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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磐龙湖口惊魂夜

    一楼卧舱里,张木义正执笔写信。小琅在一旁一边研磨,一边说道:“那阁子不是住人的地方,你怎么让这位陆小姐住了上去?”

    刚才,两人说话含糊,小琅不知陆三娘的身份,但听得那小姐姓陆,又听到什么奔者为妾的话语。心里便猜想,这陆小姐许是公子新勾搭的,要和公子私奔。心下便暗暗叹气,又想到陆家必不会善罢甘休,便又有些发愁。

    就听张木义开心的说道:“新人上船总是要走这一遭的。”

    “那五可妹妹怎么没去走上一遭。”小琅好像随意的说道。

    张木义停笔惊道:“哎呀,这个字写错了,小琅快去把雄黄拿来。”

    小琅回身去找雄黄,再转回来时,张木义已经把信写完,递给她说:“你去找人把这信送到陆府。”

    小罗逦正在门口蹲着,看见小琅出来,站起身朝小琅笑笑。张木义看见小罗逦在门口探头探脑,就笑着问:“小罗有事吗?”

    小罗逦扶着门框,把头探出来一半,说道:“哦,我好几天没见你了,想看看你。”又想了想,说:“姐姐也是。”

    “哦,回去告诉你姐姐,明天一起过来我这里吃午饭,有黄山一口酥。”

    小罗逦笑盈盈的应了,但却不走,还是看着张木义。

    张木义楞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忙把书桌上的半碟糯米软糕递给了小罗逦。

    ……

    磐龙湖里的一座无名小岛上,几间茅草房东倒西歪。中间稍大的茅屋里,一个黄脸汉子精赤着上身,手里提着一条羊腿正在狼吞虎咽。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瘦削的疤脸男子,黄脸汉子抬头看了看他。说道:“老九,你回来了?”

    疤脸男子走到黄脸男子身边说道:“这票干得过啊。我看到那船上有好多箱笼,还有好多漂亮娘们。”

    黄脸男子轻蔑的笑了下:“箱笼有什么用,这水面上那里有出货的地方。不过那狗官在黄老爷身上搜刮一万贯现钞。取下那小子的人头,到黄二郎那里还能换三千贯。”咬了一块肉,胡乱嚼了几口吞下肚,方才问道:“那船走到哪了?”

    “大哥,船在湖口渡停下了?”疤脸男子道。

    “他们晚上不敢进到湖里,今晚我们去湖口迎他们。”黄脸汉子把啃完的羊腿随手一扔,两条黄狗上去争抢了起来。

    疤脸男子疑惑道:“等他们到湖里面动手,不是更方便?”

    “三水帮这两天一直动静不小,看来是有什么动作,叫他们看见,我们连口汤都喝不上。”反手从桌子上摸起一张破旧的六斗弓,又说道:“听说那船上有十几个能打的。今天没有月亮,我们趁天黑偷偷爬上去,他们来不及着甲,才好得手。”

    疤脸男子满脸堆笑,说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到,我去叫兄弟们。”

    黄脸汉子一边给弓上弦,一边笑道:“这票干完,我们就去秦国做个富家翁,买上几亩田,娶上几个娇滴滴的小娘们,那才是神仙日子。”这黄脸汉子就是张雄。

    ……

    这夜,星光黯淡,没有一丝风。四十几个人手里拿着船桨,腰里别着分水刺,驾着两艘蜈蚣船从磐龙湖里静悄悄的驶出。出了磐龙湖,张雄一摆手,两艘船就慢了下来。

    张雄趴在前船的船头,向码头张望着。张雄绰号夜枭子,目力极好。远远望见码头里有两艘大船,旁边还胡乱停着几艘乌蓬船和沙船。一艘矮一点的像是游船,主舱里灯火通明,里面还隐隐传来歌舞的声音。另一艘楼船,最高处建了一个阁楼,特征明显,正是黄家那艘。这船,除了船头的气死风灯还亮着,整个船上黑漆漆的,寂静无声。

    张雄转过头看向疤脸,问道:“怎么多了一艘船?”

    “从博安出来,那艘船就跟着。小的看过了,是艘游船,上面没几个人。”疤脸回答。

    张雄觉得有点不托底,低着头在那里寻思。疤脸见过那金像,看张雄犹豫,于是说道:“我看见那船上还有座一尺多高的金像,怕也值万贯。”

    “妈的,富贵险中求。干了!”张雄向后船一招手,两艘船向楼船缓缓驶去。

    ……

    李增披甲躺在艉楼里,心情很不美丽。都怪那个陈潮生胡说八道,让少爷觉得水面上不安全,从博安一出来,就要众侍卫排班值夜,李增倒霉,带着三个侍卫被排到了第一班。幸亏喝了小实偷偷送来的热汤,心里才觉得暖和了一些。

    李增一手摆弄着匕首,一边听着隔壁船上飘来的歌声,心里却在想着小实,真想立刻回到巢州。

    正想着,就听到水面上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动,又听到“当啷”几声,什么东西扔到了甲板上。李增急忙踢了睡得昏昏沉沉的穆超一脚,穆超就是那个主动退出比赛的侍卫。自己却把头探出艉楼上的垛墙张望,就看到两艘蜈蚣船破水而来,其中一艘船已经贴近楼船,几个人正顺着绳索向上爬。

    李增立刻回身敲响了铜锣。穆超拿起长弓,“嗖嗖嗖”就是三箭。箭不虚发,三条黑影,痛呼着掉入水中。

    船上的人也拿着箭向楼船上乱射,一箭正中李增后背,李增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穆超无暇顾及李增,一边躲着,一边引弓对射,嘴里喊着:“李哥,你有事没有!”。艉楼下还有两个侍卫,趁着夜色,摸到甲板边,看到一个黑影探头,上去就是一刀。

    李增忍痛爬起来,冲着主舱大喊:“不要点灯,贼人有弓箭!”手里摸到一张大黄弩,便坐在地上,双手上好弦。站起来对着蜈蚣船胡乱射了一箭,黑暗中也不知道射中没有。

    张木义听到铜锣乱响,摇亮火折子。小琅借着微弱的火苗,从柜子中拽出冰丝甲给张木义套上。张木义从墙上取下宝剑,挂在腰间,又拿起一张硬弓冲出船舱。从梦中惊醒的侍卫们,这时也全都跑到了甲板上对着蜈蚣船乱射。

    隔壁游船上的乐声也停了,几个船工收起锚碇,缓缓的从一侧绕了过来。船上的弓手,点燃火箭,向两艘蜈蚣船上射去。几个船工收起苫布,两座弩炮露了出来。

    火箭射在蜈蚣船上,光亮之下,船上的身影摇动。众侍卫准头大增,居高临下,以暗敌明,大占便宜。

    张木义躲在甲板垛墙边,抬眼望去。看到蜈蚣船上一人正喊:“风紧,扯呼。”张木义瞄准这人,张弓一箭射去,正中这人后肩。这人扑倒在船上,张木义也不再管他,不断引弓与侍卫们一起向蜈蚣船上攒射。

    赵雄中了一箭,不敢再起身,爬在蜈蚣船里。恨恨的对疤脸骂道:“什么游船!这他妈是战船。”蜈蚣船甲板很低,只有爬在船里,才能堪堪躲过箭矢攻击。

    隐约听到陈潮生在对面的船上呼喝。就见两支弩炮“砰砰”打在后面蜈蚣船的船头,蜈蚣船受到重击,船尾跳起,几个水匪晃晃荡荡的栽入水中。船上有人哭喊着:“军爷,我们降了!”

    弩炮又对向楼船这边的蜈蚣船。张木义见这弩炮飘飘悠悠,怕黑夜中炮手失准,打到自己的船上。连忙大声喊道:“抓活的,别开炮!”

    小卢听到木义的命令,点了几个人,放下小艇去抓人。剩下的侍卫,端着大黄弩,引着弓,对着蜈蚣船戒备。船上活着的人都抱着头跪在蜈蚣船里,几个受伤的不住哀嚎。

    张木义见局面转好,便从垛墙后露出身形。对着陈潮生的船喊道:“陈兄,你那边有没有事。”话音未落,张雄从甲板后探出身来,对着张木义就是一箭。这箭正中张木义胸口,张木义应声倒地。

    小卢刚刚登上这蜈蚣船,看见贼人逞凶,紧跑几步,一刀劈在张雄的后背上,正想上去割下头颅。就听张木义在船上喊:“我要活的。”

    小卢看了看张雄,觉得他也活不了多久,于是喊人过去救治。但心中还是气愤难忍,便在船上走了一圈。过了一会,这船上的哀嚎声就渐渐没了。

    ……

    小卢站在船中,刀头还滴着血,看着被一只弩箭穿成葫芦的两人,若有所思。

    ……

    张木义捂着胸口,回到正厅。小琅上来给张木义脱下上衣,看见胸口乌青了一片。心疼的说道:“小卢他们都是干什么的,怎么让公子去拼命。”说着,说着,竟然哭了。

    陈潮生不知张木义伤势如何,这时也过船前来探望。见张木义无事,放下心来。说道:“这磐龙湖鱼龙混杂,本想明日与木义兄扫荡一番,在车司马面前赚些军功。到不曾想被这些山猫野兽得了先手。白日里,让我湖里的兄弟们来迎迎就好了。”

    张木义笑道:“这小港哪能停得了那许多船。这事不怪陈兄。”又低头看看正给自己上药的小琅,说道:“幸亏陆七郎的冰丝甲,要不今天我恐怕就真的命丧于此了。”

    听到门外呼喝,小卢拖着四个水匪进入大厅。张木义看了看。四个水匪,只有三个完好;一个双手捆着,趴在地上。后背中了一刀,肩头还有一个血窟窿,胡乱缠着。便望向小卢,问道:“怎么就剩了这么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