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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狄留特

    直到城市上空高大塔楼的巨钟敲响,轰鸣的空气振动向远方,两人才顺利抵达波纳先生的门店之前。

    如同之前所猜测,波纳先生的确经营布匹买卖。

    临街的店面门口是一面花色布匹缝制的彩色旗帜,尾部是长长的各色飘带,其中不乏丝绸这样的珍贵进口布料。

    这样的旗帜是布商的标志。

    弗朗索瓦同店员表明来意,没一会便被指引着带往了二楼的客厅门前。

    而客厅里则是反复商讨,议论的两人,一位是波纳先生,另一位则是菈妮没有印象的陌生面孔。

    等候在门外,无视弗朗索瓦的目光,菈妮竖起耳朵仔细偷听。

    “他们似乎在谈论,纺织工厂……”

    她耳廓微动,捕捉到了波纳先生的声音,他正在和对面的男人商议新工厂的选址,以及工人的薪金问题。

    这里的工厂很不一样,因为卡斯替卓或者说整个大陆的国家应该都没有真正的工业基础,而所谓的工厂只不过是更大场地,更多工匠的工坊罢了。

    “有钱人,接下来路灯很有用……”无声地嘀咕两句,菈妮转而站直身体,不再侧着脑袋偷听。

    因为屋内的两人已经握手,那商谈合作的男人也准备起身离开。

    两人朝着走出门的男人点了点头,对方也回以礼仪,随后菈妮才敲击起客厅的木门,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房间内是朴素的木质家具,铜制包角典雅却不失格调,一种气味独特的熏香弥漫其中。

    “请进。”

    波纳头从桌上的文件中抬起,稍微打量两人,发现是昨日的菈妮和弗朗索瓦,于是收起那些纸张,转而开口询问:

    “所以你考虑好了。”他对着菈妮说道,从口袋里摸出两枚芬尼。

    “这是定金。”

    爽快人啊,菈妮点了点头,收过钱币,试探性的开口:“需要签什么……契书吗?”

    她以前听说商人们总喜欢讲契约精神,将这一类的东西看的很重,因此才这么说。

    “不需要,口头的约定就具有法律效应,除非你希望。”

    “另外还有一件事,并不难办。”波纳指向客厅墙壁上悬挂的那些裱好的画作,语带惋惜的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我的女儿的作品,画的并不很好,但我很喜欢,哦,她叫莱达。”

    不知是不是错觉,菈妮发觉说话时,波纳先生瞥了一眼弗朗索瓦。

    墙上的画作有油画,有素描,大多是人物,但都看得出来不够完整,笔触透露着青涩感。

    菈妮在其中发现了一张半身像的狄留特,颇有几分神韵。

    有天赋,但感觉没怎么系统的训练过。按照经验,她给出一个这样的评价。

    “莱达很有天赋,但腿部却有些缺陷,没办法在教会学校学习。”

    “我原本打算请一位稍有名气的画家,但他们自抬身价,令我无法负担。”

    波纳诚实的说了实话,告知对方打算委托她做莱达上门的绘画教师的想法。

    “该感谢你在教会学校学到的绘画技艺,你的画作相当出色,莱达也很崇拜狄留特……她很喜欢你的作品。”

    “每月最少10节课,材料和行程费用由我报销,薪金五芬尼每周,这相当丰厚……”

    “好!”未等他说完,菈妮便一口答应下来。

    这样的水平已经赶上东区那些主妇太太的兼职周收入,她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菈妮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弗朗索瓦,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上去,有点可怜……”

    心头一动,她再次试探性的开口:“波纳先生,您可以同时委托弗朗索瓦吗?他很擅长绘制建筑或者风景画,这对莱达小姐也有帮助。”

    似乎是担心波纳纠结于价格,菈妮又补上一句:“我可以降低一部分薪金。”

    弗朗索瓦对她很是照顾,就算是现在谈成也得归功于他的撮合,所以即便波纳先生可能拒绝,她也打算尝试拉他一把,这是同情,也是感恩。

    弗朗索瓦则抬起头看着她,眼里充满奇怪的情绪,波纳也挑了挑眉头,露出一样的神情,有些意外的思考片刻才给出回答:

    “我没有意见,只要弗朗索瓦先生不再试图追求我的女儿。”

    “?什么!”

    菈妮大惊,一下子没缓过神来,思考者这句话的含义。

    她待到缓过神来,顿时觉得自己的感情仿佛喂给了狗,皱着眉毛盯着弗朗索瓦,好一会才挪开。

    “我并不反对年轻人的自由恋爱,只是莱达身体不好,不能自理……是否应该先与我沟通呢?”

    “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基本关心,啊,我没有指责的意思。”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波纳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弗朗索瓦身上。

    菈妮总算知道弗朗索瓦为什么认识波纳,也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一副慌慌张张,心神不宁的样子。

    想不到弗朗索瓦看上去高大老实,背地里却勾搭别人小姑娘。

    这是偷羊的狼被羊主人逮住了啊……

    这样的气氛之下,委托最终还是谈成,波纳聘用两人,付给菈妮每周4芬尼,弗朗索瓦每周2芬尼,每月至少15节课时,并且他一再“不经意的”强调弗朗索瓦,不要试图再追求莱达。

    而为多丽萨小姐作像的日子则被确认在了三天后的周日,地点在她的家中。

    婉拒了波纳先生邀请午餐的好意,菈妮快步走出店面,心情颇为不快。

    这倒不是因为弗朗索瓦追求莱达,而是前后的出入过大,她原本以为波纳未委托他只是单纯的不需要或者看不上,没想到是因为这小子去勾搭别人女儿?

    这就不是能力问题了。

    “我还自降身价提要求,你这让别人怎么看?”她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

    把你当兄弟,这都要瞒着我?

    简直丢大脸,而且……她回忆着波纳先生有些奇怪的神情,仿佛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一变,捏紧了拳头。

    沃日,他不会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吧?

    菈妮面色铁青,恨不得给他一拳,而闷声不语,面色尴尬的弗朗索瓦则一直跟在身后。

    一前一后的两人鲜明的气场使得街上时不时有人侧目注视,露出一种懂得都懂的表情,这令她愈发火大。

    直到行至来时的石桥,周遭已经没有其他的行人,菈妮才不耐烦地回过头去:

    “跟着我干什么?”她语气相当难听,开始找茬。

    不等对方回答,她再次发难。

    “我说清楚,你追求什么人和我没有关系,但是能不能弄的体面些,我可是帮你说话诶,我不尴尬吗?”

    “我原本值5芬尼每周的……”

    她露出一个愤愤的表情,似乎相当心疼那1芬尼的差价。

    弗朗索瓦面色变幻,看上去有些凌乱,思索片刻,最终只是吐出两个字。

    “抱歉。”

    ……………………

    法兰大教堂。

    装饰繁复,古典而雅致的礼拜堂内仿佛泛起斑点白芒,代表着太阳的纯白光芒将它包裹其中,除去花窗射入的光线,任何声音,任何事物都不能入内。

    多伦多区主教一言不发,面朝阳光的站立于讲义台已经半个小时。

    见他还未有发言的打算,狄留特侧过脑袋,朝着身旁的男人挑了挑眉,嘴唇几乎不动的出声:

    “莎洛德,等会去哪里喝酒?”

    但莎洛德刚要回应,区主教的声音便传响了整个堂间:

    “安静,狄留特。”

    回音一阵一阵,引得整个礼拜堂的白骑士,牧师和司铎们都望向他们这边。

    “你应当向你的父亲学习,他是礼仪规则的典范人物。”

    区主教扶额叹出一口气,转而说起正事:

    “打着进化名号的邪教已经渗透入法兰。”

    “城外,西区,乃至东区,甚至城市的下水道里,老鼠无处不在。”

    “尽管看上去法兰辉煌透明,暗地里的角落却已经开始发霉,生菌。”

    “但蒙承主的意志,必将污秽扫清,祛除!”

    多伦多的声音拔高,变得轰隆作响:

    “唯一的太阳,高天之上的意志,端坐白日之神,祂完整,祂永恒。”

    “为了主!”

    礼拜堂里的超凡者们整齐起身,声音洪亮有力:“为了主!”

    坐在侧方的狄留特一行人也起身,随同区主教高声呐喊,只不过在末尾又小声的默念一句:

    “为了王。”

    ……

    狄留特坐在教堂外的草地之上,打量着教堂里陆续离开的白骑士或者司铎,与同行的莎洛德讨论起今晚去哪里饮酒。

    “得了,喝不过你。”

    然而莎洛德拒绝了对方的邀请,摆了摆手说道:“我今晚要返回王城,你不回去?”

    他松了松臂甲夹层中的束带,直到扭动胳膊不再紧绷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后天还要执勤,今天回去干什么?”

    狄留特只是满不在乎的回应,从腰间摸出小铁盒,里面是类似口香糖一样的糖果。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信奉邪神,妄图进化的“飞升教派”已经越发大胆的渗透向各个城市。

    国教会很关注,区教堂也很重视,所以审判所便越发忙碌,光今天就已经是这个月的辖区内第三次“例会”

    按照以往的经验,那些脑子不好使,行为难寻逻辑动机的飞升教徒要不了几天便要捅出一个篓子。

    而如果这个篓子发生在他们的辖区,狄留特就有的忙了。

    要知道审判所原本的主要职务只是监视那些守法的野生超凡者,追捕触犯法律的超凡者两样主要职责。

    而飞升教派的出现则完全吸引了仇恨,审判所开始频繁的无休出勤,就连他们这些附加人员每周也需要执勤一次。

    她咀嚼着嚼糖,掰着胸甲上的颈护。

    即使是莎洛德和她这样的王城子弟,也只是作为审判所的基层人员锻炼磨砺,无从得知国教会上层想要做什么。

    但狄留特并不好奇,尽管有可能能从父亲那里打听到国教会,或者教皇的动向,她也并不好奇。

    作为法兰辖区中最年轻的日轮骑士,拔剑,斩断敌人,再收回剑去。

    这便是她唯一需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