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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以身相许大小罗

    这夜,星光黯淡,没有一丝风。四十几个人手里拿着船桨,腰里别着分水刺,驾着两艘蜈蚣船从磐龙湖里静悄悄地驶出。出了磐龙湖,张雄一摆手,两艘船就慢了下来。

    张雄趴在前船的船头,向码头张望着。张雄绰号夜枭子,目力极好。远远望见码头里有两艘大船,旁边还胡乱停着几艘乌篷船和沙船。一艘矮一点的像是游船,主舱里灯火通明,里面还隐隐传来歌舞的声音。另一艘楼船,最高处建了一个阁楼,特征明显,正是黄家那艘。这船,除了船头的气死风灯还亮着,整个船上黑漆漆的,寂静无声。

    张雄转过头看向疤脸,问道:“怎么多了一艘船?”

    “从博安出来,那艘船就跟着。小的看过了,是艘游船,上面没几个人。”疤脸回答。

    张雄觉得有点不托底,低着头在那里寻思。疤脸见过那金像,看张雄犹豫,于是说道:“我看见那船上还有座一尺多高的金像,怕也值万贯。”

    “妈的,富贵险中求。干了!”张雄向后船一招手,两艘船向楼船缓缓驶去。

    ……

    李增披甲躺在艉楼里,心情很不美丽。都怪那个陈潮生胡说八道,让少爷觉得水面上不安全,从博安一出来,就要众侍卫排班值夜,李增倒霉,带着三个侍卫被排到了第一班。幸亏喝了小实偷偷送来的热汤,心里才觉得暖和了一些。

    李增一手摆弄着匕首,一边听着隔壁船上飘来的歌声,心里却在想着小实,真想立刻回到巢州。

    正想着,就听到水面上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动,又听到“当啷”几声,什么东西扔到了甲板上。李增急忙踢了睡得昏昏沉沉的穆超一脚,穆超就是那个主动退出比赛的侍卫。自己却把头探出艉楼上的垛墙张望,就看到两艘蜈蚣船破水而来,其中一艘船已经贴近楼船,几个人正顺着绳索向上爬。

    李增立刻回身敲响了铜锣。穆超拿起长弓,“嗖嗖嗖”就是三箭。箭不虚发,三条黑影,痛呼着掉入水中。

    船上的人也拿着箭向楼船上乱射,一箭正中李增后背,李增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穆超无暇顾及李增,一边躲着,一边引弓对射,嘴里喊着:“李哥,你有事没有!”。艉楼下还有两个侍卫,趁着夜色,摸到甲板边,看到一个黑影探头,上去就是一刀。

    李增忍痛爬起来,冲着主舱大喊:“不要点灯,贼人有弓箭!”手里摸到一张大黄弩,便坐在地上,双手上好弦。站起来对着蜈蚣船胡乱射了一箭,黑暗中也不知道射中没有。

    张木义听到铜锣乱响,摇亮火折子。小琅借着微弱的火苗,从柜子中拽出冰丝甲给张木义套上。张木义从墙上取下宝剑,挂在腰间,又拿起一张硬弓冲出船舱。从梦中惊醒的侍卫们,这时也全都跑到了甲板上对着蜈蚣船乱射。

    隔壁游船上的乐声也停了,几个船工收起锚碇,缓缓地从一侧绕了过来。船上的弓手,点燃火箭,向两艘蜈蚣船上射去。几个船工收起苫布,两座弩炮露了出来。

    火箭射在蜈蚣船上,光亮之下,船上的身影摇动。众侍卫准头大增,居高临下,以暗敌明,大占便宜。

    张木义躲在甲板垛墙边,抬眼望去。看到蜈蚣船上一人正喊:“风紧,扯呼。”张木义瞄准这人,张弓一箭射去,正中这人后肩。这人扑倒在船上,张木义也不再管他,不断引弓与侍卫们一起向蜈蚣船上攒射。

    赵雄中了一箭,不敢再起身,趴在蜈蚣船里。恨恨地对疤脸骂道:“什么游船!这他妈是战船。”蜈蚣船甲板很低,只有趴在船里,才能堪堪躲过箭矢攻击。

    隐约听到陈潮生在对面的船上呼喝。就见两支弩炮“砰砰”打在后面蜈蚣船的船头,蜈蚣船受到重击,船尾跳起,几个水匪晃晃荡荡地栽入水中。船上有人哭喊着:“军爷,我们降了!”

    弩炮又对向楼船这边的蜈蚣船。张木义见这弩炮飘飘悠悠,怕黑夜中炮手失准,打到自己的船上。连忙大声喊道:“抓活的,别开炮!”

    小卢听到木义的命令,点了几个人,放下小艇去抓人。剩下的侍卫,端着大黄弩,引着弓,对着蜈蚣船戒备。船上活着的人都抱着头跪在蜈蚣船里,几个受伤的不住哀嚎。

    张木义见局面转好,便从垛墙后露出身形。对着陈潮生的船喊道:“陈兄,你那边有没有事。”话音未落,张雄从甲板后探出身来,对着张木义就是一箭。这箭正中张木义胸口,张木义应声倒地。

    小卢刚刚登上这蜈蚣船,看见贼人逞凶,紧跑几步,一刀劈在张雄的后背上,正想上去割下头颅。就听张木义在船上喊:“我要活的。”

    小卢看了看张雄,觉得他也活不了多久,于是喊人过去救治。但心中还是气愤难忍,便在船上走了一圈。过了一会,这船上的哀嚎声就渐渐没了。

    ……

    小卢站在船中,刀头还滴着血,看着被一支弩箭穿成葫芦的两人,若有所思。

    ……

    张木义捂着胸口,回到正厅。小琅上来给张木义脱下上衣,看见胸口乌青了一片。心疼地说道:“小卢他们都是干什么的,怎么让公子去拼命。”说着,说着,竟然哭了。

    陈潮生不知张木义伤势如何,这时也过船前来探望。见张木义无事,放下心来。说道:“这磐龙湖鱼龙混杂,本想明日与木义兄扫荡一番,在车司马面前赚些军功。到不承想被这些山猫野兽得了先手。白日里,让我湖里的兄弟们来迎迎就好了。”

    张木义笑道:“这小港哪能停得了那许多船。这事不怪陈兄。”又低头看看正给自己上药的小琅,说道:“幸亏陆七郎的冰丝甲,要不今天我恐怕就真的命丧于此了。”

    听到门外呼喝,小卢拖着四个水匪进入大厅。张木义看了看。四个水匪,只有三个完好;一个双手捆着,趴在地上。后背中了一刀,肩头还有一个血窟窿,胡乱缠着。便望向小卢,问道:“怎么就剩了这么几个?”

    小卢指向受伤的那个水匪,说道:“没受伤的大部分跳水逃了。受伤的喽啰伤重难治,都被我了结了。这个领头的叫张雄,少爷还需快问,怕是活不了多久。”

    张木义看向那黄脸匪首,张雄倔强的抬头盯着他,目光犹自凶恶。张木义心下盘算一番,便笑着说道:“那黄二郎给了你多少银钱,叫你来刺杀我?”

    张雄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张木义大喜,他本就想把此事栽到黄家身上,没想到竟歪打正着。忙对小卢说道:“快给他治伤,可不许他在这死了。”

    几个侍卫忙掏出伤药,重新撕开破布,给张雄涂上,又掏出绷带给他细细缠上,看来刚才就连金疮药都没舍得给他用。眼见张雄嘴里哼哼,进气多出气少,一个侍卫惋惜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重重的药丸,塞到了张雄的嘴里,好一会,这贼头子才缓过气来。几个侍卫上前抬走。

    张木义又问了那三个完好的匪徒几句,发现都是喽啰,便挥了挥手。小卢走上前来问道:“少爷是要砍了他们吗?”张木义瞪着小卢说道:“明正典刑,明正典刑,你不懂吗!少爷我是廷尉。”小卢便一脚一个,把这几个小喽啰踢出了正厅。

    ……

    小卢刚走,张木义就看见小罗逦在门口探头探脑,便笑着招了招手,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小罗逦见张木义招手,回身拉出大罗。笑嘻嘻地说:“原来公子没事啊。我姐姐着急,非要来看看你。”

    ……

    后舱偏室内,张五可已经换了一身盛装打扮,端坐在椅子上。

    旁边杨桃眼圈红红地说道:“外面沸沸扬扬,也没人来说个详细。就说公子胸口中箭,这可怎么好啊?”

    “公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张五可神情哀婉地说道。

    杨桃手里攥着衣襟,又说:“刚才你哭得好厉害,心里一定难受。小姐还是去看看公子吧”

    “我已是公子的内人,不好在外人面前抛头露面。如果公子无事,他一定会来这里。如果公子有事,我一定随他而去。”

    樱桃喃喃地说道:“万一公子只是受伤呢?”

    正说着,舱门一响。张木义走了进来。“你要随我去哪里?”

    ……

    艉楼里,李增光着上身,趴在地板上。小实跪在李增身边,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对他说:“你不是武艺高强吗?怎么就你中了一箭,其他别个连皮都没破,也不知道你的功夫是怎么练的。”李增听着小实的埋怨,用心地感受着小实的小手,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穆超在一旁举着灯笼笑得也很是灿烂。

    ……

    临风阁里,绿衣丫鬟紧紧地抱着陆三娘,嘴里说:“不是大公子派人来捉你了吧?”陆三娘摇摇头,眉头却是紧紧皱着。

    ……

    陆府书房,陆家老大陆檀劝借着烛光,正在读信。细细看完后,便转头把信递给二郎檀君。说道:“三丫头去巢州最好。这样父亲就可以从庐州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