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风录-14

    KS老城有空宅闹鬼，白日进去无人，房屋清净，还有淡香，院中花草整齐，开有海棠，入夜后见屋中人影绰绰，来来往往，时而宴宾客，听唱曲女子缠音，大门禁闭，推之不开，如若翻墙，必跌腿伤，主请道士降之，几不能成，又请佛陀超度，烧纸跪拜，磕头请愿，依旧无用，有言妖者，有言狐者，恰城中远来瑞士传教士，白日持十字挡胸，持剑闯之，立于院中待变，入夜有风，院中粗杨几棵，教士见月朗星稀，毫无动静，不免瞌睡，卧池边破舟，合衣要睡，忽听稀碎人声，见树冠中爬下三人，皆白衣女子，看教士横卧，捂嘴笑之，教士起身参拜，女不理睬，屋中忽有灯燃，渐渐喧嚣，似有小宴，女子推门而入，教士跟之，见女子后背长有蝉翼，薄如纱衣，屋中辉煌，琉璃花彩，四处张灯，厅前有宴，坐有五人敬杯，见教士至，邀而入席，有小奴端菜上酒，乳猪海味，飞鸽煮汤，香溢满屋，教士诧异，想己从白日守于此间，并不见人，不知这多人从何而来，席间几人皆中年男子，有长须怒发者，有温雅俊貌者，俩少年垂手立身后，持酒壶待之，几巡而罢，教士起身相拜，道：不知胡大郎何罪，众士霸其房产，令其无居所也。怒发者道：跟胡大郎无关，此房乃我阴府地产，何关他事，此胡大郎父抵于我等，有字契为证，你为外宾，不似那狐道歪僧，代我等说之，望胡大郎早死此心，再无他念。教士持地契看之，见白纸黑字，乃胡大郎父押于城隍，城隍做私宅而用也。教士诚惶诚恐，拜谢而退。翌日寻胡大郎问事，胡大郎言其父与印人通商，卖绸遇兵乱，被杀而死，尸骨无存，何来抵押房产之说，定是妖孽骗你，拖延了事。教士无奈，夜又至此宅，有小婢在门后候之，请入后院书房，怒发者请坐，教士又拜，说其父事，怒发者道：其父遇兵未死，被牧人所救，养伤几月，又遇大风，牧人寻牛未回，独守几日，食物短缺，慌乱而走，至黄沙戈壁，迷失道路，几近渴死，夜拜月许愿，愿以老宅为抵，换清水活命。恰我院老兵赶魂听判，听其许愿，赠清水一壶，奈路途遥远，人身肉体，葬身荒漠，死后城隍索债，签其地契也。教士要其副本，带于胡大郎看之，胡大郎见果为其父旧迹，失声痛哭，道：子孙败尽家财，无处安身，如住之老宅，寒冬将至，尚可活命也。教士怜之，别无他法，倏忽几年，恰复活夜，教士未睡，静坐空室，听有人敲门拜访，下楼察之，见一力士，跨甲持刀，凶悍如塑，不似人也，二人相拜，力士道：我主传信，将闲宅还于胡大郎，因兄做中介，特派小人相告。教士诧之，问其原因，力士道：胡大郎父于地府疏通，托人说项，恰其表兄在迪化城隍处当差，捎信言子孙居无去处，流落街头，望城隍察之，搬出阳宅相让。城隍怜之，于今夜搬家已毕。话毕力士拜别东去，隐于夜雾。翌日，道台喜帖，言产一孙，午宴请客。胡大郎恰居道台府院东侧，赴席毕，去寻胡大郎告知，见胡居处已拆，划入道台花园，几经打探，于烟馆寻至，见胡大郎将死，因吸食鸦片成瘾，典卖旧物，小院又被道台强占，连夜赶出，又见其妻貌美，霸而当妾，胡大郎瘾犯，卖儿卖女，如今消瘦如叶，气若悬丝，教士告知鬼宅已静，大郎喜，又嘤嘤而哭，言：祖宅虽回，子孙已尽，要之无用也。托教士卖之，愿寻儿救赎，教士与富商王龙协议，买卖成就，签字画押，得银数百，教士又劝大郎寻儿女，大郎不听，宿于烟馆，请妓相愉，一月败尽。烟馆将胡大郎抬于街头，几日饿死。教士怜其身世收葬于城外南头，又寻其妻告知夫死，其妻已与人私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