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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战后的第七年

    距离核战争已经过去了17年,帕多行星已经完全抵达了远日点,全球陷入了冰冷的冬季。为了对抗核冬季过后恶劣的环境,人类修建了三处栖居地。它们的名字分别叫做“弗多栖居地”、“艾米莉卡栖居地”、以及位于南极洲的“净土栖居地”。

    三个栖居地,分别被一层电磁屏障笼罩着,它们像锅盖一样扣在大地上,将极寒与辐射挡在外面。

    七年时间一晃而过,核冬季的漫漫长夜终于落下了帷幕。对于人类而言,他们迎来了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对于帕多行星文明而言,这是他们迈出摇篮级文明、走向成熟的关键一步。

    废土纪元第7年,弗多栖居地。

    昔日坐落于艾莎亚大陆最东部的繁华国度已经不复存在,唯余下占地约2万平方公里的巨大穹顶。

    它像是一只灯罩一样,倒扣在弗多栖居地的顶部,在寒冷的长夜之中散发着一缕微弱的光。

    两万多平方千米的生存空间看似宽裕,但对于不断发展的弗多人而言却略显局促。早在核废土的第三年,弗多人就开始开辟地下的空间。到现在,整个栖居地的地下世界已经初具规模。

    污染工业和垃圾处理体系都被转移到了地下,地面上则是豪华的商圈、屋舍俨然的高档住宅区,以及规划整洁的街区。

    人们幸福而快乐地生活在这里,环境是那样的美好,空气是那样的清新……

    但是,这一切只是表象。地上与地下的世界,完全是两副不同的光景。工人们无钱购买地上的高档住宅区,被迫住在地下三层的工业区中。那里的街道脏而杂乱、到处充斥着机械的噪音和润滑油的气味。

    ——

    7月2日,弗多栖居地地下三层工业区的某一处矿场正在分发工资。尽管是久违的发薪日,但是工人们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一名叫做李晨的工人,一手拿着手里破烂不堪的五张弗多币,咬牙切齿地把手里的铁锹甩到了旁边的墙上。

    巨大的响声引得了不少矿工的侧目,人们纷纷把目光转向李晨,只见他握着五张弗多币,恶狠狠地走向了领导的科室。

    身后冲过来一个工友,一把抱住了李晨,急切地叫道:“阿晨,别冲动!”

    “放开我!”李晨愤怒地吼着,甩开了他。“妈的工资又减了两百,还让老子怎么活?!”

    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身后的工友们则纷纷议论。

    “是啊,怎么今天的工资又降了200?”

    “本来七百块钱,我还能养活我的老婆和女儿,现在就五百块。靠,饭都吃不上了!”

    “唉,世道艰难,世道艰难唷!”

    李晨气势汹汹地冲到了人事科室门口,一脚踹开了门,冲了进去。他的身后,一群同样并不服气的工友也看热闹似的跟了进来。

    工头本来坐在椅子上喝咖啡,被突然破门而入的李晨吓了一跳,刚想开骂,却看见那一群乌泱泱地涌进来看热闹的工友们,于是立马怂了,愣生生把脏话咽到了肚子里。他整整脸色,肃然问道:“你们怎么了?”

    “徐总!工资怎么又减了两百?”李晨对他怒目而视,厉声问道。

    徐总眯了一下眼睛,看了看他身后的人,他觉得他们的神色也并不是很好,于是说道:“工资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你们不要问我,去问财政科的陈总吧。”

    李晨一咬牙,抬手一挥,吼道:“咱们走!”

    于是一并工人们气势汹汹地冲到了财政科室。陈总早就得到了消息,慌张地从门卫岗临时调了几个带着警棍的保安在自己办公室里,等到工人们冲进来的时候,他的腰杆儿立刻就硬了一些。他咳嗽一声,大声吼道:“弄这么大阵仗干什么?反了你们了?不想干了?”

    原本嘈杂不已的工人们立刻就噤若寒蝉,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退,不知道谁叫道:“陈总,俺们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陈总一听,腰杆儿挺得耿直了,他目光扫过众工人,最后落到了孤零零站在人群前头的李晨脸上。

    “你,来这里做甚么?工资我可是一分不少地发给你们了。”陈总冷着眼睛瞪着李晨,说道。

    “一分不少?!好你个一分不少!我们的工资,本来七百块钱也只是勉强够花,根本没有结余。现在被你克扣了两百,你是要我们的命吗?!”

    “两百?呵,你们少了两百,我还少了两千呢!现在行情不景气,矿上在亏损,我能怎么着?拿我的工资分给你们吗?凭什么?”

    李晨不说话了,只是握紧了拳头,气愤地盯着陈总。

    这时候,后面有工人小声说:“陈总,五百块钱真活不下去了。一个月五百块钱,吃面包碎喝清水也活不下去啊。”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陈总推了一下眼镜。

    “干多少活儿拿多少钱。你们一天干满十个小时了吗?干满了,就去加班!干十二个小时,总能把钱都赚回来!”

    工人们纷纷议论着散开了。李晨咬着嘴唇,他的眼睛通红,死死盯着陈总的眼睛。

    “干什么?!”陈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去加班,还嫌工资低?每天加一个小时,一个月就多50块钱工资,你还不知道么?”

    “老子一天干十六个小时!”李晨狰狞地瞪着陈总,“老子女儿得了病在住院,少了两百块,这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

    “关我屁事。”陈总白了他一眼。“自己是个废物,只能做些低贱的活计。赚不到钱怪谁?能者多拿的道理懂不懂?”

    “你!”李晨气的胸闷无比,却又偏偏无法反驳。一时间,他气血上涌,竟攥起拳头,打向陈总。

    可惜陈总早就防着他动手了,见他起身,立刻退到了保安身后。

    两名保安顺势架住李晨,把他双手反剪到了背后。

    “嘿哟哟,还敢动手?这你们也看见了,是他先出的手。给我狠狠的打他!”

    说着,他还狠狠地挥了一下手。

    李晨的眼睛仍是通红,但身体却是颤抖了起来。他心知肚明,自己若是遭这么一顿毒打,恐怕又是几天不能上工,这会让他本就不宽裕的经济状况更是雪上加霜。

    他眼睛里的愤怒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恐惧与哀求之色。

    “陈总,他不过是一时冲动,请您三思而后行啊!”

    一名工人低声哀求道。

    陈总白了他一眼,冷笑道:“既然他是一时冲动,那老子为什么不能冲动一次?老子又不是赔不起。”

    他掏出两百元的弗多币,用脚踢到了李晨的面前,说道:“这是赏你的医药费。给我狠狠地打!”

    就在两个保安甩起警棍准备打他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陈总。手下留人呀。”

    陈总立刻抬起头,他看见来者,顿时愣住了。

    “吕……吕先生?”

    男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扶住了李晨的肩膀,微笑着对他说道:“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李晨呆滞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您是吕文杰先生吗?”

    “啊,我是。”

    吕文杰摘下了手套,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对陈总伸出了手。

    后者瞠目结舌了一会儿,只觉得口干舌燥,好一会儿才在下属的提醒下缓过劲儿来。他连忙满脸堆笑地抓住吕文杰的手,笑道:“唉哟,吕先生!什么风儿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我来这里做些调研。”吕文杰面色平静地说道。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刚才的事情我也听到了。今天这个小兄弟,也只不过是一时热血上头而已。陈先生,不如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陈总满脸堆笑,说道:“嘿,当然可以。您看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吕文杰笑了。他拍拍李晨的肩膀,说道:“走吧。”

    李晨满脸呆滞地跟着他走出了财务科。

    自打出来开始,吕文杰的脸色就十分的阴沉。他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头,问道:“你工资少了两百?”

    李晨点了点头。直到现在他都还有些难以置信。那位大名鼎鼎的吕文杰先生,怎么会来到这里?

    他在电视上见过吕文杰,后者是吕氏商会老板的儿子,家事本就能在整个弗多栖居地中排进前五。而他本人又是一名年轻的生物工程及医药科学学者,在三个栖居地中共享有二十种以上的专利。

    这种名流人士,理应待在地面上的高档社区中,像他这样的底层工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亲眼见到一次。

    而现在,电视上的名人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还为自己打抱不平。这让李晨有一种活在梦里的感觉。

    吕文杰沉吟片刻,叹了口气。

    “唉,情况我了解了。走吧,工资的情况,我带你去问问矿长。”

    李晨忍不住咂舌,矿长,那是比陈总徐总还要高两级的人,吕文杰说见就见,这是得多大的面子啊!

    他禁不住砸了咂嘴,心想:“我要是有他那样的父亲,我一定把整个矿都买下来,让那些曾经对我狂吠的野狗们统统跪在我的脚底下求饶。”

    半小时后,吕文杰从矿长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来到了李晨面前。

    看见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李晨忍不住问道:“吕先生,结果如何?”

    吕文杰叹了口气,说道:“缩减工资是因为总督把税率提高了两成。矿上也没有余钱发给你们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五张弗多币,递给李晨,说:“这一点钱,你先拿去应急。我向你保证,这种糟糕状况不会持续很久!”

    李晨懵懂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把五张弗多币攥得皱成了一团。

    “可恶!只有五百块钱吗?”

    五百弗多币,对他来说已经是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了,但对于吕文杰这种名流贵人来说,应该连零花钱的零头都算不上!

    他本以为后者会给他一笔捐款资助,从此以后飞黄腾达。但他没有想到,吕文杰一出手竟然只有可怜的五百块。

    五百块,倒是刚好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但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

    如果老板再一次压缩工资怎么办?

    李晨默然。他忽然有点想要恨吕文杰,恨他为什么不多给自己一点儿。但不知为什么,他对后者实在是恨不起来。

    他颓丧地跪在了地上。

    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他的生存空间了吗……

    ——

    吕文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矿场。

    他从底层工业区的街道上走过去,四周尽是一些斑斑锈迹的公共设施。工人们长期生活在噪音与昏暗当中,他们的估测最大寿命甚至不足69岁。

    在一个星期前,他从地面下到第三层工业区来调研。在这里他看见了人间百态、饱览了众生苦态。而现在,他所看到的东西已经让他下定了决心。他没有再在这里多做停留,而是径直地返回地面上去。

    从中枢电梯井上到地上一层,他沉默地走出了客梯。

    入眼处,是整个NP市最为宽阔的一条大道——胜利路。

    这条路是用来纪念抗击尼斯南图帝国战斗胜利而修建的。道路的一端连接着地下工业区的大门,另一端则是通往时代精神广场。两端相隔二十余里,首尾遥遥相望。

    胜利路的东面,是栖居地的主城区。西面,则是从地下运上来的货物的装卸区。

    吕文杰静默地站在电梯口,远远地望向这条把地面分为两片街区的大路尽头。

    他的左手边是无尽的锦绣繁华,右手边是灰暗、肮脏、破乱的棚户区。

    同一座城,一街之隔,却如天壤之别。

    一面是天国,一面是炼狱。

    站在这贫富的分水岭上,吕文杰高高地昂起了头。

    他的目光,望向了矗立在整个栖居地中心的那栋大楼。

    那里,是统领整个NP市的总督府。

    “是时候让这不平等的一切都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