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号

    “今天是星期五，这个世界上有好多星期五，它们从星期三星期四那里来，最后都往星期六星期日那里去了。这个星期五，它来的时候，跟别的星期五似乎没什么不同。甚至跟星期四星期三也没有太多不同，无非是离星期六星期日近一天两天。”

    病床上两眼发光的青年见到卫纳西进来，立刻开始喋喋不休。

    “你感觉怎么样？”卫纳西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咳嗽。其实我以前也咳嗽。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喉咙那里动几下。一般是两下一动，两下一动。我哪里有空管这个，要管的事情太多了。”青年说到这里，故意干咳了两声，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它要来了。”

    见卫纳西不说话，只是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青年继续说道。

    “咳嗽好像也不急，但时间一长就发现它出现了变化，开始分不清两下三下还是四下，像是在我身上扎了根，咳起来一直扎到里面去。”

    青年继续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呛到了自己，脸涨的通红。

    “嘿，说道这个，我想起来我被送到这里的那天，那天还是星期三，还没到星期五，所以算是今天的前天。我一直在喝酒，听说酒消毒，我想，医院消毒也用酒精，而酒精能有白酒的度数就不错了。”

    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哎呀，我本来是要去医院的，但我一向不喜欢去医院，跟我不喜欢去理发店一样。一到理发店，你的头就不是你的了，理发师的刀刃可以随时刺入你的脑袋。到医院呢，你就整个儿都不是你的了。可是那晚上我才知道，不去医院，晚上也不是我的。”

    娃娃脸就在此时推门而入，见卫纳西已经开始工作，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嘿！你是谁？我没见过你”青年爬起来坐着，立刻抛开了上一个话题，“你好，你知道死是什么吗？”

    娃娃脸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青年略显失望，继续自我解答。

    “没有人知道。死不是人能够知道的东西，知道了就不在人世了。我不想死，所以我选择去医院看病。”

    “但是我讨厌医院，还好有人把我带过来了。”青年拍了拍床，“有床，有吃的，关键是免费！”

    “还好没去医院，医院里有好多人，但是大家都有人陪，我可没有人陪，光棍一条，陪伴我的只有咳嗽。它从我身体里来，提示我应该要做什么。做什么呢？我不知道。”

    “直到那天，我知道了，咳嗽是启示，启示它要来了。”

    青年神秘兮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很快收回手，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不怕它来，但是我怕它，你知道嘛？这种感觉我很难形容，像是溺水的时候，上面坠下一根荆棘做的救援绳，不到溺死前你不会想着抓紧，这就是我的状态。”

    “一号，你说得很好，但是下次我希望你能聊更多东西。”卫纳西看了看手表，合上了笔记本。

    他和娃娃脸擦肩而过，似乎看到他对着前方轻轻点了点头。

    妈的，自己的对讲机为什么不能用了。

    卫纳西恨恨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