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顿饭

    半小时车程后，我们抵达环江某饭店。饭店的走道较窄，一米以下刷着绿漆，白墙、绿漆均已斑花。两地教育部门领导代表早已就坐于朴素的包间。从领导规格与饭店规模的匹配度来看，我确信自己已远离了深圳，只是用的不是“随意门”，而是“时光机”，周围的景象像极了脑海里依稀存储的80年代的旧中国。经过一轮列座领导人员介绍后，便正式开饭。

    请原谅我对领导们“过目就忘”的本事，无法给大家一一介绍出席的人物们。若问菜品，我倒都记得清楚：自磨的豆腐，爆炒环江香牛肉，环江香鸭……，美食面前，我表现得很不见外。席间一位五官精致，体型微胖的施常委发话了，他对旁边的环江教育局领导说：“你们记得，按照惯例，给赵老师挂个职，挂副校长。”正沉浸在美食中的我差点被嘴里的一口饭噎到，我连忙咽下饭摆着手说：“不用不用，我就当个老师就好。”施常委是深圳福田区驻环江的挂职领导，职位是环江常务县副县长，已经在环江待了近三年，后来得知他曾是部队里的空军飞行员。

    他的出发点自然是为我好的，但我的拒绝也绝没有半点虚伪，我自知自己不适合走行政路线，光凭我对领导“过目就忘”的本事，也能判断我不是当领导的料。可施常委似乎不太高兴连忙给了我一个眼神，好像在说我不懂事，他补充道：“那不行，大老远跑来，如果只当个老师，能发挥什么作用啊。肯定要当个副校长有点职位，参加到学校管理里面来，才能对学校有更大的帮助啊。”我依然不识趣地说：“我当个老师也能有作用的，我有我想做的事情。”趁领导们在场，我要表个决心，我接着说：“我在深圳就一直在推课堂器乐教学，在这个地方孩子们在外面学乐器应该会很难，我希望可以过来，让每个孩子都学会一件乐器。”我掏出手机，给旁边的领导看了我在深圳福田区水围小学的器乐教学成果——学校千人竖笛演奏视频。我也给瑞国校长看了视频，瑞国校长忙说，“需要什么？学校都支持。这个乐器多少钱？在哪里买？我现在让他们买。”这种表达让我太感动了，这便是我心目中好领导的形象。

    “这种乐器，应该是学生能够用到的最便宜的课堂乐器了，没有之一。我非常想在乡村学校里，尝试开展，让每个孩子都学会一件乐器，让音乐，能属于每个孩子。”我心怀感恩地表达了自己的抱负。

    “这个可以从长计议，不着急，这才刚来。后期有什么需要我这边支持的，也可以随时说。来来来，先吃菜，吃好了才有力气干革命。”施常委接话说。领导言语上的支持，自然给我打满了鸡血。

    大约一小时时间，餐毕。佳肴和理想抱负蓝图填满了我，赶走了旅途中的疲惫。

    “赵校，吃好了没？”施常委逗我道，

    “赵校？”他见我没反应特地又喊了一遍。

    “啊？”我才反应过来，“叫我呢？”

    “你要尽快习惯这称呼啊！”施常委的玩笑逗乐了所有人，我自己也尴尬地笑得停不下来。

    环江的第一顿饭，在大家的笑声中，散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