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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何为天道

    “姜相,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说吗,在下最近忙得紧,因为招收墨徒的事情都两天没合眼了。”炉仲耸拉着眼袋,喝了口姜诺言递过来的浓茶,强撑着带血丝的眼说道。

    成都城一役中,墨家在领导百姓和建设城防上发挥了重大作用,他们的教义也因此在成都城内广泛流传。

    因为地势和政策的原因,巴蜀之地和中原地区交流不算频繁,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墨家的教义,再加上墨家在守城中做出的贡献,这些百姓对墨家这一组织感到新奇同时有一定好感。

    特别是在那些不甘平凡的年轻人和游侠当中,墨家的教义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人慕名而来,想要成为墨家的一员。

    “唉,”炉仲双手捧着热乎乎的茶杯,注视着浮着残渣的茶水,想到心烦处时碎碎念道,“在下固然希望墨家发展壮大,但招收墨徒是有规定的。现在一股脑地冒出几千人想要成为墨徒,老头子还必须要一个个审核,真是让我这把老骨头有点承受不住......”

    姜诺言一边茗茶,一边抬起眼睛观察炉仲,一直到炉仲把烦心事全部吐露后才开口道:“炉先生,你可曾想过通过改良墨家的教义,从而改变现在这种困境。”

    “改良?”炉仲刚歇了口气,却被姜诺言这话惊得目光呆滞,端着茶杯愣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开口道,“墨家奉初代巨子的思想为圭臬,但在传承过程中仍会进行调整,现在的墨家学说就是最合适的学说,何来改良一说。”

    “炉先生,我有一言颇为唐突,不知可说不可说。”

    好小子,居然还指教起我墨家的教义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真本事!

    “如果姜相能有所赐教,但说无妨。”双方的话题涉及到了墨家思想的本源,炉仲的语气也变得锐利起来,想和姜诺言一辩分高下。

    “既然这样,那晚辈就粗略说说自己的愚见了。”姜诺言将茶一饮而尽,挺直了身子,将手掌放于大腿上,娓娓道来。

    “墨家的教义涉及广泛:兼爱,非攻,尚贤,尚同......从指点百姓生活,再到为治理国家提供策略,从探究物理,再到对礼仪的辩论.....墨家均有所涉猎,并且在这些领域上都有所建树。”

    “广泛而深刻的学说,使其受众广泛,得以和儒家共称为两大显学。”

    炉仲高傲地仰起头,没有反驳,但姜诺言却是突然话锋一转。

    “但在晚辈看来,墨家的这些学说还可以得到更深层次地发展。”

    “以尚贤为例,墨家虽然提倡民虽下贱,但不可薄,鼓励有能力的百姓当官,但却没有像管子那样提出具体的措施,而只是止步于广泛的倡导。”

    “需知,如果没有具体的法律和制度,官员的选拔始终掌握在贵族的手中,而贵族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一般都会让自己族中子弟为官。”

    “墨家对贵族进行口头劝导,就像是劝虎狼不要吃肉,劝神龟放弃自己绵长的寿命。”

    “也就是说,对贵族和有权势的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是不现实的,墨家只能通过推动法律和制度的改革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而要改动法律,墨家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止步于工匠,游侠,辩客等人,必须通过进入朝堂和壮大势力的方式推动法律的发展。”

    “因此我认为,墨家像现在这样只收少部分人作为墨徒是不利于墨家发展的,应该向死对头儒家取经,学习其有教无类的观点,不把墨徒和普通百姓分离开指导,而是开设学堂,广泛地传授墨家的教义。”

    “不光是这一点,在天志一论上,墨家同样只是揭露了粗显的道理,只是将这世上会发生的现象进行的揭示,对其背后原因的探究也是朴实的,非系统的,并没有一个完整的解释。这也是天志一论没得到进一步发展的原因。”

    “晚辈愚见,若是将墨家学说中存在的问题改进,那么墨家是否能够再创辉煌,以致千秋万代。”

    炉仲紧皱眉头,尽管他在倾听姜诺言的辩论时一直在喝茶,此时仍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热。

    他咽了口口水,说道:“姜相,你说墨家应该像儒家一样广开学堂,进入朝堂,这事太过遥远,我们暂且不论。我们就从天志一论入手吧!”

    “你说天志一论中没有形成完整的体系,那老头子想请教:何为完整的体系。”

    “墨子也曾认为:天行广而无私,施厚而不德,其明久而不衰。也就是说,万事万物其实都其实在天道的掌控中,可正如老子所说,其道无形无味无声,玄之又玄,强称为道。”

    “也就是说,道是不可说的,不可捉摸的。生灵万物,也只是在天道下运行。而姜相却认为道是有规律可循的,是可以揭示的,这难道不是把世界变得跟机巧一样了吗。”

    “但你我都知道,世界不是个机巧,我们的思想随时在变化,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思想改变这世界的原貌,这不就和姜相的体系规律一说相违背了吗?”

    “正如我手上的茶杯一阿姨那个,如果有真的有一個规律牵引着世界,那我手上的茶杯下一刻会碎还是不会碎难道也在规律之中了吗,但是,我既可以让它不碎,也可以让它碎,这就证明人是可以改变天命的,我们也只能通过现象似真似幻地摸到天道,而无法给出一个完整的体系解释天道。”

    姜诺言说:“人的行为固然可以改变未来,可先生怎知未来岂不是和我们现在相呼应的呢?探究玄之又玄的未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对天道的解释应当着眼于现在。”

    “有了现在,方有过去,方可成就未来。”

    “就像先生手中的茶杯一样,我们不知道它是不是会落下。但如果我们有一套完整的天道体系,我们就可以从现在推断茶杯落下后会发生,如果茶杯不落下又会发生什么。”

    “简单地说,我说的天道,不纠结于现在和过去,而着眼于现在,为现在的提供一套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们继续拿茶杯说吧!”

    “现在的茶杯是静的,可怎么让它动起来呢?墨子是这样说的:力,重之谓也。”

    “墨子将茶杯坠落归咎于力,可若是我推动茶杯呢,若是我在茶杯坠落的时候接住他呢,又该怎么拿什么解释呢?”

    “我想,这仍然是力在作用,但我说的力是能使静物变动,动物变静的的力。”

    “如果我们掌握了‘力’的原理,是不是从力的角度推动出茶杯下一刻会落下还是滑动,是静止还是运动呢?”

    炉仲微微点头:“如果真有这么一门学说,那确是可以,可力看不见摸不着,这是天道的一部分,姜相如若能掌握这一学说无异于索求天书。”

    “这是不现实的,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学说。”

    姜诺言哑然失笑:“炉先生,这门学说已经初具雏形了你会怎么办。”

    “那老头子我就亲自写信给巨子让他前来定夺更改教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