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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菈妮

    嘶!

    无数低语交织着缠绕扰动在眼前,齐齐散去,迷糊之间再次睁开眼睛的秦川只觉得手腕生痛,骨头都断裂开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扎穿一样。

    勉强扭动头颅,秦川转过视线朝着那传来痛感的手看去,却看了一副血腥,疼痛的画面——

    整只左臂苍白而没有血色,无力垂下的手掌根部被一根金属的巨大钉子贯穿,死死的固定在了后面的白色条状物之上。

    那击碎骨头,刺穿手腕的伤口正一刻不停地流出鲜血。

    我……这是什么情况?!

    连忙朝着另一侧看去,也是如同左侧一样,秦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

    双手平开,下肢无力的自然垂落晃动,如同罪人一般地被钉在身后……身后的十字架上。

    然而这“幻觉”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周遭的景象飞速褪去,化做了四散开来的深色雾气,那些最开始呢喃的低语也伴随着变化增高成了尖啸,弄得他耳膜几乎要震裂。

    他失去知觉的再次昏迷了过去,只记得双眼合上之前的最后一副画面:那是被钉于十字的自己头顶,由森森白骨相互拱立支撑搭建的高耸穹顶……

    ………………

    秦川感觉过去很久,仿佛有光,他猛然的睁开眼睛。

    又立刻合上……

    该死的!别再做这种傻逼梦了!

    平躺于地,再次皱着眉撑开眼皮,秦川打量起眼前的新景象。

    早知道就不该听贴吧里面那群傻逼的话,尝试什么清醒入梦,操控梦境,现在好了,连着做了两个奇奇怪怪的梦境,还没办法醒来。

    面前这老旧木梁结构,已经被打破的斑点花纹的凸肚窗,带有西方古典韵味的木质大床,陈旧而有灰尘的地毯共同填充的低矮阁楼无疑在告诉自己。

    你还在做梦。

    是的,秦川,你听了傻逼吧友的鬼话,现在还在做梦,说不定等会就要无法醒来而睡过头,然后因为没有打卡被狠狠地扣掉全勤!

    秦川口中吐出一句国粹,挣扎着坐起身,想要抬手扇自己一巴掌试试能不能醒过来。

    然而目光所及,秦川看见的是仿佛遭了哈士奇拆家般的凌乱,书本,桌上的纸张满地都是。

    视线下移,是一双洁白细腻的光脚小腿,以及盖住上部分带有繁复装饰,造型古朴的褐色长裙。

    上身则是高至胸口的收腰,以及连同灯笼长袖的肩部吊带,它们都点缀着复杂图案。

    女装?裙子?秦川有些呆愣,这梦境太过真实而不似虚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出了声。

    嗓音较细,但婉转轻柔,即使是单个音节的轻呼声,秦川也能够准确的分辨出这该是位年轻女性。

    他莫名的感到有些惶恐,眼皮不可控制的跳动,环顾着这个相当凌乱的阁楼,终于在床头被薄布遮掩住的位置发现那件自己想找的事物。

    一面穿衣镜。

    秦川心情相当忐忑,慢慢挪到镜子侧边,一眼扫去,打量起现在的自己:

    乌黑头发,瞳孔带绿,穿着收身长裙,样貌有些可爱,脸有些圆,比较矮,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

    我焯……真变妹妹了,秦川脸色复杂地望向胸口和小腹的部位,觉得自己相当凌乱。

    不对,不对劲,这身体看上去有些奇怪。

    窗帘晃动,借助透露进来的月光,秦川注意到了之前因昏暗光线而未察觉的细节,这幅身体的面色相当紫青,就像是整个头充血了一样,嘴角还有流出的液体。

    秦川稍稍扬起下颌,却发现修长而白净的脖颈上环绕着一圈狰狞的勒痕!

    这早该死了!

    秦川吓得后退了两步,险些绊到地上的物件而摔倒,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良心,所幸心脏还在尽职的跳动。

    我这是,穿越了?还是女人的身体。

    他顿时明白了好龙的叶公为什么被人嘲笑,自己一贯喜欢看小说,尤其是穿越文,重生文,而真发生在了身上,却又如同叶公一样不能接受。

    谁上谁也吓一跳!

    秦川强忍着将手伸进裙子的冲动,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起阁楼中的事物,发现它们虽然散落一地的凌乱,但极其合乎情理,仿佛就该这么排列,就该是这个样子,完全无法找到一丝存疑的地方,好似不是梦境就是现实。

    他失去最后一点借口的叹出气,无力地瘫坐在身旁的床上。

    也就是这时候,无数碎片,支离的记忆,如同水池打开塞子一般倾泻进他的脑子……

    “菈妮”

    记忆里形形色色的人这么称呼自己,大陆南部的卡斯替卓人,出身平庸毫无特色,如今与朋友一起居住在卡斯替卓的首都法兰。

    没有兄弟姐妹,甚至没有父母,菈妮从记事起就自力更生,尝试各种能够赚到钱,谋到生的办法。

    贫困的出身没有限制住菈妮的思维,她明白要想摆脱当前的困境只有知识一条路,于是靠着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存款成功地在国教会的学校里读完了两个学期并毕业。

    但日子并不富裕,也没有变得富裕的迹象,菈妮如今还只能同学校里的同窗,她的好朋友,好哥们弗朗索瓦合租这间位于法兰的科索沃河附近的破旧三层房屋中的第三层。

    弗朗索瓦住在对面原本是杂物间的小屋子里,将更加宽敞的阁楼让给了自己。

    两人似乎是喝醉了酒,关于昨日的记忆相当模糊不清,秦川只能得知弗朗索瓦将菈妮送回房间后便离开了。

    秦川摩挲脖子上的勒痕,打量着散落满地的狼藉以及疑似被冲撞碎裂的窗户,心中一动,抽开了窗前桌子的第二个抽屉。

    被厚厚草稿压住的抽屉下方,是菈妮藏钱的地方。

    如同秦川所料,印象里有些鼓囊,拿起便哗哗作响,存有半袋坎特的钱袋子已经不翼而飞。

    这是遭贼了啊!

    而且还杀人灭口!

    情节极其恶劣!死刑!

    秦川在脑中呐喊着,为这位被入室盗窃犯而失去生命的无辜而可怜的女孩感到惋惜。

    他逐渐平静了下来,却又想起另一件事:

    如果现在是真的穿越了,那刚刚自己被钉在十字架上又是什么意思?

    穿越两次吗?

    秦川回想起最初的那片充斥着雾气与令人反感的低语的空间,身后的那具白色十字,以及头顶高高悬浮耸立的白骨穹顶,不禁打了个寒碜,双腿发软。

    这样比较起来,这副女性身躯也不是不能接受。

    秦川低下头,在均匀修长的手指上可以看到有一些颜色较深老茧,想来那半袋子钱币也是菈妮辛辛苦苦工作存了许久。

    他已不抱希望认为这是梦境而试图醒来,因为他明白即使是梦,人也很难详尽准确的构建出这样细节复杂而真实的景象。

    这是现实……

    脖颈上的深色勒痕时不时传来痛感,提醒他这幅身体已经死过一次,窒息而亡。

    秦川侧过脑袋,再次打量起那痕迹,时间也似乎临近了早晨,窗外泛出暖光。

    勒痕有着很明显的重复,很像被几节粗糙的麻绳或者绑带之类的东西紧紧捆住,而前面的痕迹较重,以至于渗出血来。

    结合满地散落的书籍,纸张,起着褶皱的地毯,似乎菈妮不在床上时被人从后方用绳索之类的东西勒住倒地窒息。

    这符合自己刚睁开眼躺在地上正对窗口的姿势,嗯,菈妮应该是在楼下的盥洗室起夜,回来时正好撞见了盗窃的小偷。

    秦川嘶出一口气。

    这姑娘不会接着酒劲上去和歹徒搏斗吧?不然一个盗窃犯应该不会冒着杀人的风险干这种事。

    印象里王都的法治比较严格,就算是数目很小的盗窃也会受到处罚,何况是杀人。

    秦川总没事看些奇怪的知识,知道勒昏可能只需要几秒的用力,人脑会暂时缺氧而昏厥,但勒死人不一样,得花上几分钟,如果那人急于脱身,应该不会选择后者。

    这可不是过失杀人,小偷有备而来,可能是成心要菈妮死!

    再次嘶了口冷气,秦川抚着额头往上,将头发捋向后脑勺,发现长发的触感出奇的好,相当顺滑,能够闻到残留在手上的香味,疑似是洗发水。

    他在菈妮的记忆中找寻着,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观察。

    这个女孩人缘很不错,从记事的记忆起身边的人总是笑脸,在国教会的学校里成绩中等偏上,和同学们也和和气气,除了有时候帮助成绩较差的弗朗索瓦,借给他作业抄,惹得学校的教师恼火之外,几乎不太能找到关系差的人,有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科索沃河对面布商的儿子,提尔,性子有些要强,偏男生性格的菈妮和他很对付不来,但也只是小孩打闹的水平。

    十七八岁的年龄,一般不会坏的什么地步,何况大家都已经从学校毕业一年多没见过面。

    所以小偷为什么要杀我?

    秦川不知不觉中已经用“我”开始自称,菈妮的记忆已经使得他有些感同身受,尤其当看到抽屉里的一袋子坎特被偷走时,秦川的心也抽了抽。

    有种以前上学时宿舍里总有个人像耗子一样,买来的零食自己还没开就没了感觉……

    咚咚咚!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秦川的感慨。

    “菈妮?你醒没?”

    弗朗索瓦的声音在门外喊道,并再次伴随着三声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