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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此方也有金翠莲

    “董县尊刑名律法学得不错!那你的意思是?”张木义慢条斯理地说。

    董县令听见廷尉夸赞,心下一喜。说:“以下官愚见。此案应是黄二郎行止不瑾,恶奴趁机偷盗。具体如何定案,下官唯廷尉大人之命是从。”

    黄老爷一听这话,就觉得官清如水,世道晏然。明天还要再给董县尊送五百贯,才对得起这青天大老爷。

    张木义看着这董县令,略一沉吟说:“本官有要事去庐州公干,不合在此耽误了这许多时间。此案既不涉谋逆,按律就该你县府受理,就劳烦董县尊在此断案。”

    董县令一看给口,猜想张木义另有他务,不欲掀起大案,正是对缝良机。于是口中断道:“黄二郎码头纵奴行凶,杖四十,枷号三日;从者为虎作伥,偷盗财物,杖二十,罚为城旦舂三年”说完,便暗自估算这黄老爷该拿多少孝敬才对得起他这番苦心。

    黄老爷在横居势大,这枷号和城旦舂等于没罚,刑杖也有大同票垫在屁股上做垫,等于没打。如此判决,自无不可,口中连连称颂张廷尉和董大人贤明。

    几名衙役持着水火棍上来,把黄二郎和十数个恶奴拉到一旁准备行刑。

    就听张木义说:“且慢,船上这些苦主都在这几个凶徒手中遭难。来世报不如现世报,就让这些苦主行刑如何?”

    董县令瞄向众侍卫,怎敢忤逆这郡府凶人。连忙拱手说道:“来世报不如现世报,廷尉大人说的至理名言,正要以此彰显我大同铁律,合该苦主行刑。”

    张木义给侍卫和船工们一个眼神。只见船工们抄起船桨,侍卫们取下刀鞘,如狼似虎地冲向那些恶奴。眼见兜里的外财,突然之间不见,一旁的衙役很是不爽,但也只能讪讪让开。

    船工们不通武艺,只是拿着船桨乱打,除赵舵长受了十贯钱钞,没有使力外,其他船工都是抡圆了船桨照着众恶奴的屁股一顿狠揍,打得这些恶奴狼哭鬼嚎。边上衙役计数,直数到“二十一、二十二”;旁边另一个衙役捅了他一下,立刻改口数到“十三、十四。”

    侍卫们却未伸手,在一旁围观。等船工们渐渐打累,侍卫们便上前将恶奴拽过来,几个人抱头的抱头,拽脚的拽脚,又有人抡起刀鞘,对着恶奴的胫骨砸下,只听“咔嚓”一声,这恶奴一声惨叫,小腿已是折了。如此炮制,一转眼间,场中十几个恶奴人人抱着小腿滚来滚去,口中哭爹喊娘。

    董县令和黄老爷用袖子挡住眼睛,竟是连看都不敢看。

    黄二郎是横居地头蛇,船工们日后还要行船,山水有相逢,故此无人打他,黄二郎本以为逃出一劫。却没料到,侍卫们打完恶奴,并不离去,三三两两围到绑着黄二郎的门板前,笑嘻嘻逗弄着。

    为首的正是侍卫首领小卢,他撇着嘴看着黄二郎,用脚蹬了下黄二郎的屁股说:“这血都打出来了,衣服还没破,你家家奴的手法还真是高明。小少爷,哥几个再伺候你一回如何。”说完,抡起刀鞘照着黄二郎屁股狠狠抽了下去。

    黄二郎一声惨叫,挣开手指粗的麻绳,连滚带爬地想要冲出人群。

    小卢赶过前去,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笑道:“少爷的武功还真不错,这么粗的绳子,我都挣不开。且教教兄弟吧?”

    几个侍卫上前,又把他按在门板上一顿刀鞘炒肉,刀鞘包铜,打在身上必能让人柔肠百转。这黄二郎将头埋在门板里,裤子被打得稀烂,屁股上血花四溅,惨嚎半晌,最后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不断抽搐。

    看看打得差不多,几个侍卫把黄二郎翻过来,抻出大腿。小卢见刀鞘已经打裂,便扔在地上,从船夫手中拽过一只船桨,活动一下肩膀,对着黄二郎的大腿骨开始运气。

    黄老爷心疼娇儿,原本不敢求情。但是看到侍卫要下狠手,顿时大惊,也顾不得什么了。几步扑到黄二郎身前,向侍卫们跪倒,转圈叩头,口中喃喃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张木义见黄老爷心胆已丧,便喝道:“先别动手。”

    踱步走到黄老爷面前,说:“本官的官船被你们砸了,如今公事恐怕要耽搁,黄老爷你看怎么办?”

    “小人码头有三只大船,愿意赔给大人。”黄老爷趴在地上,手指向船坞,却头也不敢抬。龚先生在一旁说:“大人,学生知道是哪几艘船,让我带人去取吧。”

    张木义点点头,又对黄老爷说:“本官的人被你打伤,怎么办啊?”。

    “汤药费都由小人负责。”黄老爷连连叩首。

    “那一人就一百贯吧。小琅我们有多少人受伤了。”张木义转头看向身后的小琅。

    小琅憋笑,屈膝道:“回公子。船工二十六人,侍卫十二人,丫鬟四人,书童两人,算上我一共四十五人受伤。”

    张木义本想只替受伤的船夫要些赔偿。听到这话,上下打量小琅,见她笑语盈盈,哪有一点受伤的模样。心想这丫头恐怕是船舱里的首饰丢了,心里有点受伤。又一想,少爷我也丢了些东西,恐怕也有点受伤,但本少爷大度,不与能与这土豪计较。

    于是回头对黄老爷说:“四十五人,四千五百贯。没算错吧。”

    董县令在一旁观瞧,看见也就七八个船工受伤,汤药费一、两贯钱钞足矣。心想,这黄老爷今天是一脚踢到墙角上,必定是要血流不止啊。

    黄老爷也有些肉疼,但看见一旁的小卢把船桨舞了一个棍花,恶狠狠地盯着黄二郎。便一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连声应诺。

    “对了,我船上还丢了一些财物。你弄到哪里去了?”张木义转向黄二郎,用脚尖点了点黄二郎的脑袋,黄二郎只是颤抖,紧闭着双目,哼哼地说不出话来。

    “都在这里,都在这里。”黄老爷连忙唤人抬过一个箱子,一打开,果然是张木义座船上的物件。

    “小琅去点点。”小琅盈盈地走到箱子旁边,盘点了起来。

    “公子,重要物件尚缺九龙镶玉瓶,紫铜夜明镜两件。另外,还少两万贯庄票。和一些其他散碎的小物件。还有郡主送的宫灯有些残破,不能用了。”小琅点完,手里抱着自己的首饰匣子,脆生生地回道。

    九龙镶玉瓶,紫铜夜明镜在廷尉府内院,并未带来;庄票则一直由小琅随身携带。

    可张木义这时只感觉到一大片蔗田在向他飞来,心里真是爱死这个小丫头了,却佯装发怒,嘴里说:“庄票不随身携带,放在船上做甚?看回去不打死你。”

    “回公子,那厚厚一叠,奴婢也没地方安置。便放在船上了。”小琅盈盈跪倒,将首饰匣子按在厚厚的挎包上,配合道。

    黄老爷却恨死这个小丫头了。心想,哪里见过什么庄票,还有九龙镶玉瓶,紫铜夜明镜什么的,分明是这小丫头栽赃。嘴里急忙分辨说:“大人明鉴,我家确实没有见过庄票,也没见过什么瓶子和镜子啊。”

    张木义看了看黄老爷,摸了下鼻子:“今天,你的人上船,东西就不见了。定是你家二郎藏了起来。”又对着侍卫说,“把那贼子带上船,我们回巢州审。”侍卫们连拖带拽,连踢带踹,开始拾掇黄二郎,黄二郎听到要去巢州,死命挣扎,大喊“爹爹救我,爹爹救我啊。”码头上围观的百姓,远远地望着,心里都觉得甚是解恨,总想自己也上去踹一脚才好。

    黄老爷看见儿子已经被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要是再被带回巢州,哪有命在。急急说道:“小人愿赔,小人愿赔。”

    张木义做个手势止住侍卫,侍卫将黄二郎扔在地上,黄二郎两头扣一头,屎尿皆出,嘴里还在不住地嘟囔。“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小琅在一旁站起来说道:“公子,九龙镶玉瓶值两千二百贯;紫铜夜明镜值三千三百贯;南海金丝如意灯被他们损了,值三千五百贯;那些不见的小物件都是老爷挑的精品,也值一千一百贯。加上庄票,共计三万零一百贯,合上汤药费四千五百贯,总计是三万四千零六百贯。”小琅算的倒快。

    张木义故作大方,说:“这样吧,也不要你赔那么多。抹去零头,你赔三万四千贯吧。那几艘船也折到里面。”

    黄老爷目瞪口呆,他家四代蝇营狗苟,身家也不过七、八万贯。这一下就要去他一半身家,可如何受得。心里就有了放弃这逆子,再去纳妾生子的念头。

    见黄老爷犹豫,董县令走了过来。附耳说道:“黄兄,你今天就是不要令郎,也保不住你这家业。此案早晚要呈送廷尉府,廷尉大人要是真批个谋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祸事。到时候,横居黄家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说完,拍拍黄老爷的肩头,走回到张木义身后。心里却想,这廷尉大人贪财已是板上钉钉。再看那小婢,估计也是好色中人。想到这大腿好抱,心里甚是欢愉。

    黄老爷其实明白这些,又听董县令说的确实。便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叠庄票,递给小琅。说:“大人,这是一万两千贯,剩下的且容小人几日,慢慢筹措。”黄老爷被儿子偷怕了,庄票自然是随身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