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海
几杯酒下肚后的徐骁凡微醺着，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眠的他感觉到头痛欲裂，独自来到卫生间里催吐着。隔壁饭店包间里的祝酒声一浪高过一浪，汇报结束后的设计方与甲方人员正在进行一场合作下的狂欢。这声浪灌溉进徐骁凡的耳朵里，一点点地吞噬着他本就显得模糊的意识，他的眼睑不由得往下落，恨不得直接躺在卫生间内冰冷的地砖上先饱饱地睡上一觉。
包间里的汪彦如一架机械一般运筹着这种商业饭局，他对这种场合已经处理得得心应手，相比较起在办公室里处理众多繁琐的方案问题，商业应酬倒才像是作为部门设计总监负责的主要工作。俞致远在一旁尽力地把一杯杯酒使劲往下吞，俞致远作为一个北方长大的男人，他的酒量并不算差的，也是经不起这样一连串的猛灌。他开始担心起出门去醒酒的徐骁凡了。所幸汪彦和甲方的人员商谈地很是火热，没有人刻意地去提起那个在酒席的间歇里消失的建筑师。
等徐骁凡返回包间的时候，这场商业饭局已经将近尾声。
“这帮子人太狠了，我今天喝的都想吐。”在甲方人员全部散去以后汪彦狠狠地说道。“徐工，你还好吧。”
“我没什么事，现在项目稳住了，我想先去休息。”徐骁凡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对对对，要不是汇报完了以后，甲方要主持这场饭局，应该早点让你们回去的。”汪彦说道：“需要今天修改完的东西不多，和公司里方清亦他们说一声就行。”
“方清亦已经回家休息了，她通宵工作到我们汇报结束以后才回去的，刚刚我把今天的会议纪要发给她，也没有得到回复，估计她已经睡着了。今天的任务，孟总会去协调其他人员来完成。”俞致远赶忙接话道。
“你们都太辛苦了，现在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后天就是周末了，都去放松一下。我会和孟柯说好的，这两天不会给你们安排其他的项目。”汪彦说着，就向他们挥着手。
“嗯，那我们先走了。汪总您是要立即回芃城吗？”俞致远说着，便跟着徐骁凡的步伐往外走。
“不，我在等车赶往机场，去临州。”
“汪总也辛苦了，那再见。”
“再见，下次项目节点前我应该会回芃城的。”汪彦看着俞致远和徐骁凡走出了包间。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一桌子人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形单影只的身影，他站起身朝楼下望着，在等候着踏上下一段旅途。
回到酒店的徐骁凡关上门，一头扎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这样昏沉了多久，一阵阵恶心的感觉从他的胃里直往上涌，阴沉冬日里的寒意刺穿了他的身体，徐骁凡被冻了一个激灵，倒是清醒了过来。
他的头有点疼，身上感觉到冷了。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微信有很多的未读消息，他习惯性地打开界面看了一眼，大多是在工作群的艾特。孟柯在公司安排了另外两个人暂时负责这个项目，但是这两个人员对项目情况并不是很熟悉，所以还是免不了在工作群里面询问这个项目的负责建筑师有关于项目本身的情况。在徐骁凡昏睡过去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俞致远已经帮徐骁凡回复了大部分的消息，还有一些只有徐骁凡负责的板块问题还没有解决掉。徐骁凡忽然觉得一丝感动，为俞致远还没有好好地休息感到一丝歉意。他在群里回复了剩余的项目问题，这时候他的手机显示了俞致远的来电，徐骁凡接通了对方的电话。
“骁凡，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俞致远率先焦急地询问着：“回来的时候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的，就是没怎么休息，中午又空腹喝了一些酒，胃有点不适应。”徐骁凡说道：“俞工，刚刚我睡着了，谢谢你帮我回复工作消息。”
“先别说工作的事情了，现在项目没什么尖锐的问题，你先休息好，明后天可以不用急着返回芃城，刚好可以在容城里好好地逛一逛，看一看，这些天我们这些人被项目的糟心事整的都挺紧张的，趁着周末放松一下。建筑师难得的双休。”
“好的，俞工你也早点休息吧。”
“你自己注意身体，就这样，我挂了。”俞致远说着便切了通话。
徐骁凡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脱下外套，进了卫生间。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冲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他感觉到好受多了。空调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后，室内的温度有了明显的上升，没有那种刺骨的寒意了。徐骁凡擦干身子以后披了一件衬衣，头发被吹的不是很干燥，就躺到了床上等待着入梦。
出于一种工作习惯，徐骁凡会在睡前再看一眼工作消息，解决最后一批工作问题以后再准备入眠，此时也没有例外。工作群里很安静，估计此刻那些一夜未眠的建筑师们都沉睡地很是香甜吧。只有袁易彬给徐骁凡发送了一条确认消息：下一轮方案所需要的资料已经打包发送到了徐骁凡的QQ邮箱，请收件人查收。
看起来下一轮的方案工作不会很简单，只有文件特别大的资料才会通过邮箱发送。徐骁凡想起来自己已有很多年没有使用过QQ了，这个时代变化的实在太快，以至于让徐骁凡都忘却了很多的事情。可能不久前倒头和衣睡过一觉的缘故，徐骁凡此刻的困意没有那么明显，于是他打开QQ打算确认资料信息。
徐骁凡的QQ号确实是很久没有登录使用了。他的界面上有很多的未读消息，除了邮箱提醒，其他的也基本上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当一个人进入社会变得所谓成熟了以后，就会唾弃起那些他觉得没那么成熟的存在，在徐骁凡变得成熟以后，QQ就是这么一个显得幼稚的东西。他一条条地删除那些在右侧挂着红点的未读消息，这些让徐骁凡觉得可笑的内容里有好友的生日提醒，游戏广告等等，QQ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它的大部分意义早已被微信所替代。
但是有这么一条进入徐骁凡眼帘的未读消息让他那双手的动作停了下来。那条消息来自一个叫做吴茗的人。
吴茗是谁？徐骁凡的脑海里仿佛有过这么一个模糊的印象。
他犹疑地打开了那条一周前收到的未读消息，消息很简单，内容如下：
“徐骁凡学长，您好。我是春城工程学院建筑系14级的吴茗。
严格地说起来，我们并不算熟悉，只是在我大二的时候有幸作为您的组员参与过建筑设计竞赛。
请您原谅我的鲁莽，这条消息的目的，是希望有机会能够邀请您来观看一场戏剧，这场演出的名字叫做《建筑师》。
如果您想知道我邀请您来观演的理由，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您应该需要看见这场演出。”
消息文字的下方，附带着一张演出的电子票，上面显示的剧目是《建筑师》，地点是晱城的初心剧院，而演出时间是昨天晚上。
徐骁凡将这条莫名其妙的消息仔细读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可以帮助他更多的回忆起这个叫做吴茗的人。但是在他的脑海里，关于吴茗的记忆碎片实在太少了。在徐骁凡努力回想起的那个模糊印象里，吴茗并不是一个让他感到有好感的人。
不过此刻的徐骁凡倒也油然生起了一种男人特有的优越感。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后，他竟然还被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女人惦记着。他不知道这个叫吴茗的女人为什么要忽然与他联系。任何一个女人对男人付出的主动是需要勇气的。徐骁凡想，也许这个叫做吴茗的女人在上学的时候就暗恋着自己；又或许，这个叫做吴茗的女人想从他的身上获得什么直接的利益。但是答案是他想不透的，因为他根本不了解这个叫做吴茗的女人。
世间的人海啊，是一样具有魔力的客观存在。人与人分分合合，散了；也有的人来来去去，聚了。建筑师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圈子里面的人往前走一步呢，那关系就近了；人往后退一步呢，也许关系就断了。人海的沉浮里，那些你看见的一张张面孔，究竟是熟识，又或是路人，这是一件并没有那么容易定义的事情。
吴茗是谁呢？她为什么要邀请我呢？《建筑师》又是一出怎样的戏剧呢？我是否应该做出回复呢？可我又要回复什么呢？
徐骁凡就在这一个个问题的思虑中被拽入了沉沉的梦乡。
包间里的汪彦如一架机械一般运筹着这种商业饭局，他对这种场合已经处理得得心应手，相比较起在办公室里处理众多繁琐的方案问题，商业应酬倒才像是作为部门设计总监负责的主要工作。俞致远在一旁尽力地把一杯杯酒使劲往下吞，俞致远作为一个北方长大的男人，他的酒量并不算差的，也是经不起这样一连串的猛灌。他开始担心起出门去醒酒的徐骁凡了。所幸汪彦和甲方的人员商谈地很是火热，没有人刻意地去提起那个在酒席的间歇里消失的建筑师。
等徐骁凡返回包间的时候，这场商业饭局已经将近尾声。
“这帮子人太狠了，我今天喝的都想吐。”在甲方人员全部散去以后汪彦狠狠地说道。“徐工，你还好吧。”
“我没什么事，现在项目稳住了，我想先去休息。”徐骁凡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对对对，要不是汇报完了以后，甲方要主持这场饭局，应该早点让你们回去的。”汪彦说道：“需要今天修改完的东西不多，和公司里方清亦他们说一声就行。”
“方清亦已经回家休息了，她通宵工作到我们汇报结束以后才回去的，刚刚我把今天的会议纪要发给她，也没有得到回复，估计她已经睡着了。今天的任务，孟总会去协调其他人员来完成。”俞致远赶忙接话道。
“你们都太辛苦了，现在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后天就是周末了，都去放松一下。我会和孟柯说好的，这两天不会给你们安排其他的项目。”汪彦说着，就向他们挥着手。
“嗯，那我们先走了。汪总您是要立即回芃城吗？”俞致远说着，便跟着徐骁凡的步伐往外走。
“不，我在等车赶往机场，去临州。”
“汪总也辛苦了，那再见。”
“再见，下次项目节点前我应该会回芃城的。”汪彦看着俞致远和徐骁凡走出了包间。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一桌子人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形单影只的身影，他站起身朝楼下望着，在等候着踏上下一段旅途。
回到酒店的徐骁凡关上门，一头扎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这样昏沉了多久，一阵阵恶心的感觉从他的胃里直往上涌，阴沉冬日里的寒意刺穿了他的身体，徐骁凡被冻了一个激灵，倒是清醒了过来。
他的头有点疼，身上感觉到冷了。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微信有很多的未读消息，他习惯性地打开界面看了一眼，大多是在工作群的艾特。孟柯在公司安排了另外两个人暂时负责这个项目，但是这两个人员对项目情况并不是很熟悉，所以还是免不了在工作群里面询问这个项目的负责建筑师有关于项目本身的情况。在徐骁凡昏睡过去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俞致远已经帮徐骁凡回复了大部分的消息，还有一些只有徐骁凡负责的板块问题还没有解决掉。徐骁凡忽然觉得一丝感动，为俞致远还没有好好地休息感到一丝歉意。他在群里回复了剩余的项目问题，这时候他的手机显示了俞致远的来电，徐骁凡接通了对方的电话。
“骁凡，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俞致远率先焦急地询问着：“回来的时候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的，就是没怎么休息，中午又空腹喝了一些酒，胃有点不适应。”徐骁凡说道：“俞工，刚刚我睡着了，谢谢你帮我回复工作消息。”
“先别说工作的事情了，现在项目没什么尖锐的问题，你先休息好，明后天可以不用急着返回芃城，刚好可以在容城里好好地逛一逛，看一看，这些天我们这些人被项目的糟心事整的都挺紧张的，趁着周末放松一下。建筑师难得的双休。”
“好的，俞工你也早点休息吧。”
“你自己注意身体，就这样，我挂了。”俞致远说着便切了通话。
徐骁凡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脱下外套，进了卫生间。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冲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他感觉到好受多了。空调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后，室内的温度有了明显的上升，没有那种刺骨的寒意了。徐骁凡擦干身子以后披了一件衬衣，头发被吹的不是很干燥，就躺到了床上等待着入梦。
出于一种工作习惯，徐骁凡会在睡前再看一眼工作消息，解决最后一批工作问题以后再准备入眠，此时也没有例外。工作群里很安静，估计此刻那些一夜未眠的建筑师们都沉睡地很是香甜吧。只有袁易彬给徐骁凡发送了一条确认消息：下一轮方案所需要的资料已经打包发送到了徐骁凡的QQ邮箱，请收件人查收。
看起来下一轮的方案工作不会很简单，只有文件特别大的资料才会通过邮箱发送。徐骁凡想起来自己已有很多年没有使用过QQ了，这个时代变化的实在太快，以至于让徐骁凡都忘却了很多的事情。可能不久前倒头和衣睡过一觉的缘故，徐骁凡此刻的困意没有那么明显，于是他打开QQ打算确认资料信息。
徐骁凡的QQ号确实是很久没有登录使用了。他的界面上有很多的未读消息，除了邮箱提醒，其他的也基本上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当一个人进入社会变得所谓成熟了以后，就会唾弃起那些他觉得没那么成熟的存在，在徐骁凡变得成熟以后，QQ就是这么一个显得幼稚的东西。他一条条地删除那些在右侧挂着红点的未读消息，这些让徐骁凡觉得可笑的内容里有好友的生日提醒，游戏广告等等，QQ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它的大部分意义早已被微信所替代。
但是有这么一条进入徐骁凡眼帘的未读消息让他那双手的动作停了下来。那条消息来自一个叫做吴茗的人。
吴茗是谁？徐骁凡的脑海里仿佛有过这么一个模糊的印象。
他犹疑地打开了那条一周前收到的未读消息，消息很简单，内容如下：
“徐骁凡学长，您好。我是春城工程学院建筑系14级的吴茗。
严格地说起来，我们并不算熟悉，只是在我大二的时候有幸作为您的组员参与过建筑设计竞赛。
请您原谅我的鲁莽，这条消息的目的，是希望有机会能够邀请您来观看一场戏剧，这场演出的名字叫做《建筑师》。
如果您想知道我邀请您来观演的理由，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您应该需要看见这场演出。”
消息文字的下方，附带着一张演出的电子票，上面显示的剧目是《建筑师》，地点是晱城的初心剧院，而演出时间是昨天晚上。
徐骁凡将这条莫名其妙的消息仔细读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可以帮助他更多的回忆起这个叫做吴茗的人。但是在他的脑海里，关于吴茗的记忆碎片实在太少了。在徐骁凡努力回想起的那个模糊印象里，吴茗并不是一个让他感到有好感的人。
不过此刻的徐骁凡倒也油然生起了一种男人特有的优越感。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后，他竟然还被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女人惦记着。他不知道这个叫吴茗的女人为什么要忽然与他联系。任何一个女人对男人付出的主动是需要勇气的。徐骁凡想，也许这个叫做吴茗的女人在上学的时候就暗恋着自己；又或许，这个叫做吴茗的女人想从他的身上获得什么直接的利益。但是答案是他想不透的，因为他根本不了解这个叫做吴茗的女人。
世间的人海啊，是一样具有魔力的客观存在。人与人分分合合，散了；也有的人来来去去，聚了。建筑师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圈子里面的人往前走一步呢，那关系就近了；人往后退一步呢，也许关系就断了。人海的沉浮里，那些你看见的一张张面孔，究竟是熟识，又或是路人，这是一件并没有那么容易定义的事情。
吴茗是谁呢？她为什么要邀请我呢？《建筑师》又是一出怎样的戏剧呢？我是否应该做出回复呢？可我又要回复什么呢？
徐骁凡就在这一个个问题的思虑中被拽入了沉沉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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