
心里谈不上难过，毕竟彼此不熟，只不过场面很直观，一想到自己也可能就是这样的下场，顿时就觉得不爽了起来。
“喂，跟你打个商量，”他回应狼怪喷火的眼神，语气没有什么波澜，“我这个人不喜欢窝着脖子睡觉，所以还是免了吧。作为报答，我决定把留给自己的那份‘礼物’送给你——”
他陡然提高音量：“接稳了！”
说话的同时，凌浩曲起一条腿改成单膝盘跪的姿势，稳住上半身。双手搭枪，无视左臂血肉模糊，双手同时发力，手臂上青筋暴起，全部的求生意念积蓄在每一根坚韧的肌肉里，蓄势待发。
不需要考虑射击点，因为标靶明晃晃就在眼前。他的标靶没有任何一个环，只剩下了弹珠子大小的靶心。
他的眼睛就是尺，手枪就是狙！
瞄准，压枪，射击！
一发子弹呼啸出膛，枪口吐出烈焰！
枪声刚熄，接着又是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两发子弹不分先后，转瞬就到了狼怪跟前，打进它还在流血的旧弹孔里，带着前仆后继的气势。
“呜啊！”
两发子弹终于击穿了防御，无论外在有多坚硬，血肉之下的组织都是脆弱的，狼怪血溅当场，惨叫声遏制不住从咽喉迸出，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这是补刀的绝佳机会，凌浩真想踩着它的头，在割断它的喉咙前恶狠狠质问一句，“你不是很牛掰吗？啊？”
确实，凌浩承认自己之前犯了致命的错误，低估对手，导致自己先处于下风。那是每个人类都会犯的错误，本质上来源自人类身为万物灵长的高傲。
可是，难道你就没有弱点了吗！这种高估自己，低估对手的傲慢，何尝不是每个种族的通病？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它可以做到一击必杀，可它偏偏停驻欣赏猎物的挣扎，轻轻放过，再抓获玩弄，不断体验生杀予夺的快乐。
——我可以失手无数次，你只能失误一次。
这就是你的傲慢！
他们都栽倒在这上面过，从这个角度看，倒是可以惺惺相惜一回。
只可惜，这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凌浩不甘心放过它，也没办法杀了它。
他的双眼在看见子弹打中后就陷入失明，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是一滩血池，灯光是明亮度更高的红色，狼怪是深浅不一的不规则流动状色块。
枪突出的火舌在他视网膜上灼下一个饱和度尤其高的色块，这是唯一与血色区分出的图案，无论怎样转动视线，都牢牢映在视野下方。
身体一点力都没有了，他缓缓倒向地面。
嘴里有股腥锈味，他抠住地上的石子，一点一点试着移动，耳朵里还能听见狼怪的声音，时远时近像信号不灵。
它还没死，我不能先死！凌浩咬住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但这点痛已经淹没在全身的剧痛中，起不到作用。
差一点……就一点……
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想死……
对，我不想死。凌浩呼吸急促，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他怕死，怕的不得了。
今晚之前，他只是不想躺在裹尸袋里，被扔进带着“医疗废物”标签的垃圾箱，不想在死之前呼吸到的最后一口空气，还是呛鼻的消毒水味。
但是，人的欲望不会随着它的实现而得到满足，反而永远在不断膨胀。过去十几年的种种，随着一颗子弹迎来终结，彻底翻篇。
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的玻璃房，定时扎进静脉里推入松弛剂的针管，一号基地里的操作台，试剂瓶，光纤……他的人生被从中一刀铡断，像老式电影放映机吐出的胶片，旧的那一半被穿越这场大火焚了个一干二净，新的篇幅刚播出一秒，正在徐徐展开。
现在……
他不仅仅是不想死，他还想活！
就是爬老子也要爬出一条生路来！脚蹬着路，手扒着每一个可以抓到的东西，他每挪动一步都要停下来喘气，积聚力量继续爬。
耳朵时刻捕捉空气中的震动，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他的感知在慢慢丧失，就算此刻狼怪就站在他面前，他也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自己爬到跟前找死。
我做了所有能做的，阎王非请我喝茶，我也没办法，凌浩咬着牙，再次艰难地将胳膊抬起，伸出，脚往后蹬，带动身体向前移动。
停下来再喘两口气，他睁眼看着眼前深沉的红色，疲累的感觉一波强过一波。
手枪在匍匐爬行的过程中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凌浩顾不上找，只想在失去意识前躲得更远一点。
眼皮很重，比眼皮更重的是四肢，凌浩感到自己在往下沉，石子路面本该很硬才对，现在却变得像泥沼，直拖着他下坠。
意识溃散的前一秒，凌浩听见自己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刚想动一动手指，就彻底昏死过去。
他再次扣动扳机，狼怪一偏头，这发子弹只在它脸颊左后方擦掉一小块肉。
它转回头逼视凌浩的眼睛，单手撑地，右手伸到腹下，缓缓抠出变形的子弹，扔到地下一脚踩住，目光闪烁。
很好！精彩的反抗，精彩极了。它疯狂地想杀人，这股汹涌的杀意被惜才之意阻挡，化作凝沉的怒气。
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受到血液都被冻结的寒意，真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凌浩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把它给惹毛了。
子弹取出，立刻有血流涌出来，创面外翻，露出孔洞里鲜红的肉。
狼怪仰天怒吼，一把抓住地上的男人，这次没有玩弄猎物，直接一爪捅下，手掌从前胸入，血淋淋从背后出。
男人根本没反应的余地，眼睛睁圆，还没闭上就断气了。
杀完人，它拔出前掌，舔了舔利刃上面的血，嘴里不住呜吼，气流从鼻孔喷出来。
手一点一点变冷，凌浩低头看了看男人歪倒的尸体，狼怪把他当破布麻袋随便就往地上一扔，使得姿势看起来很不舒服。
心里谈不上难过，毕竟彼此不熟，只不过场面很直观，一想到自己也可能就是这样的下场，顿时就觉得不爽了起来。
“喂，跟你打个商量，”他回应狼怪喷火的眼神，语气没有什么波澜，“我这个人不喜欢窝着脖子睡觉，所以还是免了吧。作为报答，我决定把留给自己的那份‘礼物’送给你——”
他陡然提高音量：“接稳了！”
说话的同时，凌浩曲起一条腿改成单膝盘跪的姿势，稳住上半身。双手搭枪，无视左臂血肉模糊，双手同时发力，手臂上青筋暴起，全部的求生意念积蓄在每一根坚韧的肌肉里，蓄势待发。
不需要考虑射击点，因为标靶明晃晃就在眼前。他的标靶没有任何一个环，只剩下了弹珠子大小的靶心。
他的眼睛就是尺，手枪就是狙！
瞄准，压枪，射击！
一发子弹呼啸出膛，枪口吐出烈焰！
枪声刚熄，接着又是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两发子弹不分先后，转瞬就到了狼怪跟前，打进它还在流血的旧弹孔里，带着前仆后继的气势。
“呜啊！”
两发子弹终于击穿了防御，无论外在有多坚硬，血肉之下的组织都是脆弱的，狼怪血溅当场，惨叫声遏制不住从咽喉迸出，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这是补刀的绝佳机会，凌浩真想踩着它的头，在割断它的喉咙前恶狠狠质问一句，“你不是很牛掰吗？啊？”
确实，凌浩承认自己之前犯了致命的错误，低估对手，导致自己先处于下风。那是每个人类都会犯的错误，本质上来源自人类身为万物灵长的高傲。
可是，难道你就没有弱点了吗！这种高估自己，低估对手的傲慢，何尝不是每个种族的通病？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它可以做到一击必杀，可它偏偏停驻欣赏猎物的挣扎，轻轻放过，再抓获玩弄，不断体验生杀予夺的快乐。
——我可以失手无数次，你只能失误一次。
这就是你的傲慢！
他们都栽倒在这上面过，从这个角度看，倒是可以惺惺相惜一回。
只可惜，这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凌浩不甘心放过它，也没办法杀了它。
他的双眼在看见子弹打中后就陷入失明，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是一滩血池，灯光是明亮度更高的红色，狼怪是深浅不一的不规则流动状色块。
枪突出的火舌在他视网膜上灼下一个饱和度尤其高的色块，这是唯一与血色区分出的图案，无论怎样转动视线，都牢牢映在视野下方。
身体一点力都没有了，他缓缓倒向地面。
嘴里有股腥锈味，他抠住地上的石子，一点一点试着移动，耳朵里还能听见狼怪的声音，时远时近像信号不灵。
它还没死，我不能先死！凌浩咬住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但这点痛已经淹没在全身的剧痛中，起不到作用。
差一点……就一点……
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想死……
对，我不想死。凌浩呼吸急促，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他怕死，怕的不得了。
今晚之前，他只是不想躺在裹尸袋里，被扔进带着“医疗废物”标签的垃圾箱，不想在死之前呼吸到的最后一口空气，还是呛鼻的消毒水味。
但是，人的欲望不会随着它的实现而得到满足，反而永远在不断膨胀。过去十几年的种种，随着一颗子弹迎来终结，彻底翻篇。
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的玻璃房，定时扎进静脉里推入松弛剂的针管，一号基地里的操作台，试剂瓶，光纤……他的人生被从中一刀铡断，像老式电影放映机吐出的胶片，旧的那一半被穿越这场大火焚了个一干二净，新的篇幅刚播出一秒，正在徐徐展开。
现在……
他不仅仅是不想死，他还想活！
就是爬老子也要爬出一条生路来！脚蹬着路，手扒着每一个可以抓到的东西，他每挪动一步都要停下来喘气，积聚力量继续爬。
耳朵时刻捕捉空气中的震动，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他的感知在慢慢丧失，就算此刻狼怪就站在他面前，他也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自己爬到跟前找死。
我做了所有能做的，阎王非请我喝茶，我也没办法，凌浩咬着牙，再次艰难地将胳膊抬起，伸出，脚往后蹬，带动身体向前移动。
停下来再喘两口气，他睁眼看着眼前深沉的红色，疲累的感觉一波强过一波。
手枪在匍匐爬行的过程中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凌浩顾不上找，只想在失去意识前躲得更远一点。
眼皮很重，比眼皮更重的是四肢，凌浩感到自己在往下沉，石子路面本该很硬才对，现在却变得像泥沼，直拖着他下坠。
意识溃散的前一秒，凌浩听见自己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刚想动一动手指，就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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