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风录-5

    塔尔巴哈台西有一镇，民皆汉兵之后，俗从内地，有商韩文远，家兄弟三人，经营皮商粮茶，生意兴盛，一日父死，操办待客，亲戚邻里来者百人，请算命师刘璞，看镇东处山林，靠山依水，令人掘之，深处掘得一棺，又回填归位，四处看遍，皆不如此地，刘璞请卦，得大吉，喜，又掘之露棺，将石板压之，韩父棺放于板上，压棺而成大坟。几年，韩家子嗣兴旺，三人皆添儿女，官府又与俄人通商，皮毛生意做大，积财成富。有同行黄升嫉之，闻伊犁有神算子，专程请之，重金相求，破其财路。神算子言其父坟，风水流通，俯瞰生河，欲破之，可将下棺移于上位，其财压于低，风水即破。黄升喜，雇邻县胡人，连夜掘之，挖得两棺，互相调位，又将古钱埋于棺脚，事毕而回。春，韩文远二弟押商队赴边境交货，路遇悍匪，遭其割头，劫掠货物。随仆送其无头尸回，韩命木匠寻松木雕其首，葬于父侧，一夜梦二弟回家，跪于厅前，韩问之何故，弟痛哭不言，不时有一叟持鞭前来，鞭打怒喝，骂其盗匪，强占其室，弟哆嗦一处，叟又令弟爬于跨下，百般羞辱，韩文远怒，命左右打之，叟朝其吐痰，愤恨而去。韩醒，不解，翌日带三弟祭坟，烧纸跪拜，晚回，三弟好色，尝夜宿妓馆，又吸鸦片，素无志向，韩家富有，任其挥霍，这夜又宿张青儿家，奈张青儿来月事，不能同房，烧鸦片伺候，韩老三吞云后兴致大发，强要行之，扒衣脱裤，张青儿怒，喊其夫求救，其夫醉酒，拉背刀砍之，重伤即死，又赴衙门敲鼓，告其入室强奸，家小为证，韩文远使钱，判张青儿夫杖打流放。秋夜，又梦叟至，坐于正厅大骂，韩文远与其争，遭其鞭打，又有二兵士，携状宣读，告韩文远强占他室，拉于厅下杖打，文远疼痛惊醒，翌日双腿生疮，溃烂流脓，不能行也。请刘璞卜卦，刘璞请祭，大惊失色，告其有人调换父棺，韩文远命人掘之，果有其事，又掘得铜钱一串，埋于脚底，无奈将父与弟坟迁于他处，月余腿愈，有商合串，挤兑生意，所业渐渐凋零，不似从前，索性收其铺，典卖毛皮，买地过日，几年，妻舅病逝，至伊犁赴丧，听闻城中有神算子，设宴请之，告知前事，神算子明诉其因，韩文远怪黄升狠毒，取金送之，请法治之，神算子命韩刻木偶，再至乱坟岗掘坟，起棺钉两只，钉在木偶背部，埋于黄家后室，二月即显，韩回，依法行事，熬至后夜挖坑埋偶，黄升母失眠，听屋后有声，欲起察看，月下见一人伏在屋后，以为盗贼，拿铲打之，正中其脑，韩文远倒地而死。黄母喊儿报官，官兵至，见是韩文远，问其因，皆不知也。拉于韩府，韩妻抱尸哭之，黄升疑其有事，白日至后窗看之，见翻有新土，掘得木偶，偶身画有怪符，背后钉钉，出示邻里，点火烧之。消息传遍，皆道韩家害人，不与交往，韩家办丧，无人吊唁，韩妻主持，将文远下葬，典卖房屋，妻带老小，迁于伊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