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

    TLF有生王某，素爱藏书，家有阁楼三座，皆藏古本，一日有民蹲于门首，见王车归，向前而拜，王某回拜之，民从袖中抽出小卷，王见纸古朴，知是古物也，接来看之，见是秘戏图三卷，卷为玉佩挂绳所系，画风曼妙，甚是精美，问其何所得，民曰：南城修路，于沙中挖出一车，想是归城遇沙暴，迷失所埋，中有枯骨三人，工觉晦气，搜唐钱七串，碎银几两，余皆丢于路边，我见之怜，挖坑埋之，一骨衣包掉出此卷，带回问人，村塾先生见之，言是唐物也，闻城中公子收书，可售高价，王某喜，令取银购之，翌日邀友，于城外枯林野酒，众人携妓至，带葡萄新酿，微醺，王某掏出与众人观，友皆惊之，此卷首写“天宝初”小楷，秘戏图存世者只闻元明，唐卷实不曾闻也，首图有一女子立于池山，男子在后扶之，一婢立于侧摇扇，二人皆口口，口口口口口（涂画），余几张更是口口口（涂画）坐于榻上，仰身口口口口口（已失），男子手握口口口口口口口（涂画），婢向前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失七十九字），绝秘技巧，众人惊叹，妓见登徒子围色，牵婢躲于席后，王某掏出玉佩，古香之物，润泽冰凉，想是和田之石开之，众人贺之，有一徒在后，见卷后写有行字，拿起念道：天生万物，唯阴阳之术可以升腾，今购小卷于市，赠于妾朱美人也。王某闻是美人之物，更是向往，落日归，友皆回，王某思意，欲去寻主一拜，赶车南城，沿新路而下，过一沙丘，又绕二林，见路旁堆有新坟，忙下车认之，见坟后马车之木，皆被工烧火，取酒肉下拜，思美人绝色，不得睹也，晚回城，令仆购棺重葬，翌日自去会友，时热风又起，万里骄阳，与友饮于坎儿井底，调戏小妓，大醉之，午后仆来报，言坟靠路，不得清净，已移至三里外绿洲处，一片小林，甚是清净，三人三棺，掘一大坑并列埋之，王某听之赏，至夜，天阴稍凉，唤随厮先回，沿路独归，至中街处，见一男子迎面走来，拦路而拜，王某以为是友，抱肩说话，见其面生，忙后退回拜，二人谦让，站于一旁，观男子伟岸，似是军中人物，问其何为，男子道：小弟新来，又无旧友新朋，百无聊赖，寻书看之，见店中皆学堂之卷，甚是乏味，问书厮老板，言城中藏书之巨，数王兄第一，去家中拜访，门人言吃酒未归，只好沿路待之。王某奇道：城中人物来往，片刻百人，兄何能认我？男子道：问门人兄今日穿着，言乃青衫着是也，兄好访道，常穿仙衣，恰弟家中也随箱而来秘本，乃家父藏纯阳真人之旧籍也，已令小妾备酒，可邀兄一聚。王某听之喜，问其姓名，言乃苏州柳乘风也。听名讳追随仙客，更是喜欢，二人相携，出城而去，走至外庄，见一处小宅，扎在静处，乘风请其入院，有花衣小婢待之，拂去沙尘，请到屋中，见小婢娇丽，肤白如汁，心头喜欢，二人同座，乘风令小婢取书观之，婢刚去，听后屋动静，乘风言妾也，王某忙起身，隔帘而拜，女在屋内回礼，窥见一双素鞋，礼罢即去，婢已是绝色，不知女主天美，乘风请酒，同饮几杯，心头跳起小鹿，婢取书回，借灯看之，见文字绝古，炼丹祭神之法，今书未刊见亦，连连称赞！乘风道：此几卷乃家父于洛阳购得，言书主乃紫光真人是也，炼丹御术，一夜忽明，乘云而去，家子羡慕，随法练了几年不成，恐道外泄，铸石棺起父衣冢，为盗掘，售于我父，问盗何来，盗言有大石棺，埋于山顶，有村民常见一翁着紫衣坐石上练气，近之又不见亦，告之四邻，传于街市，我闻之猜度有宝，夜挖洞开孔，起开石棺，见一紫衣翁躺于棺中，面貌如生，摸之有气，以为有怪，忙退之，刚至洞口，即有大蛇扑出，盗惊，逃之，翌日心中不甘，又寻洞而下，见棺中空空，只一套紫衣也，摸紫衣下存书，带之回，我父贩茶，与友醉酒，友言黑市有秘籍，父喜，问其价，才得识盗。购书回乡，读过一遍，常见紫衣人站于门外，唤之不应，一夜刚睡，觉额上有凉气渗入，睁眼看之，竟是一蛇也，恐惊扰被咬，也不敢动，忽紫衣人现，抓蛇挂于手臂，父知是仙，忙拜之，紫衣人言乃昆仑山洞府真人也，与我父有缘，收其为徒同登山，父喜，留书信于我，不辞而别，我得紫光真人书，读了几遍，并未觉奇异之处，兄即喜欢，送于兄便是。王某听是仙物，如获至宝，起身拜谢，见里屋走动，拜请夫人出见，乘风应之，向内室道：美人可出来相见，王兄性情，不必避讳。内室应了声“是”，走出个人来，王某见之，大惊失色，见其青青佳人，半壁娇容，羞涩一笑，更是妩媚，此等美人，如得一丝一发，夜不能寐亦，忙又拜之，请入桌宴，乘风醉酒，与王某谈心，王某之心，已无他物也，时天晚起风，王某辞归，乘风送于门外，正欲走时，忽一阵马蹄，跑来一兵，下马拜道：军中有事，将军请您说话。乘风闻之，面有难色，拉王某袖道：我妾胆小，屋后有坟林几座，常夜不敢睡，此时上司催紧，兄可留步，于侧室收拾铺盖，留宿一晚，我去去就回，明日起来我俩也好说话。王某心喜，只面上作难，乘风道：你我一见如故，如同挚友，我妾温顺，自去休息，只家中留个男儿，好宽其心也。兵催其上马，望北路而去，小婢在外请入，收拾偏房，王某谢之，见小婢出门，即熄灯躺下，闻屋里还说着话，知是洗漱要睡，片刻也吹灯见黑，至夜，忽感燥热，起身出院小解，见大门未栓，知乘风未归，正欲回屋续睡，听主屋呻吟，心异之，恐有采花贼伤了绝色，趴伏床下听之，只闻屋中二女说话，不刻又乱了花朵，一阵乱颤，又点起微灯，时天热燥耐，不曾关窗，王某窥之，见婢骑口口口，二娥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此处失27字），待事罢，又摸索说话，王某惊，悄声欲回，忽听屋内颤笑，女子道：可就趴墙根听了一场好事，没胆子进来相斗。王某回头，见女正目视也，其衣口口口口口口，忍耐燥火，女招之进，小婢开门，进得屋中，二人抱成一团，婢在后伺候，只见：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失57字），更解婢口口口口，婢欢喜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被涂画），这般儿如梦里升仙，没想到绝色双娇，恐乘风回，欲回屋睡，女拉之，正缠绵，忽大门推开，乘风入也，看小婢嗤笑，王某忙躲于床底，乘风进屋，见花枝缭乱，大声喝道：看你做的好事！王某知死，不敢出也，女子下床，将其扶出，王某跪倒认错，乘风忍俊不禁，变脸大笑道：，我妾御术天下第一也，你也见得，今夜成事，并无大碍，让王某穿衣，同去前厅饮酒，拂晓，乘风才道：兄尝其滋味如何？王某不解，见其问，答道：如妙天仙也。乘风听之而笑道：今夜还来否？王某茫然跪倒道：再不敢辱兄内室也，今日苟且偷活，明日即搬家西迁，不再回亦。乘风将其扶起道：兄也知洞府仙客，我夫妻二人已练多年，只驾驭之术，炉火纯青，兄与妾事，只是采花之术也。如兄帮我二人成事，我等登仙，必与兄同乐也。王某听之大喜，知是紫光之术，问其法，乘风道：今晨兄去，可与友众人邀约而来，同室操戈，只言村外野口（失一字）是也。王某应之，此等佳人，哪个不爱，又问其术，乘风道：我与城中一人交易，得初蕊多亦，即练一年，可得平衡也。王某归，邀众友饮酒，友至，问其昨夜宿于何处，王某道：我昨夜醉酒，竟走失城外，扶一老槐呕吐，有村婢来扶入一院，见屋干净，正欲歇息，忽有天人下凡，竟见一美色，问其因，才知流落，本欲进馆，奈其色绝美，花魁恐失位，不收在家，只好于村外接些闲客，友人惊诧，都想一睹芳容，拉其去，王某道：昨夜劳累，想是还未睡醒也，可待天黑了你我同往，数友七人，至晚同去，见屋中灯已亮起，敲门叫人，小婢来开，众友见婢色，以为佳人，叹为观止，王某大笑道：汝等烟勾子子里的货色，见过甚么，此乃伺候小婢也，友人更懵，待进得屋，见上头坐一女子，实乃天仙也，众人拜倒，顿时局促，女子招呼坐下，同饮了几杯，竟将口衣口口，露出口口（失字），看呆众人，婢将门锁了，唤众人收拾清洗，哪见过这阵仗，臊的脸红耳赤，王某早已怒火攻心，先扶了进去，几人忍耐不住，扶起口口口口（失字），交战一夜，浑身透彻，如失城池，将兵皆战死。回城分手，晚又约会，友传友，竟排起队伍，一夜百人，传的城中名声大噪，妇女皆骂，有来撕闹者，女子出见，妇人见之花容，竟羞愧而去，自觉不如，如奈几月，有同友忽然病亡，知是贪花所果，并不能阻，时冬，王某体乏，头晕不撑，听闻又死几人，忍耐不去，晚不能睡，思绪勾引，跑去排队，见乘风蹲于门舍，卖奇药竖杆，用之果然清爽，力从心声，痛快淋漓，时来往百客，驱使不绝，又观女子，面色红润，如饮甘露，往来精神，叹服不止。入冬有雪，天寒地冻，屋小待客，外有百人守之，寒风凛冽，客本虚弱，接连倒下，守者不去，甘为花鬼，有妇告至衙门，官反斥妇，驱赶而去，后问乘风，才知客摘花之资，月入数万，具送于官门，肆意妄为，身弱死者过百，客不少反多，王某力尽，又招风寒，上门医来七八，均言死也，去请乘风，乘风不至，一夜忽呕血，窗外大雪，仆伺候擦拭，忽闻门外铃声，传乘风携女来看，请进门里，又见三人，乘风拜过，言功已成，今夜即去昆仑也，王某问其病可能医治，乘风不语，美人道：公子之身，已熬干油灯也，天道难回。王某痛哭，见美人色貌，回忆如初，并不悔也。乘风道：听闻兄有绝佳秘戏图，可否一观？如上等货色，我愿买之送于紫光真人作为上门礼也，也表忠心。美人又起身贴耳，软软几句，王某心痒，让人取来，三人见玉佩缠绕，大喜，摊开画卷，婢指道：此乃周昉生笔，塑我三人。王某惊之，问其因果，乘风道：我三人乃秘戏图中之物，周昉生我，为人所购，几经传手，不意落入沉沙，为鬼所伴，此玉温润，我三人吸之，得阴魄养育，慢慢出魂也。一日有紫衣道人西来，坐于沙丘之上，此道长劫持城中女子，迷惑采荷，晨又一胡僧来，女已死也，二人交谈，言御风之术，百花丛中一点身，可养仙气，去昆仑赴会也。我三人心痒，寻人秘练，奈道法不够，为人所噬，后真身落于公子之手，得见天日，如鱼得水，又熬此法，今日身已成也。王某听闻，见门外又走来二人，白面素衣，立于左右，知将死亦，冥府来勾，知为妖害，猛然抓起秘戏图，投掷蜡上，此纸干脆，粘火即烧，婢扑身去救，忽从地中钻出一蛇，咬婢之头，乘风携女逃，蛇又回头，将二人吞噬，满地洒血，断尸残肢，仆见状都逃，蛇又转身，欲扑王某，忽又站起，化成一人，见是紫衣老道，向王某一拜，王某欠身，老道扶其头道：被色所伤，实乃遗憾。我养此三蛊，令其采花养阴阳，今日食之，仙力大增，终可去昆仑也。言罢大笑，王某愈发混沌，几几将死，道人掏出一丹，扶头喂之，昏昏欲睡，见左右二人出门而去，道人也不见亦。七日苏醒，慢慢养之，半年恢复，思从前事，步行至屋，见老槐下只有乱石小碛，何来温香宅院也，入夏，有人报官，言邻宅腐臭，查之，见屋中女尸七十，察其穿着皆不是本地人氏，出而葬之，时案一月，有邸报送至，言苏州失女五十数，有巡抚小女在列，酿成大案，王某闻后，只是乘风所为，不想此怪竟有搬运之法，年底搬去伊犁，三年后病发，脸上生疮，溃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