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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南海金丝如意灯

    张木义心中大乐,这时只觉得做禽兽好。手堪堪伸向大罗的下巴,却突然想起,离开巢州那日,珺茉莉在码头上说的话,

    ……

    “木义哥哥在江南素有风流之名,此去博安还要保重身体,不要频留花丛。

    刚才,茉莉让樱桃去打置了一把金剪刀,希望哥哥回来的时候不要用上。”

    ……

    想到这里,张木义顿觉小衣生风,昂然之物忽又垂首。

    伸过去的手便转了个方向,将大罗扶起。

    正气凛然地说道:“那黄家之事,天怒人怨,就是没有你们姐妹的事,我也要办了他。张木义岂是那挟恩图报之人,两位姑娘自去安歇吧。”

    一听此言,大罗一颗芳心就此沦丧。只觉得天底下没有比张木义再好的人了。双目珠光隐显,此时就想身心俱奉。

    小罗妹妹听到木义如此说,在一旁怯怯地拽着大罗的袖子,娇声道:“姐姐,可以回去了吧?我好困,明日再来报恩吧。”

    大罗盈盈起身。谢道:“公子高义,奴家感激不尽。今日公子酒醉,小妹困顿。就明日再来侍奉公子,小女子告退。”

    张木义酒意上头,没等两女离开,便晃晃悠悠委倒在地,昏昏睡去。

    大罗见张木义狼狈,也顾不得酒气熏天,忙不迭地和小妹一起把张木义扶上拔步床,又盖上了被子。

    醉酒之人,身躯沉重,两女累得香汗淋漓。

    小罗一边喘息,一边问:“小琅姐姐只是把我们带到这里,如今我们要去哪里安歇?姐姐,我真的好困。”

    大罗看着已经进入醉乡的张木义。心想:我们姐妹从中午一直在这房里,就算出去,在别人眼里也已不是清白之身。这公子有情有义,以后又能去哪里找这样的郎君。

    于是心下一横,转回头对小罗说:“我们就歇在这里!”

    ……

    张木义睡梦中只觉口渴,微微睁开双目,见天色已渐渐发白。

    转头一看,床上两个女子并头而眠。心中不由一惊,翻开被子,看见自己衣物完好。又偷偷掀开两女的被子,见两女衣物也是完好。

    张木义从床上慢慢地爬下来,倒了一杯冷茶,坐在椅子上,一边喝,一边苦苦回忆。

    只记得昨夜许配出去三个丫鬟,看了一场比武,之后的事情就再无一丝印象。

    看了看床边小塌,小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里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断片?

    想了半天,不知所以。接连灌了几口冷茶。还是头疼难忍,昏昏欲睡,便不再细想,又偷偷钻回床上,继续睡了,当真是禽兽不如。

    ……

    张木义再睁开眼睛,已是天光大亮,身边两女已经不见,张木义已经不能确定两个女子是不是真的来过。看见小琅正在书案前忙活,目光便随着她曼婷的腰肢由左到右,再由右到左。

    小琅注意到公子在看自己,便说:“公子醒了,要不要用膳。”

    张木义随口说道:“有些口渴,有汤吗?”

    小琅端过一碗醒酒汤,服侍张木义饮下。张木义问道:“昨天你在哪里睡的?”

    小琅一笑,说:“奴婢在隔壁睡的。”

    “为什么不在这儿睡?”张木义追问。

    “这里有人啊。”小琅看着张木义。

    “唉,你害死我了。”张木义长叹一声。这要是吃到了,咔嚓一下也算值得;可这没吃到,被咔嚓一下,岂不大亏。

    小琅还没回答。就听在门外有人说:“公子,博安快到了。”

    ……

    张木义登上临风阁,远远望去。平原一望无际,溪流纵横,田亩延绵,中间围着一座小城,那里就是博安县治所在;

    博安码头不远有一处聚落,聚落围着一座八角形坞堡,那就是大名鼎鼎陆家堡。

    计算远近,楼船距离博安码头估计尚有小半个时辰的水程。

    小琅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正在阁中布菜,妇人打扮的大罗、小罗殷勤地帮着小琅。

    张木义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对大罗说:“你这个打扮也就罢了。罗逦才十二岁,还是让她恢复闺阁头饰吧。”

    小罗嘟起嘴:“公子是不要小逦了吗?小逦也和公子睡过了。”

    “你是小孩子,谁和你睡过。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张木义虽然挺喜欢这个唇红齿白的憨直罗逦,但事关剪刀,又怎能让她乱讲。

    小琅替张木义收拾床铺的时候,已经知道内情。便说:“小逦还小,以后还要嫁人。这个打扮确实不妥。”

    “我已经和公子睡了,还怎么嫁给别人。”小罗逦红红的眼圈,望着张木义,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大哭的样子。

    “又没说要赶你走,我只是不喜欢妇人打扮。大罗你也换回来吧,少女看着才养眼。”张木义两眼一瞪,两女便不敢再说,下楼去了。

    看到两女下楼,张木义对小琅说:“回巢州后,你自去和郡主解释。看她不打你才怪。”

    小琅笑了笑说:“郡主只怕你动真情,又不怕你睡女人。怎么会打我。”

    “鱼还没吃到,就惹了一身腥,真是倒霉。”张木义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看桌面,一碟糯米丝糕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

    博安人口不少,但大部分在陆家堡,县城却不大。

    张木义带着龚昌荣、小卢、张刀、李增四人离开码头,进入县城。

    在城中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宅院前。小卢上前拍门,一个门房出来接过拜帖,转了回去。

    张木义看到巷尾几个人探头探脑,估计是城狐社鼠之流,没有理会。

    不多时,一个年轻人从院里出来。这人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淡青色的上好丝绸,上面用金线绣着竹节花纹,衣领银丝绲边,头发用一只碧竹玉簪束起,腰系紫金缠苏锦带,足蹬鲁阳朝天靴,一副富贵公子的模样。

    此人叫陈潮生,与张木义是故交。

    看见张木义,陈潮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当胸捶了一拳,道:“张兄,你怎么才来。五可妹妹想你可是想疯了。”

    当年,两人在丰州府争捧花魁。张木义半阕《鹊桥仙》一举将张五可捧上重阳花魁之位。其中“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句,至今传唱不息。

    那场比斗,陈潮生虽然落败,但他性情磊落,便与张木义交了朋友。

    于是张木义投桃报李,送他半阕《青玉案》,把刘孺娘推上了中秋花魁宝座。

    两首残词加上一首《行路难》,也让张木义赢得了诗魁词首的大名。

    ……

    “五可是谁,我早就忘了。倒是你的孺娘,花落谁家啊?”张木义看到老友,心里也是高兴。

    “张大才子果然薄情,这才几年就忘了五可妹妹。”从院中走出一人,亭亭玉立,声音娇俏,正是刘孺娘,云鬓高挽,已是妇人装扮。

    身后一女,却是张五可,蛾眉淡扫,脸上薄施粉黛,双目似一泓秋水,身姿窈窕,还是闺阁模样,正淡淡地望着他。

    看见张五可,张木义连忙圆道:“我怎么能忘,就是不想在他面前提起五可妹妹。人心叵测,好东西可不能让他惦记。”

    陈潮生怕张木义多想,搂过张木义的肩膀说道:“你走之后,我便替孺娘赎了身。如今,他已是小弟的妾室,五可妹妹是来这里看望孺娘的。有木义兄在,我哪里敢有半点其他心思。”

    张木义歪头看着陈潮生道:“原来陈兄真的抱得美人归,羡慕,羡慕!佩服,佩服!”他与陈潮生年纪仿若,一直是互称为兄。

    张木义又看了看张五可,问道:“你家妈妈怎会放你出来?”

    陈潮生一拉张木义,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说。”

    又对刘孺娘说:“劳烦孺娘安排一下,晚上我们几个不醉不休。”

    几人进入院门,迎面是一面青瓦照壁,照壁上写了两行字,正是张木义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笔法清俊,应是出于女子之手。

    张木义看到,便知道这里应是陈潮生的外宅,没有哪个正经人家会把这两句词写在迎门照壁上。

    陈潮生在一旁说道:“内子的书法不错吧,她尤其喜欢你这两句,便拓在了这里。”转过照壁,小卢便不再前行,与张刀、李增留在这里。

    兜兜转转地来到一个月亮门前,穿过这道月亮门,是一个花木庭院。庭院四周种着九层塔、五色梅、七里香等驱虫的花卉。正值金秋,院中点缀的几朵万寿菊开得无比娇艳。

    正厅门前种着两棵树,一颗是银杏,另一颗也是银杏。左侧的银杏树下有一口大缸,里面几条锦鲤游来游去;右侧的银杏树下,有一张满雕石桌,桌上横着一张青玉棋盘,桌边摆着四个团凳。

    想来陈潮生闲时会和孺娘对弈几局。进入正厅,几个丫鬟侍立在这里,其中有两个还很眼熟。

    张木义、张五可、陈潮生、刘孺娘这两对铁磁,当年常在丰州一起吟风弄月,相处极是融洽。

    如今中间多了龚昌荣一人,陈潮生便觉得不甚圆润,总琢磨着要撵走这个老头。

    几人坐定,说了一会闲话。得知张木义欲购置一些蔗田。陈潮生不及细问,就风风火火地招来管家,让他与龚昌荣自去外堂研究。

    看碍眼之物走出正厅,陈潮生拉住张木义快步绕出后堂。

    指着一片庭院,说道:“你看我的雅居翠楼如何?除了我,这里可是第一次有男子入内。”

    张木义一打量,只见一片好大庭院。秀楼孤立,湘帘翠幌,清池小山,正是那丰州罗翠居的布置。

    张木义笑着说:“陈兄,你难道把罗翠居搬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