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关东十九国 » 第十四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十四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黄二郎是横居地头蛇,船工们日后还要行船,山水有相逢,故此无人打他,黄二郎本以为逃出一劫。却没料到,侍卫们打完恶奴,并不离去,三三两两围到绑着黄二郎的门板前,笑嘻嘻逗弄着。

    为首的正是侍卫首领小卢,他撇着嘴看着黄二郎,用脚蹬了下黄二郎的屁股说:“这血都打出来了,衣服还没破,你家家奴的手法还真是高明。小少爷,哥几个再伺候你一回如何。”说完,抡起刀鞘照着黄二郎屁股狠狠抽了下去。

    黄二郎一声惨叫,挣开手指粗的麻绳,连滚带爬的想要冲出人群。

    小卢赶过前去,一脚把他踹到在地,笑道:“少爷的武功还真不错,这么粗的绳子,我都挣不开。且教教兄弟吧?”

    几个侍卫上前,又把他按在门板上一顿刀鞘炒肉,刀鞘包铜,打在身上必能让人柔肠百转。这黄二郎将头埋在门板里,裤子被打的稀烂,屁股上血花四溅,惨嚎半晌,最后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不断抽搐。

    看看打的差不多,几个侍卫把黄二郎翻过来,抻出大腿。小卢见刀鞘已经打裂,便扔在地上,从船夫手中拽过一只船桨,活动一下肩膀,对着黄二郎的大腿骨开始运气。

    黄老爷心疼娇儿,原本不敢求情。但是看到侍卫要下狠手,顿时大惊,也顾不得什么了。几步扑到黄二郎身前,向侍卫们跪倒,转圈叩头,口中喃喃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张木义见黄老爷心胆已丧,便喝到:“先别动手。”

    踱步走到黄老爷面前,说:“本官的官船被你们砸了,如今公事恐怕要耽搁,黄老爷你看怎么办?”

    “小人码头有三支大船,愿意赔给大人。”黄老爷爬在地上,手指向船坞,却头也不敢抬。龚先生在一旁说:“大人,学生知道是哪几艘船,让我带人去取吧。”

    张木义点点头,又对黄老爷说:“本官的从人被你打伤,怎么办啊?”。

    “汤药费都由小人负责。”黄老爷连连叩首。

    “那一人就一百贯吧。小琅我们有多少人受伤了。”张木义转头看向身后的小琅。

    小琅憋笑,屈膝道:“回公子。船工二十六人,侍卫十二人,丫鬟四人,书童两人,算上我一共四十五人受伤。”

    张木义本想只替受伤的船夫要些赔偿。听到这话,上下打量小琅,见她笑语盈盈,哪有一点受伤的模样。心想这丫头恐怕是船舱里的首饰丢了,心里有点受伤。又一想,少爷我也丢了些东西,恐怕也有点受伤,但本少爷大度,不与能与这土豪计较。

    于是回头对黄老爷说:“四十五人,四千五百贯。没算错吧。”

    董县令在一旁观瞧,看见也就七八个船工受伤,汤药费一、两贯钱钞足矣。心想,这黄老爷今天是一脚踢到墙角上,必定是要血流不止啊。

    黄老爷也有些肉疼,但看见一旁的小卢把船桨舞了一个棍花,恶狠狠的盯着黄二郎。便一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连声应诺。

    “对了,我船上还丢了一些财物。你弄到哪里去了?”张木义转向黄二郎,用脚尖点了点黄二郎的脑袋,黄二郎只是颤抖,紧闭着双目,哼哼的说不出话来。

    “都在这里,都在这里。”黄老爷连忙唤人抬过一个箱子,一打开,果然是张木义座船上的物件。

    “小琅去点点。”小琅盈盈的走到箱子旁边,盘点了起来。

    “公子,重要物件尚缺九龙镶玉瓶,紫铜夜明镜两件。另外,还少两万贯庄票。和一些其他散碎的小物件。还有郡主送的宫灯有些残破,不能用了。”小琅点完,手里抱着自己的首饰匣子,脆生生的回道。

    九龙镶玉瓶,紫铜夜明镜在廷尉府内院,并未带来;庄票则一直由小琅随身携带。

    可张木义这时只感觉到一大片蔗田在向他飞来,心里真是爱死这个小丫头了,却佯装发怒,嘴里说:“庄票不随身携带,放在船上作甚?看回去不打死你。”

    “回公子,那厚厚一叠,奴婢也没地方安置。便放在船上了。”小琅盈盈跪倒,将首饰匣子按在厚厚的挎包上,配合道。

    黄老爷却恨死这个小丫头了。心想,哪里见过什么庄票,还有九龙镶玉瓶,紫铜夜明镜什么的,分明是这小丫头栽赃。嘴里急忙分辨说:“大人明鉴,我家确实没有见过庄票,也没见过什么瓶子和镜子啊。”

    张木义看了看黄老爷,摸了下鼻子:“今天,你的人上船,东西就不见了。定是你家二郎藏了起来。”又对着侍卫说,“把那贼子带上船,我们回巢州审。”侍卫们连拖带拽,连踢带踹,开始拾掇黄二郎,黄二郎听到要去巢州,死命挣扎,大喊“爹爹救我,爹爹救我啊。”码头上围观的百姓,远远的望着,心里都觉得甚是解恨,总想自己也上去踹一脚才好。

    黄老爷看见儿子已经被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要是再被带回巢州,哪有命在。急急说道:“小人愿赔,小人愿赔。”

    张木义做个手势止住侍卫,侍卫将黄二郎扔在地上,黄二郎两头扣一头,屎尿皆出,嘴里还在不住的嘟囔。“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小琅在一旁站起来说道:“公子,九龙镶玉瓶值两千二百贯;紫铜夜明镜值三千三百贯;南海金丝如意灯被他们损了,值三千五百贯;那些不见的小物件都是老爷挑的精品,也值一千一百贯。加上庄票,共计三万零一百贯,合上汤药费四千五百贯,总计是三万四千零六百贯。”小琅算得倒快。

    张木义故作大方,说:“这样吧,也不要你赔那么多。抹去零头,你赔三万四千贯吧。那几艘船也折到里面。”

    黄老爷目瞪口呆,他家四代蝇营狗苟,身家也不过七、八万贯。这一下就要去他一半身家,可如何受得。心里就有了放弃这逆子,再去纳妾生子的念头。

    见黄老爷犹豫,董县令走了过来。附耳说道:“黄兄,你今天就是不要令郎,也保不住你这家业。此案早晚要呈送廷尉府,廷尉大人要是真批个谋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祸事。到时候,横居黄家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说完,拍拍黄老爷的肩头,走回到张木义身后。心里却想,这廷尉大人贪财已是板上钉钉。再看那小婢,估计也是好色中人。想到这大腿好抱,心里甚是欢愉。

    黄老爷其实明白这些,又听董县令说的确实。便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叠庄票,递给小琅。说:“大人,这是一万两千贯,剩下的且容小人几日,慢慢筹措。”黄老爷被儿子偷怕了,庄票自然是随身携带。

    小琅点了点庄票,看看张木义,张木义向他一点头。小琅对黄老爷开口说道:“黄老爷听说你家有六千亩蔗田?”

    黄老爷抬头看向小琅,心想这贼婆娘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嘴中不敢怠慢:“是,小人家里却有六千亩蔗田。”

    “不拘上田、下田,折三贯一亩如何?”小琅又问。这一带上田价值六贯,中田四贯,下田两贯。上田、中田要种粮食,蔗田多为下田。这么算,黄家算是占了便宜。黄老爷于是点了点头。

    见黄老爷点头,小琅便说:“六千亩作价三贯就是一万八千贯,加上这一万两千贯庄票。共是三万贯。还有四千贯没错吧。”

    黄老爷这时已经呆若木鸡,点了点头。小琅又说:“黄老爷那三艘船,奴婢看得不太清楚。但我家公子着急公务,也没空与你计较,就作价四千贯了解此事,如何?”

    黄家这三艘船。其中最大的是一艘楼船,是用两千贯在庐州水军中买的艨艟战船,又用了一千贯改制成雕梁画栋的游船,素日里保养甚好,用于支撑黄家的脸面,明瓦乌蓬划伤的就是这艘船。

    其余两艘是二百料的平底沙船,载人运货很是方便。但所值不高,两艘不过四、五百贯。黄家又算是占了便宜。

    这黄老爷心里暗想:这小妮子不会算账。让我赚了六千五百贯。于是连忙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当即两人在码头签订契约,双方画押,董县令作保。六千亩蔗田和三艘大船就此姓张。

    黄老爷回到家里,正沾沾自喜中,突然一愣,我这哪里是赚了六千五百贯啊,分明是亏了两万七千五百贯。又想到楼船上的字画器皿一应物事也没来得及搬出,不由得悲从中来,唤过管家,恶狠狠的说:“你去看住那逆子,不许他再出家门。再出去,老子打断他的腿。”

    又问管家,“那十几车东西拉回来了吧?”

    管家回道:“龚先生安排人搬到船上去了。”

    黄老爷听到这话,老泪纵横,口中赫赫,脸上肌肉抽动,双眼翻白,委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

    黄府剑灵居。黄二郎爬在床上,咬牙切齿的对着一个家丁说:“小六子,你今夜就去回马湾把张雄招来。老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

    黄家把楼船保养的甚好,也不用过多收拾。今晚,张木义便在楼船最高处的临风阁住下。南海金丝如意灯挂在楼船高阁中,把高阁映得亮如白昼。

    张木义站在临风阁里打量着这阁中布置,见迎面墙上挂着金山吾的棋山泗水图,两边衬着隆雨昕的对联;右手边小轩窗前摆着龙尾乌木琴;左手边一张香樟象牙床,角落里摆着一座西洋大笨钟,中间几张香案小椅错落有致。高兴的说道:“这土财主倒也风雅,不错,不错。”

    龚昌荣在一旁笑着说:“这老财知道什么,都是学生来了之后布置的。”

    张木义看了看龚昌荣,点点头笑着说:“龚先生今天辛苦了,先去下去休息。明天上来我们赏船游河。”

    这时安福从舱外走了进来,对张木义说:“董县令说,明日请公子赴宴。公子去吗?”

    张木义说:“告诉他,我公务在身。立时就要出发,就不叨扰了。”顿了一下,又对安福说:“你就留在横居吧,帮我打理那六千亩蔗田。”安福一听,面有难色。张木义一看,知道这小子胆小,怕黄家报复。于是从身上摸出一张帖子递给安福,盯着安福说:“有什么事情,就去县衙找董县令,他会替你办妥。一个土鳖,你怕他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