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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火云驹脚力极快,不一会功夫便到那处农田。此时暮色降临,两人放眼望去,远处是一座茫茫大山,大山脚下有条江河,一眼望不到尽头,咆哮着奔腾而过,有一条小溪从大河内延伸过来,蜿蜒流过农田。这农田平日里便是这溪水浇灌,养活了清溪镇的百姓,小镇也因此称作清溪镇。

    脚下的农田纵横交错,田里还长着未收割的谷物,两人在田地里寻找半天,也未发现可疑之处。

    趁两人寻查线索,远处火云驹自己到了溪水边,它疾驰了一天,早已饥渴难耐,此时见溪水潺潺,清澈见底,连忙走到溪水里“咕嘟咕嘟”开怀畅饮。阿毛也是一天水米未进,此时也有些口渴,他走到上游,想要伸手掬些水来喝,松鼠老肥抢先一步跳进溪水里,一边喝一边还洗了个澡。

    阿毛捧着一汪清泉,便要伸头去喝。嘴唇还未沾及,便听耳边一阵嘶鸣,他抬头一看,只见火云驹缓缓倒下,躺在了溪水里。他顾不上喝水,赶紧跳入溪水里,想要拉起火云驹,奈何力气不足,急忙大声呼救。火云驹躺在溪水里一动不动,只有一些微弱的气息。常傲正在田里查看,也闻声赶来,他运转真气,将火云驹提起放在了溪水岸边。

    “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曾受伤?”常傲开口问道,同时真气运转,布满四周,将阿毛与火云驹护住,他四下张望,防备有人偷袭。

    阿毛看着火云驹的情况,他说道:“我没事,不过,这溪水好像有问题!”话音刚落,刚才喝过水的老肥也缓缓倒下。阿毛与老肥感情深厚,此时也心急如焚。

    常傲转过身,看着火云驹胸膛起伏,气息微弱,竟与患病的人症状一般,他瞬间便明白了,接着又想了想,只觉得背脊发凉。

    定是有人于水中投毒,凡是喝过溪水的人,全都如患了瘟疫一般,而青州数十万人同时病倒,想来大多数的水源已经都被下了毒。他望了望远处奔腾而过的大河,清溪镇的溪水便是由这条河分支出来的,这条河名叫青源河,由西向东北方向贯穿青州,若是这条河给下了毒……他想到此处,心中剧震,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竟要毒害这么多无辜百姓!

    阿毛从田里找来一个瓦罐,盛了些溪水,他取出银针,沾了沾溪水,拿出来看。

    嗯?没有毒。

    他接着用了好几种方法,得出来的结果都是溪水无毒。很明显溪水有问题,但偏偏查不出来有毒,两人都觉得蹊跷。

    这时常傲凝神聚气,神识锁定那罐溪水,溪水里的情况顿时出现在常傲脑海里,只见清澈的溪水中竟有几只沙粒大小的金色虫卵,常傲大吃一惊,接着神识一转,看向溪水中,没想到这清澈的溪水中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这种虫卵。

    万幸两人还没来得及喝这溪水,否则全都着了妖人的道。常傲心里发毛,将神识所探得的情况告诉阿毛,阿毛听罢脱口而出:“此必是蛊术!”见常傲一脸不解,阿毛当即将巫蛊之术讲与常傲听。

    原来施术者将蛊虫卵投放于水中,若有人饮了含有虫卵之水,虫卵便会于体内脱壳而出,占领神庭穴,控制人的精神,继而吸光人体内的元气,借以强大自己。

    常傲听完握拳怒道:“这人好歹毒的心肠,我定要将他揪出来!”紧接着问道:“阿毛兄弟,这蛊术你能否破解?”常傲心道这蛊术这么厉害,闻所未闻,若是连药师谷都应付不来,那天下恐怕没有能破解的人了。

    阿毛眉头紧簇,说道:“我也只在书里看到过,这类蛊术,极难破解,不过若是寻到蛊母,或许会有办法。”

    “蛊母?”常傲一脸疑惑。

    阿毛安置好火云驹与老肥,拉着常傲向青源河走去,边走边说道:“这条小溪便是那条大河的分支,我们沿河逆流而上,定会有所收获。”

    常傲也明白过来,这虫卵顺流而下,沿着河流而上,说不定会找到施术的人。

    常傲背着阿毛沿江而上,一步数丈,速度之快,竟不逊于火云驹。他修成金丹,功力深厚,本可御物飞行,但恐惊扰了隐于暗处之人,只好借着夜色疾步前行。

    行了两个时辰,两人顺着河流直奔到深山里,河两侧山峰陡峭,常傲虽然背着阿毛,身手依然敏捷,于崖壁之上攀爬腾挪。

    夜色渐浓,月亮高高挂起。常傲又奔行了一个多时辰,长时间持续的消耗令他有些疲惫。他寻了一处地方,将阿毛放了下来,准备歇息一阵,恢复一些体力。

    他盘膝于地,运转功法,吸收着周围的灵气,这深山大泽,正是灵气充郁之处。阿毛一整天未曾歇息,此时倦意袭来,直要抵挡不住,他赶紧默念静心决,在常傲一旁打坐,也修炼起来。

    过不多时,两人渐渐从入定中醒来,都倍感精力充沛。

    常傲说道:“阿毛兄弟,再往前走,凶险万分,不如你在此等我,待我查明原因,再来接你。”

    阿毛急忙摇头说道:“万万不可,常大叔你未曾见过蛊术,要是遇到那歹人,恐怕会吃亏,有我跟随,也会增添几分胜算。”

    常傲见阿毛不同意,也只好作罢,他心中暗想,若是真遇上了危险,自己拼上性命,也要护他周全。

    正当二人再次准备前行的时候,对岸峭壁之上隐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山崖峭壁处有个山洞,若不是特意去看,根本察觉不到。两人暗自庆幸,幸好刚才入定时没被发现,否则定然凶多吉少。他与阿毛伏下身子,侧耳静听。

    “他妈的,不知道老子还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多久!”一个尖锐的声音不满地说道。

    “你小点声,若是给蛊魔听到了,有你好受的。”另一个嘶哑声音劝解道,仿佛极为惧怕。

    那尖锐的声音又起:“蛇老怪,你在江湖上也算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怎么如此胆小,要不是老子遭他暗算中了他的蛊,怎么会听他驱使来这给他护法,他娘的越想越气。”说罢重重地呸了一口。

    那被称作蛇老怪的人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任凭你骆飞鹏再厉害,在那蛊虫之下,不也得乖乖听话,我们暂且忍下,待此事一过,他承诺将我们蛊毒解开,届时再与他好好算账。”

    常傲听的清楚,心中大惊,这蛇老怪与骆飞鹏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恶人,那骆飞鹏使得一手绝妙刀法,江湖上人称金刀戮魂,杀人无数。而蛇老怪则有秘术可以操纵毒蛇,令人防不胜防。他们口中的蛊魔想必便是施蛊术之人,没想到居然将这两个魔头收在帐下。

    “千臂魔与诡道人死到哪了,怎么这几天都没见到人影。”骆飞鹏不满的声音又响起。

    蛇老怪回答道:“想必是蛊魔另有交代,我们只需将自己的事做好便成了,管他人做甚。”

    骆飞鹏又发起牢骚:“老子快憋出病来了,不行,我要离开一晚,明早便回,蛇老怪,你给我盯着点。”

    听到骆飞鹏想要离开,常傲心中一喜,若是只有一人,自己便可轻松解决,然后找到蛊魔,破了他的邪术。

    那蛇老怪显然不同意,说道:“蛊魔闭关前说过,三日之内要我们守在洞口,寸步不离,若有差池,我俩性命难保。”

    骆飞鹏狠狠跺了跺脚,也是无可奈何,想自己平日逍遥快活,谁料到被蛊魔暗算,被逼来到这深山幽谷之中,给他看门护法。

    隐于暗处的常傲听说还有两名高手也在附近,不免有些担心,他不是鲁莽之人,若是以一对四,绝无胜算可言。他心中计较一番,暗自定下了作战计划。

    他带着阿毛来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示意阿毛呆在原地,说道:“若是两个时辰内我没有回来,你便赶紧离开这里,想办法去青州找靖王,将这里的情况禀明。”阿毛听他说的严重,担心道:“常大叔,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蛊母所在,不如今日先退去,寻些帮手,改日再来。”常傲摇头道:“多耽搁一日,便不知有多少人遇害,这群妖人,我今日定要将其除尽。”阿毛见劝阻无果,关心道:“常大叔,你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归来。”

    常傲与阿毛相处不过一日,但对阿毛却有种莫名的情感,不光因为阿毛乖巧懂事,更因为他那颗济世为怀的热忱之心。他见阿毛关心自己,也不由得有些感动,他微微一笑,对阿毛说道:“你放心,就凭这几条杂鱼,还留不下我。”说完拍了拍阿毛的肩膀,便向对岸崖壁上潜去。恰逢此刻乌云遮住了月光,夜如泼墨,更利于他隐匿潜形。

    那边骆飞鹏与蛇老怪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浑然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降临。常傲的计划是先突袭解决一人,然后再速战速决解决余下的那个。若是千臂魔与诡道人赶来,他以一对二也有相当的把握。

    常傲收敛了气息,距二人已不足二十步,他手持紫霆宝刀,运转真气,瞬间发力,几乎眨眼的功夫,便已到一人身后,手中紫霆泛着耀眼的紫色光芒劈向眼前那人。

    那人心中大惊,已然来不及躲闪,他心念一动,身上顿时泛起金色光华,将其包裹起来,看来应是护体的法宝。常傲见紫霆受阻,立即调动真元,全力之下务求先杀了眼前这人。紫霆光华大作,隐有风雷之声,硬生生将金色光芒劈散,刀锋划过,割破那人咽喉,顿时鲜血飞溅,那人瞪大了双眼,双手死死捂住喉咙,挣扎了几下,便气绝身亡了,正是蛇老怪。

    几人都是金丹境界的高手,若是正面拼杀,并不会这么快就分了胜负,可惜一个密谋良久,一个仓促抵挡,是以一个回合蛇老怪便被斩杀。

    常傲一击得手,还未及多想,一柄金刀已刺到颈边,常傲来不及回刀格挡,只得将头压下数寸,然后就地一个打滚,金色刀光擦颈而过,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他暗自庆幸,若是自己反应慢那么一点,自己也已经如蛇老怪般横尸当场了。

    侥幸躲过了这致命一刀。还没等他喘口气,那金刀又攻了过来,刀刃翻飞,形成一道金色的网向常傲罩去,常傲向后退了数步,手中紫霆光芒再现,一招力劈华山,砍向袭来的金色刀网。两刀相击,刀气纵横,两人各退数步,虎口震得酸麻,都心知遇到了高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骆飞鹏怒喝一声:“哪里来的杂碎,竟敢偷袭你爷爷。”说罢挺刀朝常傲劈去。常傲手中紫霆刀锋一转,迎向金刀,硬接了骆飞鹏一记。两人均是使刀的高手,眨眼功夫,已对拼了十几招。

    常傲欲速战速决,提刀抢攻,紫霆宝刀裹挟着真气呼啸而来,骆飞鹏不敢大意,见来势汹汹,不敢硬接,他施展身法向左闪避,堪堪躲过一击。谁知紫霆去势未老,忽然变向,朝着骆飞鹏横斩,骆飞鹏脸色剧变,匆忙出刀格挡,谁料一击之下便被击飞数丈,他艰难站稳了脚步,体内真气翻涌。骆飞鹏心生怒火,暗自调息,便向常傲攻去,他出刀勇猛快捷,连劈带砍,将手中金刀使到了极致。

    常傲见骆飞鹏刀法精湛,心中暗道,这金刀戮魂果然有两下子,他见招拆招,两人出刀越来越快,霎时刀气纵横,砂石飞溅,一阵“叮叮当当”声充斥着山谷。

    这骆飞鹏刀法虽然凌厉,然而修为却不及常傲,一番对拼之后,气力渐渐不支。反观常傲,出刀迅捷,更兼有神兵之利,每一击都似有雷霆之力,片刻之后,骆飞鹏便无进攻之力,只有招架之功,他心中苦不堪言,不知哪里出来这么个杀神。

    常傲越战越勇,渐渐将骆飞鹏逼入绝境,忽然一记重劈挟带雷霆之威朝骆飞鹏脑门砍去,刀气将骆飞鹏全身笼罩,令他避无可避。罗飞鹏见无法躲闪,便将全部真气聚在刀上,准备硬接这一击。两人真气碰撞,“铛”的一声过后,金刀脱手而出,落在不远处。骆飞鹏只觉被震得浑身麻痹,一口鲜血喷出,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内伤,紧接着紫霆已到面前,骆飞鹏手中无刀,无力反抗,只得闭目等死。

    常傲见骆飞鹏已无还手之力,挺刀上前准备结果了他。哪知背后突然有道破空声而来,来势迅猛,常傲心道不好,可能是附近的千臂魔与诡道人赶到了,他不敢大意,立即运转真气护体,回身格挡,只见一柄飞剑泛着寒光袭来,正撞在紫霆刀身,一声“叮”的清脆声,将常傲震退几步。

    本来束手待毙的骆飞鹏见常傲忽然收刀转身,将后方空门对着自己,心道好机会,他奋起余力,一跃而起,将双掌印在常傲的后背,常傲立时被击飞数丈,体内气血翻涌,虽有真气护体,仍是受了不小的内伤。还未等他起身,耳边又传来呼啸的声音,他头也没抬,就地打了几滚,狼狈至极,只见原地被轰出一个大坑,坑边站着一个精壮的汉子,筋肉虬结,一双铁臂尤为显眼。远处虚空之中,浮着一个中年道人,腰间悬着一口宝剑,正冷冷看着自己。

    这两人便是千臂魔与诡道人了,先前常傲与骆飞鹏的打斗声早已惊动了两人,他两人隐于暗处,攻了个出其不意,电光火石间,便扭转了战局。

    常傲受伤不轻,缓缓起身,他手握紫霆神刀,横于胸前,刚才错失良机,未能解决掉骆飞鹏,现在独自面对三个高手,也显得有些被动。

    阿毛在对岸只听得兵器交接声,心中不由得担心常傲。他修为不足,目力所及都被夜色掩盖,他不清楚对岸的常傲究竟如何险象环生,只能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不让对方找到自己,成为常傲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