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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天色渐晚,日落西沉,天边渐渐布满火红的晚霞,夕阳的余晖撒在大地上,平添了几分色彩。远处的一座小城,在这落日的余晖中,显得宁静而祥和。

    忽然,远处有一道火红的影子疾驰而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它速度极快,所过之处,尘土飞扬,一眨的功夫,已到了小城近前,在城外站定了脚步,正是异兽火云驹,正微微喘着粗气。它身上负着两人,其中一名大汉跳了下来,亲昵地拍了拍火云驹的脖子,对着火云驹上的少年说道:“阿毛兄弟,这一路奔波劳碌,辛苦你了,前方已是青州境内,我们今晚便在这镇中歇息吧。”

    那少年眉清目秀,五官柔和,怀里一只肥硕的松鼠,此刻伸出头来四下张望,正是首次出药师谷的小弟子阿毛,而那大汉,便是常傲了。两人疾驰了一天,都是一脸惫色。

    阿毛说道:“常大叔,依我看,我们还是径直去往青州吧,迟到一刻,不知有多少百姓丧命,尽早平息这次瘟疫,也好安心。”

    常傲心中也是记挂此事,恨不得一路直到青州,但念及阿毛年幼,一路疾驰怕他吃不消,才按下心中的焦急,想让他在此休息一晚,此时听阿毛如此说,令他深感欣慰,说道:“如此也好,我们便在城中歇息片刻,寻些吃的,垫饱了肚子赶紧上路。”听到马上有吃的,松鼠老肥高兴的跳上阿毛的肩膀,吱吱直叫。见阿毛还欲拒绝,常傲拍了拍火云驹,说道:“火云驹跑了一天,也要休息一番恢复体力。”说罢牵着火云驹便向城中走去。

    这座小城距青州约有三千余里路,名唤清溪镇,城外三五里路有条小溪,水质甘甜,常年不绝,因此而得名。

    常傲牵着火云驹入了城,信步走在城中街道上,此时天色还未发黑,街上却空无一人,火云驹的马蹄踏在地上的啪哒声听起来格外清晰。两边的铺子跟屋舍大门紧闭,有的门口还杂乱地堆积着未曾收拾的货物,不知这座小镇发生了什么事,竟有如此破败的景象。常傲心中顿时升起一道不详的预感,莫不是瘟疫已经蔓延至此了么,那城中的百姓极有可能四处逃散去,或者染病身死,才让这座小镇死气沉沉,他胡乱猜测,不由地加快了脚步。阿毛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他虽未曾见过小镇的繁华,但此时的宁静让他心中也隐隐感觉有些不妥。

    两人行了片刻,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隐约有男人的喝骂,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

    老肥的耳朵最尖,“嗖”地一声蹿上了房顶,张望了一番,对着远方向二人指点,示意骚乱就在前方不远处。其实以常傲金丹期的修为来说,早已察觉到前方的动静,当下牵着火云驹加快了脚步。

    拐过两个路口,行不多时,在一处破落不堪的院落内,正见一群官兵正手忙脚乱的将房屋的门牢牢钉死,屋内两个孩子不断拍打着门窗,哭喊道:“你们快住手,我爹娘还没死,放了我们,我要去找大夫给我爹娘看病……”声音凄惨,令人心生怜悯。

    那群官兵对此置若罔闻,接着在门上贴了封条,领头那人对屋内冷冷说道:“上面有令,为防止瘟疫扩散,有染此病者,全家老幼皆不可走出房屋半步,否则以逆乱罪就地正法。”

    话音刚落,手下一个士兵跑了过来,说道:“大人,隔壁张老汉家已经没了动静,您看怎么处置。”

    领头那人冷然道:“既然如此,便在屋外架上干柴,将其焚烧殆尽,也好过烂臭在屋里,没人收拾。”

    “是!”手下士兵应声而去。

    远处常傲跟阿毛两人看得分明,这群官兵为了防止瘟疫扩散,硬将有患瘟疫的病人家门封死,如此一来,虽然有效遏制了瘟疫传播,但这些人也只能在家中慢慢等死,待病人没了意识应门,下场便也如同张老汉一般,被烈火焚尽。

    这般行径,还不如直接将患病百姓一刀杀了,常傲怒从心起,大声喝道:“住手,尔等草菅人命,不怕遭天谴么?”

    那领头军官闻声看去,见只有一人带个孩子,脸色阴沉道:“哪里来的杂碎,敢管老子的事,兄弟们,给我拿了。”说罢抽刀指向常傲。

    这群官兵约莫三十来人,手持长枪向常傲与阿毛冲去,将两人团团围住。

    火云驹一声嘶鸣,有些受到了惊吓,险些将背上的阿毛摔了下来,常傲一手抓住缰绳,摸了摸火云驹的脖子,将火云驹平复下来。

    士兵们来势汹汹,常傲不急反笑,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也配与我动手,来来来,让爷爷看看你们有多少本事。”

    士兵们受到挑衅,一拥而上,手中长枪泛着寒光,用力刺向常傲。常傲面带微笑,站在原地一动未动,那枪尖却都停在在常傲身外一尺处,众人只觉得仿佛刺在了一堵墙上,鼓足了吃奶的力气,也未能再进分毫。

    常傲见状哈哈笑道:“用力啊,莫非你们的本事只能欺辱手无寸铁的百姓跟小孩吗?”远处那领头军官见状心中发怵,看出常傲非同凡人,心道这偏远小镇怎地来了这般人物,知道自己这帮人万不是常傲的对手,便想趁乱溜走。

    常傲戏耍够了众人,也察觉到领头那人想逃,他微微提起体内真元,随手一挥,士兵们便倒飞了二十几步,手中的长枪全都化为齑粉,接着便响起一阵哭爹喊娘的声音。

    身后阿毛见常傲如此厉害,大声喝彩道:“常大叔,好厉害的功夫!”肩膀上的老肥也吱吱乱叫,对常傲是佩服万分。

    那领头军官拔腿便向后跑去,冷不防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将自己撞的头晕眼花,跌坐在地上。他回过神抬头一看,正是常傲,心道距离这么远,怎么一瞬间便跑到自己前头了。

    他心底发寒,面色发白,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哆嗦道:“你……你……你……你想要干什么,你这么做……是阻碍军务,可是要杀头的。”

    常傲仍是面带微笑,问道:“哦?你倒是说说,老子阻碍了什么军务,若是信口胡说,休怪老子……”接着伸出钵大的拳头,在那军官面前用力的握住,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那军官受到恐吓,努力稳住心神,说道:“如今瘟疫肆虐,我等奉军命前来镇守清溪镇,负责稳定镇中百姓,不能放任何一人出逃,否则人头落地,你今天打伤我们士卒,若是放百姓出城,你也难逃其咎。”说罢胆怯地看了常傲一眼,生怕他暴起伤人。

    常傲冷哼一声,说道:“那军令之中可有让你将百姓困在家中,纵火焚烧?”

    那军官支支吾吾道:“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今瘟疫扩散的厉害,处处需要人手,诺大的清溪镇,只有我们三十几个兄弟把守,我们又恐染上瘟疫,故将他们封在家中,也方便看管。”

    常傲不满道:“放屁,放屁,强词夺理。”

    见常傲发怒,那军官连忙道:“这位大侠,依你来看,应当怎么做,我们照办便是。”

    常傲转念一想,一时也想不出个两全齐美的办法,不过好在自己带了阿毛前来,想必这疫情很快便会结束了。接着对那军官吩咐道:“算你们几个走运,先碰到了我们,今天起镇中百姓,仍旧封闭在家中,不过所需的食物清水每日便由你们负责,如果再敢妄言纵火焚烧,老子先把你丢进火里去,按老子说的办,听清楚没有!。”

    那军官听常傲怒喝,浑身如筛糠一般,连连点头称是。

    “天色已晚,还不快去给镇上百姓准备吃的!”常傲呵斥道。

    那军官急忙领着三十名士卒连滚带爬地去了。

    见这群士兵走远,常傲来到阿毛跟前说道:“阿毛兄弟,我们今日便要在此住下了,镇中百姓大多已经染了瘟疫,劳烦你出手相救。”

    阿毛点了点头,说道:“常大叔,此行乃我医者本分,不必再言劳烦二字。”

    两人正说话间,附近那座破烂的院落内传来孩子的叫喊声:“开门,快开门,救救我们!”

    阿毛跳下火云驹,随常傲一同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只有两间破败的泥土房,院子一侧放了几件农耕用具,一看便知是农户家庭。常傲上前,一把将门上的钉板扯下,两个年幼的孩子从屋里冲出来,男孩约莫七八岁,个头与阿毛无二,女孩大概五六岁,比男孩矮了一头。两个孩子扑通跪下,哭着说道:“大人,我爹娘生病了,我要去找大夫,你们别再将我们关起来了。”说着磕了几个头,便要起身向外跑去,估计是想去镇上找大夫回来。

    常傲按住男孩的肩膀,轻声说道:“孩子,别担心,你爹娘的病马上就要好了。”

    男孩抬起头,稚气的脸上满布着泪痕,说道:“我爹娘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再不请郎中,恐怕……恐怕活不过今晚了!”说完又放声大哭。

    常傲揉了揉他脏乱的头发,说道:“我已经将天底下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请来了,你放心,他一定会治好你爹娘的病。”

    男孩听完惊喜万分,紧紧抓住常傲的手,激动地说道:“大叔,那大夫在哪里,快将他请进来,给我爹娘看病!”

    常傲笑着指向一旁的阿毛,对着男孩说道:“呐,神医就在那里了。”兄妹俩顺着常傲的手指看向阿毛,顿觉不可思议,以为这大叔在开玩笑。

    阿毛见几人都看着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说道:“常大叔言过其实了,我可不是什么神医,以后可别这样说啦。”接着对小男孩兄妹说道:“我修习医术已有一段时日,若不嫌弃,就让我为你父母诊断吧。”

    这小镇三天前陆续有人病倒,镇上的大夫束手无策,怕染上瘟疫,相继逃出去了,小男孩在镇上寻了两天,哪里还有什么大夫,此时见这个同龄的孩子自称学过医术,虽不大相信,但也别无选择,侧身将门口让了出来,说道:“小神医,我爹娘就在屋里,请你一定救救他们。”

    阿毛点了点头,说道:“我自当尽力。”说完便要进去,一旁的常傲拦住他道:“阿毛兄弟,你要不要做些防护,万一你也被感染……”阿毛摇了摇头,自信道:“常大叔,我早已步入炼气,有真元护体,小灾小病可是近不了身的,你放心好了。”

    阿毛来到屋内,见兄妹俩的父母并排躺在床上,他走近之后,见两人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伸出手来替二人把脉。

    嗯?气息低弱,脉象虚缓,并不是什么大病啊,只消开几付培元固本的方子,温养一些日子便可痊愈,这种小病怎会令这么多人束手无策呢,脉象传来的结果令阿毛有些不知所措。

    “阿毛兄弟,情况如何?可有办法医治?”常傲进屋看到阿毛愣在那里,关切地问道。

    阿毛抬头,缓缓说道:“这个病有些蹊跷。”

    “如何蹊跷?”常傲又问。

    阿毛想了想,说道:“以他们的脉象来看,只是体虚亏元之症,只消好好休息几日,吃上一些补品,过个几天,也就没事了,但怪就怪在这两人体内元气不知为何已经快要流失殆尽了。”

    那小男孩听阿毛说完,急着插嘴道:“对,前天来给我爹娘诊治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说什么元气不足,气血两虚,他给我爹娘开了一付药方,说好生休养一阵便好,我爹娘喝完药当天晚上还清醒过来,谁知第二天,便又不省人事了,一直到现在,小神医,求求你快救救我爹娘吧!”说完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

    听小男孩说完,阿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向兄妹俩询问道:“你爹娘平时身体如何,可有过这种情况?”

    两人摇了摇头,小男孩说道:“我爹娘平日里伺候着两亩薄田,闲时还会去打柴来补贴家用,身体健壮的很,就连小病也没得过。”

    见阿毛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常傲出声问道:“如何?很棘手吗?”

    阿毛缓缓说道:“目前来看,这病绝不是瘟疫,也非普通的气虚之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小男孩问道:“你爹娘染病前去了哪里?”

    小男孩仔细想想,回答道:“我爹娘那天老早就出门,去田里劳作,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常傲好奇地问道:“怎么,有什么发现吗?”

    阿毛说道:“我觉得这病并非因他本身而起,定有外因,常大叔,你可听闻数十万人同时气虚亏元的么?”

    常傲顿时心中一惊,不由得疑上心头。

    “我想去他们田里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出病因。”阿毛接着说道。

    此时镇上士兵刚好送来吃食,阿毛让小男孩给父母喂了些稀粥,问清楚小男孩家里田地的方位,便同常傲一起骑着火云驹奔出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