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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巢州票号又开张

    这一日,张木义洗漱已毕,在树荫下半坐半躺着纳凉,一把折扇遮在脸上,耳边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不是小琅的脚步声,小琅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声音在远处连蹦带跳,及至院门,才收缓脚步,又没人通传,那当是樱桃。

    脚步声在张木义跟前停下,一阵少女的汗香和细微的呼吸声,应该是在看他有没有睡着。

    张木义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突然拿下折扇。看到樱桃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正盯着他。

    “樱桃是来偷看我吗?”张木义坏笑地看着樱桃。

    樱桃吓了一跳,脸色微红。却挑衅似的说:“张公子,你不觉得当值的时候睡觉,愧对郡主吗?”

    张木义知道又有事了,站起来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公子这不是睡觉,是在冥想。”

    樱桃也不知道睡觉与冥想有什么分别,低下头帮着木义把睡褶的衣衫理了理。

    这时,小琅带着一群人也走了进来,站在一旁看张木义和樱桃两个人说话。

    樱桃心想:张公子嘴硬,睡觉非说是冥想,也不知道是想郡主,还是想我。探询地问道:“郡主让来问问,票行的监事选完没有。让那些钱混子私下把持,怕是以后还要抓人。”

    张木义知道珺茉莉想的是什么,转过头对小琅说:“这些人都识文断字吧?”

    “不仅识文断字,龙门账做得也是极精。我在襄州用惯了的”小琅回道。

    张木义一一问了姓名,又从中选出几个考较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看向樱桃,说:“你带他们去见郡主吧,都是我家里的人。”

    说完表情一沉,严肃地对这些监事说:“到了郡主府,一切听郡主的吩咐。下了票行,不要狐假虎威。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要乱管,以账目清爽为主。谁要勾结掌柜,中饱私囊,小心我家大兄拿你的脑袋当战功。去吧。”

    家里老头子精得像鬼一样。看见张木义生财有道不但断了供奉,隔三差五还要打个秋风。自从到了丰州,张木义便又开始了赚钱养家的苦逼生涯,养出了一群账房先生。

    众人纷纷向张木义施礼,随着樱桃去了。

    张木义看着樱桃走出院门,向小琅问道:“你的两仪棍练得怎么样了?”

    小琅笑笑说:“还好,自公子离家,小琅日日有练。”

    “现在能打几个人哦?”张木义摸摸鼻子,不信地说道。

    “等闲七八个闲汉近不得身的。”

    “吆,还是武林高手啊,练来看看。”张木义又躺到躺椅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催促。

    小琅知道公子的心思,公子是想把她的两仪棍当舞蹈来看。躬身从裙底抽出两根棍子,一长一短,中系铁索。曵好裙角,舞动起来。

    张木义笑嘻嘻地看小琅上下翻腾,腰肢娇柔可爱,两仪棍舞的水泼不如,两眼放光,心中大喜,连连叫好。

    舞了一会,见小琅鼻尖渗汗,有些心疼,忙忙喊停。心中突然想到,自己的侍卫都派去了各班掌事,身边已无可用之人,自己商场、官面仇家甚多,万一再出个刺客可不大好。便问道“小琅,带来的人中,可还有谁武艺好。”

    小琅正背对着张木义擦汗,听到这话,便转过身来。说道:“公子,随行来的有十二个侍卫。都是老爷和大公子选的,武艺当是不错。”

    “你武艺也不错,要不别做丫鬟了,过来给我当个女侍卫吧。”张木义眼神邪魅,轻浮地向小琅勾了勾手。

    “公子说当什么就当什么。”小琅咬着下唇,一双俏目盯着张木义。她已经知道公子与当年并无变化。

    “嗯,叫侍卫们过来,让我看看。”张木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

    小琅指派了一个丫鬟去叫侍卫,又从木义手里拿过扇子,给木义掌扇。

    来到廷尉府三四天了,也没个安排,这些侍卫正无所事事。听见二公子有请,侍卫们个个面有喜色,急匆匆地跑过来。

    张木义看着这些侍卫,一些面熟,一些不识。又让他们通禀了姓名,对练了一番。便把侍卫们分成了三组,每组四人,选了个叫小卢的当队长,让他们轮班护卫。

    ……

    时近正午,张木义叫来小琅和当值护卫,让他们换上普通服饰,想搞个微服私访。其实,张木义此前来过巢州几次,不过每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未曾真正赏玩过这座江南名城。

    他本就是个好动的人。如今,廷尉府的杂事已经理顺,就起了这个心思。

    张木义让四个侍卫远远地跟着,自己带着小琅,宛若一介书生带着丫鬟进城赶考。

    两人摇摇摆摆,从侧门溜了出去。

    ……

    珍味居,四栋三层木楼,位于沐阳码头之外,在巢州城也是数得上号的酒楼。对面是问春楼,张木义曾和车陆去过两次。这次身边有小琅,便选了珍味居。

    江上来往客商,下船后往往选在此处住宿用膳。一楼是安置从人和仆役的排档,几个侍卫在这里选了一张桌子,胡乱点了些酒菜。

    张木义和小琅来到二楼雅座,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定。这二楼有个戏台,几个乐户正咿咿呀呀地调试的木琴,一群伶人坐在戏台一侧,看来是佐酒的丝竹。不过一眼看去,这些伶人长得甚丑,张木义也就没有多瞅。

    窗外大江横流,清风阵阵,对坐女郎苗条,眉目如画,张木义不禁心中大乐。叫来伙计点了一条冷江鱼,一盘素炒扇蕨,一碟蒜蓉江螺,一壶巢州春茶。

    看了看对面的小琅,知道她喜甜,心下突然一动,想到一道她肯定爱吃的菜品。于是招来伙计说道:“带我去灶上,少爷我要亲手做道菜,不会少了你钱钞。”

    伙计看看张木义,见他衣衫朴素,就有些为难。犹豫间,低头看到张木义的锦缎官靴,心下大定,满脸堆笑。说道:“客官,请。”

    张木义来到灶前,选出一条上好里脊肉。“切片!”

    灶前小厮看看伙计,伙计点头。“切。”

    张木义又指着葱姜。“切丝!”

    “当当当当”

    张木义又踅摸找淀粉,指着肉片。“抓匀!”“烧油”

    连炸两次。又吩咐捞出沥干。

    左寻右找,张木义看向伙计,问道:“白糖呢?”

    伙计一愣,问道:“白糖是什么?我们这里只有红糖。”

    “白色的细糖,你没见过?”张木义问。

    “客官说的是糖霜吧。那是达官贵人用的东西,小店厨房里可没有?”伙计心里想这位一定是个贵人,普普通通一道菜居然要浪费糖霜。

    “去买。”张木义又说。

    “好,好。”伙计口中答应,脚下却没动步。

    张木义看着伙计,伙计却只是尴尬地笑。

    张木义恍然大悟,从怀里摸出一贯庄票,递给伙计。

    伙计飞一样地下楼去了。不一会儿,就买回了一小包糖霜。张木义掂量了一下,这糖霜重不过一两。便皱眉望向伙计,伙计连忙道:“客官有所不知,糖霜都是海外而来。一贯一两,确实只有这些。”张木义若有所思,不再多问。

    糖霜白醋山泉水,姜丝葱段胡萝卜,加上淀粉抓好的里脊肉片一阵翻炒,撒上香菜段。焦黄嫩绿煞是好看。

    小琅见张木义随着端菜的伙计从厨房里出来,喜滋滋地问道:“公子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这菜叫什么名字?又香又好看。”

    “黄山一口酥。”张木义顺口胡诌。

    小琅夹起一片,轻轻咬了一口。又甜又酥,满口留香。笑着说:“确实很酥,不过一口吃不完。这名字不对,公子定是骗我。”

    两人酒菜齐备,也不多说。好酒好菜好风景,吃得甚为尽兴。

    这酒楼消费不低,普通人吃不起二楼雅间。好在巢州是国朝重镇,商旅如织,二楼食客也是不少。酒酣耳热,隔壁那桌客人便点了丝竹来听。

    不一会儿,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跟在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身后,提着胡琴、竹板上楼。张木义一瞥,看那妇人云髻蓬松,头插一枝青玉簪;纤腰着红罗裙,素白旧衫,淡黄弓鞋,虽无十分的容貌,也略有些动人的颜色。

    两人坐在客人边上,胡琴一响,就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这女子唱的倒是不错。张木义一边蹭曲,一边喝酒,一边看小琅,又偷空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小琅却看见,这两个唱曲的进来后,戏台侧坐着的几个伶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人便急匆匆地下楼去了。心里便知一会可能会有好戏,摸摸腿侧的两仪棍,也不多言,微笑着陪张木义打趣。

    果不其然,这小娘子刚刚唱到一半,楼下便一阵喧嚣。楼梯咚咚,几个大汉奔着唱曲的两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张木义看看上来的这几个人,又看看惊慌失措的小妇人。心想,这难道就是水浒传的戏码?看来这父女就是金翠莲父女?可鲁智深又在哪里?镇关西又会什么时候出现?

    与小琅对望,小琅将两仪棍悄悄举过桌面。小声说道:“公子,要不要小琅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