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恐惧诉求与控制
“哟，你醒啦？”吕文杰微笑着凑到了她的视野中，轻轻地用手在她眼前晃荡。“手术进行的很成功，你现在已经是一位男孩子了！”
神秘人推开了他的手，坐起身来。察觉到腰里缠着的绷带，她冷哼一声，说道：“多此一举。”
“怎么叫做多此一举嘛！没有我，你早就凉了好吗？”吕文杰耸了耸肩。“而且，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不是总督的人了吧？”
“哼，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救了我难道我就要相信你不是总督的人？万一你是想从我这里套情报呢？”
神秘人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但嘴上却丝毫不服输。
“有人嘴巴比石头还硬，我不说是谁。”吕文杰笑嘻嘻的说道。
他轻轻挥了挥手，说道：“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就别缠着我了。我来这里有我的事情要做，你肯定也不是来这里旅游吧？我们各奔东西，该做啥做啥去吧。”
“等等！”
神秘人突然起身，拽住了吕文杰的衣角。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不如合作，怎样？”
她拍了拍吕文杰的肩膀，问道。
虽然她的脸被黑色的头盔挡住了，看不清楚表情，但吕文杰根据语气推断，此时此刻她的脸上一定是泛着狡黠的微笑。
“不好。”吕文杰摇了摇头。“我要做的事情和你要做的事情性质完全不同，你我一起行动只会坏事。”
“那么，我们便做个交易。你完成你的事情之前，顺便帮我完成我的任务。事后作为报偿，我提供给你一些关于我的身体样本，何如？”
神秘人抬起头着看着吕文杰。她信手扯下了腰间的绷带，说道：“不死生物的血液，你感兴趣不？”
撕下了绷带，透过衣服上的弹孔，吕文杰敏锐地发现，她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
这就是“不死生物”吗？好可怕的自愈能力！
身为生物学家的他，实在是太过于好奇这种奇特的血液了。如果让他搞明白其中的原理，恐怕弗多栖居地的医疗技术也将更上一层楼。
心中只纠结了一瞬，吕文杰轻轻伸出手，与她在空中相击掌，说道：“成交。”
他走到了门口，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殊不知此时的神秘人，面罩下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她微笑着看着吕文杰的肩后——那里帖着一枚小小的透明原件，与吕文杰的光学迷彩服完美地融为了一体。而她的手里，则握着一枚开关，不知用途。
“嘻！吕文杰。”她暗自在心中想道。“等了这么久，可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一路无话。
吕文杰开启了光学迷彩，而神秘人则利用巡逻队伍的间隙在房间之中穿插。两人各自动用自己的潜入手段，并最终来到了第三层通往第四层的通道前。
出乎意料的，勾连第三第四层的并不是电梯，而是一条长长的激光通道走廊通道。
“这是‘消毒’走廊。根据我的情报，第四层是一个巨大的生化实验室，他们在研究辐射对于生物变异的影响。”
“‘消毒’走廊？”
吕文杰挠了挠头。“我的实验室里可没有这种设施啊。而且单通道构造的走廊，很容易造成交叉污染，一般至少也是负通风双通道回廊才够用的。”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消毒’设施。”神秘人苦笑道。“你要知道，总督进行的实验，可是战前弗多联邦法律所绝对禁止的。”
“人体实验？”
“嗯，不止。”神秘人没有透露更多的情报。她只说了一句：“等你亲眼看见，就知道了。”
她掏出了一枚U盘，插在了“消毒”通道的门口。
通道的金属门“滴”地一声升起了，吕文杰跟在神秘人的后面走进了这条通往第四层的路。
通道蜿蜒回旋着向下层延伸。在漆黑的通道里，吕文杰忽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神秘人低声说道。“你可以称呼我的代号【Kenzaki】。”
“哦。”吕文杰点了点头。他说：“你还没说你的任务是什么。叫我怎么帮你？”
“我需要你的格拉维瑞斯能力‘次元树洞’，帮我去取一样存放在第五层核心区域的东西。”Kenzaki低声说道。“那是一个装载了战前的国科所12年研究数据的存储设备，对我而言十分的重要。”
“国科所？南平国防科技研究所？”吕文杰心中怦然一动。那个机构，是风星河和他的老师张舜曾经工作的地方。两人就是在那里联手研制出了第一代肃正骑士外骨骼机甲的原型机的。
Kenzaki的目标是国科所的数据？
这一情报，暴露了很多她的信息。首先，从Blade拿得出手的那些军工产物来看，净土栖居地的科技水平是远高于弗多栖居地的，他们应该看不上国科所的资料。
也就是说，几乎可以确信Kenzaki是来自艾米莉卡栖居地了。
“她这个所谓的‘不死生物’，或许也是人体改造实验的产物吧。这倒是很符合艾米莉卡栖居地的研究风格。只是可惜了，听她的声音应该年纪还没我大，却被做了人体改造，而且派遣到异国他乡来做特工。”
推断出这些情报之后，他看着Kenzaki的目光里，多少带有了一丝怜悯。他对于那些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人一向关爱有加。
就在他思考如何帮助眼前的这位少女完成自己的任务的时候，Kenzaki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吕文杰连忙问道。
“到头了。”Kenzaki轻轻拍了下手，说道。
她轻轻地按了一下头盔上的某一个按键，于是她的头盔前面罩整个亮了起来，像矿灯一样照亮了前路。
吕文杰看到了那扇厚重的铁门。门上电网密布，钉刺与剑刃林立，令人毛骨悚然。他心里一惊，蓦然回首，竟发现身后的那条长廊的墙壁上，布满了发射激光的枪口！
“丝！”他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密度，如果启动的话，恐怕一瞬间就把人切割成一厘米厚度的碎块了吧！
“不要回头。”Kenzaki冷漠地说道。“被系统检测到你在这里后退的话，就会……”
话音未落，通道当中的所有灯光全部亮了起来。
刺耳的警笛声在长廊里交织回响，与此同时，高亢的广播在整个第三第四层响起：
“检测到未知生物非法出逃，启动强制消杀系统。”
“怎么回事？！”吕文杰连忙问道。
“你触发了警报。”Kenzaki淡淡的说道。“这条长廊，本来就是为了防止里面的生物跑出去而设立的‘消杀通道’。在开启状态下，一旦检测到生物向着第三层方向移动，就会触发警报和激光防卫系统。”
“懂了，我刚才震惊的时候后退了半步，所以触发了警报，对吗？”吕文杰皱了下眉头，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Kenzaki没有说话。面罩之下，是森然的冷笑。“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你？嘻嘻！提前告诉你的话，我的计划可就全部被打乱了。”
Kenzaki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去，她只是微笑着看着吕文杰，一言不发地按动了手心里攥着的开关。
“吕文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帮我拖住他们吧！”她嘿嘿冷笑着对吕文杰说道。话音落下，Kenzaki的身体突然凭空消失了。
“光学迷彩？！”吕文杰吃了一惊。Kenzaki的反水毫无征兆，尽管他反应极快地扑向了Kenzaki消失的地方，妄图趁她没来得及逃跑的时候抓住她。
但是他扑了个空，Kenzaki早就不在原地了。直到这时候，吕文杰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自己被卖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差别。反正都已经到了第四层，也该到图穷匕见的时刻了。接下来只需要在总督落荒而逃之前，摧枯拉朽地杀到他的面前即可！
吕文杰很是乐观，他觉得这种程度的变故还在自己的计划之内。但他所不知道的是，随着Kenzaki的消失，粘在他肩膀上的那一枚小型的透明元件突然启动了。它在吕文杰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的体表全息投影出了一层“皮肤”。
从第三人的视角来看，现在的吕文杰已经完全不是那个穿着紧身衣的高大男子，而变成了遮挡住面部的Kenzaki的形象。
而吕文杰却对此毫无察觉。他身后的激光通道启动了，无数细密的激光交织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网，向他扫来。危急时刻，吕文杰从次元树洞当中摸出一面镜子，挡在了一个激光发射口的前面。
“滋！”
那高能的切割光束在触碰到物体一瞬间产生的高温，瞬间把镜子融化掉了，若不是吕文杰躲闪及时，恐怕他半个身子都被割开了。
“不行么！明明看电影里他们都是这么做的啊！”
吕文杰捂着额头，苦笑道：“看来，真的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远处，那张激光织成的大网旋转着扑向了吕文杰。就在它即将命中他的一瞬间，吕文杰突然双手成风，飞快地在身体两侧各划出了一道次元树洞的入口！
两道次元树洞口，像屏风一样遮住了他的身体，使得原本射向他的高能光束被次元树洞吞没。尔后，吕文杰迅速在身前开了一道次元树洞出口，让汇聚的激光集中在了胸口处，射向那厚重的铁门！
看似坚不可摧的铁门，在那些激光的作用下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融化出了一个半米的大洞，吕文杰立刻飞身鱼跃，从洞口当中跳了出去。
出了那压抑肃杀的激光走廊以后，顿时柳暗花明。第四层整个是一个巨大的研究室，无数穿着制服的研究员们在这里忙碌，没有多少人发现吕文杰的潜入。这里的布局和第二层差不多，只不过这里的设施要比第二层的高级得多。
吕文杰四处张望着，他一眼就看到了最远处那个通往第五层的电梯。此时此刻，电梯门正在合拢，而Kenzaki正站在其中，冲他招手。
“哼，居然敢利用我。下次见到你，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吕文杰冷笑着冲她倒竖了一个拇指。他倒是没有非常气愤，毕竟接下来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既然知道了通往第五层电梯的位置，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规划道路了。他开始打量第四层的结构。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一排的培养罐，里面装着一些像蜥蜴一样的生物，浸泡在营养液当中。
它们不像普通的蜥蜴，而更像是长着尾巴的人形蜥蜴。身体表面覆盖着像鱼一样厚厚的鳞片，身后拖着细长的尾巴。
就算是蜷缩着，它们也有将近一米五的高度。如果伏在地上，恐怕全长要接近三米。
“蜥蜴人……真是残忍！”吕文杰看着那一排排的罐体，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
经过第二层实验室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一边微笑着和那些无辜的实验员们打招呼一边路过。
但是经过第四层的时候，就算像他一样的热心肠、好脾气，也终究是忍受不住了！
“人体实验，好啊！你们果然在进行人体实验！”他大声怒吼了起来，“既然是人体实验，那你们就都给我——死吧！！！”
话音落下，两把步枪自次元树洞中掏出，分别握在了他的左右手上。
这是他从广场阵地上经过的时候，用次元树洞顺手牵羊来的武器。虽然都是旧弗多军队的制式武器，性能远不如新生产的枪械，但在密闭的实验室环境中，它们的杀伤力足够了！
枪声如打字机般响起，瞬间把那些忙碌的研究员们吓坏了。
有的四散奔逃，有的迅速趴到试验台底下寻找掩体。还有一些以为那震耳欲聋的响声不过是仪器发出的噪音，仍旧在有说有笑地进行着实验。
长期在地下养尊处优的安全环境，让他们丧失了最基本的反应力。有些员工甚至直到捂着染红鲜血的胸口倒在地上，脸上都还兀自带着震惊和不解。
吕文杰疯狂地扫空了两把枪，往地上一扔，又从次元树洞里掏出了两把。
直到打空了六个弹夹，他才恨恨地一跺脚，怒气冲冲地朝着第五层走去。
这时候，整个第四层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无数碎玻璃、仪器碎片以及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面上，天花板上的吊灯也歪歪斜斜地挂在那儿晃荡，时不时释放着噼啪的电火花。
吕文杰穿过了这个他一手制造的修罗场，走到了那一排蜥蜴人培养罐的面前。
这里，一名穿着主管制服的男人，哆哆嗦嗦地躺在地上。他的身上倒着两具尸体，关键时刻，他及时躲到了和他谈话的下属的背后，把他当盾牌推了出去，这才躲过了一劫，但饶是如此也几乎吓得傻了。
“说罢。总督为什么要进行这些实验。”吕文杰掏出枪，抵在他的脑门上，冷笑着说道。“你的时间有限，给我说清楚。”
“具……具体多少时间……”主管哆哆嗦嗦地问道。
“十。”吕文杰说。
“十……十分钟么？您能不能再宽限一点，我说不完……”
“九。”吕文杰说。
主管顿时急的火烧眉毛，他疯狂地开始组织语言，却又因为过于恐惧，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个字，一不留神，“哇”地喊了出来。
“七。鬼叫也算时间哦。”吕文杰冷笑道。“只有七秒了。我还要找你的主子算账，时间紧迫，你给我赶快说。”
“我说！我说！”主管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迸发出了超乎寻常的智慧。他连忙说道：“总督让我们制造一些看起来很难看的生物放到栖居地的周边吓唬民众用！”
“就这？”
“就这！就这！”主管连忙举起双手，大声地说道。“我发誓，就是因为这个！”
见到吕文杰停止了倒数，他连忙解释道：“您也知道，总督能在那个位置上大权独揽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栖居地面临生存问题，不得不把权利集中到他一个人手上。要是人们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开始向外扩张了，那说不定就会恢复以前的议会制度。那样的话，他这个总督的位置可就坐不稳了！”
“所以，他才会让我们进行人体改造实验，制造一些怪物伪装成废土上的变异生物，放养到栖居地的四周，让公民们都看得到。那样的话，他们就会有危机感，有危机感就会恐惧，恐惧就会顺从，总督就可以一直安稳地坐在他的位子上了！”
“伪造变异怪物？民众又不是傻子，但凡上过两年高中都不至于真的相信核辐射能变异出蜥蜴人那种程度的怪物吧？”吕文杰忍不住冷笑道。
可是，他突然想起来，战后成长起来的这一代人已经与他们那一代人不同了。为了在末日生存下去，人类中的职业分工里，大幅度削减了脑力劳动的比重，而增加了生产职业的占比。
而工人们的生存状况又是如此的糟糕，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受到教育的机会。他们对于外界环境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于新闻媒体。几张蜥蜴人的图片，几个废土探险家的传言，再加上一些人在大屏障边缘的亲眼目睹，很难保证那些底层的公民们不会把“变异蜥蜴人”信以为真。
他们会认为，外面的环境是如此的危险，人类始终如同风雨飘摇中的小船，随时有倾覆的可能。而在这种恐惧心理的作用下，他们会被分化，他们会盲从，他们会失去信念，变成任由总督和他的利益团体压迫的奴隶。
吕文杰脸上的微笑愈来愈盛了。
“很好。”他说。“你回答的很好。”
主管以为自己捡了一条命，他刚想顺势乞求吕文杰放过自己，后者就开了枪。
“我可不再是那个心慈手软的圣母了。”吕文杰吹了一下枪口的硝烟，冷笑道。“第四层之后的，应该都是总督身边的核心人员了吧？你们可跟那些懵懂无知的外围员工不同。既然很清楚自己在为虎作伥，那就应该做好了和总督一起暴毙的准备。”
他站起身，走进了通往第五层的电梯。
打到这里，已经是最核心的区域了。刚刚他已经在激光走廊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如果总督还不跑的话，那势必就是舍不得这里的基业了。所以接下来，吕文杰将在第五层面对对方孤注一掷的反击。
电梯持续向下运行。吕文杰心知肚明，这扇门打开之后他将面对怎样的光景。或许是无数持枪的士兵，或许是机枪炮塔，甚至一辆主战坦克都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无论敌人如何凶猛，他都不可能退缩。
因为，他是做好了觉悟，为了那些受到压迫的人们而来的！
神秘人推开了他的手，坐起身来。察觉到腰里缠着的绷带，她冷哼一声，说道：“多此一举。”
“怎么叫做多此一举嘛！没有我，你早就凉了好吗？”吕文杰耸了耸肩。“而且，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不是总督的人了吧？”
“哼，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救了我难道我就要相信你不是总督的人？万一你是想从我这里套情报呢？”
神秘人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但嘴上却丝毫不服输。
“有人嘴巴比石头还硬，我不说是谁。”吕文杰笑嘻嘻的说道。
他轻轻挥了挥手，说道：“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就别缠着我了。我来这里有我的事情要做，你肯定也不是来这里旅游吧？我们各奔东西，该做啥做啥去吧。”
“等等！”
神秘人突然起身，拽住了吕文杰的衣角。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不如合作，怎样？”
她拍了拍吕文杰的肩膀，问道。
虽然她的脸被黑色的头盔挡住了，看不清楚表情，但吕文杰根据语气推断，此时此刻她的脸上一定是泛着狡黠的微笑。
“不好。”吕文杰摇了摇头。“我要做的事情和你要做的事情性质完全不同，你我一起行动只会坏事。”
“那么，我们便做个交易。你完成你的事情之前，顺便帮我完成我的任务。事后作为报偿，我提供给你一些关于我的身体样本，何如？”
神秘人抬起头着看着吕文杰。她信手扯下了腰间的绷带，说道：“不死生物的血液，你感兴趣不？”
撕下了绷带，透过衣服上的弹孔，吕文杰敏锐地发现，她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
这就是“不死生物”吗？好可怕的自愈能力！
身为生物学家的他，实在是太过于好奇这种奇特的血液了。如果让他搞明白其中的原理，恐怕弗多栖居地的医疗技术也将更上一层楼。
心中只纠结了一瞬，吕文杰轻轻伸出手，与她在空中相击掌，说道：“成交。”
他走到了门口，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殊不知此时的神秘人，面罩下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她微笑着看着吕文杰的肩后——那里帖着一枚小小的透明原件，与吕文杰的光学迷彩服完美地融为了一体。而她的手里，则握着一枚开关，不知用途。
“嘻！吕文杰。”她暗自在心中想道。“等了这么久，可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一路无话。
吕文杰开启了光学迷彩，而神秘人则利用巡逻队伍的间隙在房间之中穿插。两人各自动用自己的潜入手段，并最终来到了第三层通往第四层的通道前。
出乎意料的，勾连第三第四层的并不是电梯，而是一条长长的激光通道走廊通道。
“这是‘消毒’走廊。根据我的情报，第四层是一个巨大的生化实验室，他们在研究辐射对于生物变异的影响。”
“‘消毒’走廊？”
吕文杰挠了挠头。“我的实验室里可没有这种设施啊。而且单通道构造的走廊，很容易造成交叉污染，一般至少也是负通风双通道回廊才够用的。”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消毒’设施。”神秘人苦笑道。“你要知道，总督进行的实验，可是战前弗多联邦法律所绝对禁止的。”
“人体实验？”
“嗯，不止。”神秘人没有透露更多的情报。她只说了一句：“等你亲眼看见，就知道了。”
她掏出了一枚U盘，插在了“消毒”通道的门口。
通道的金属门“滴”地一声升起了，吕文杰跟在神秘人的后面走进了这条通往第四层的路。
通道蜿蜒回旋着向下层延伸。在漆黑的通道里，吕文杰忽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神秘人低声说道。“你可以称呼我的代号【Kenzaki】。”
“哦。”吕文杰点了点头。他说：“你还没说你的任务是什么。叫我怎么帮你？”
“我需要你的格拉维瑞斯能力‘次元树洞’，帮我去取一样存放在第五层核心区域的东西。”Kenzaki低声说道。“那是一个装载了战前的国科所12年研究数据的存储设备，对我而言十分的重要。”
“国科所？南平国防科技研究所？”吕文杰心中怦然一动。那个机构，是风星河和他的老师张舜曾经工作的地方。两人就是在那里联手研制出了第一代肃正骑士外骨骼机甲的原型机的。
Kenzaki的目标是国科所的数据？
这一情报，暴露了很多她的信息。首先，从Blade拿得出手的那些军工产物来看，净土栖居地的科技水平是远高于弗多栖居地的，他们应该看不上国科所的资料。
也就是说，几乎可以确信Kenzaki是来自艾米莉卡栖居地了。
“她这个所谓的‘不死生物’，或许也是人体改造实验的产物吧。这倒是很符合艾米莉卡栖居地的研究风格。只是可惜了，听她的声音应该年纪还没我大，却被做了人体改造，而且派遣到异国他乡来做特工。”
推断出这些情报之后，他看着Kenzaki的目光里，多少带有了一丝怜悯。他对于那些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人一向关爱有加。
就在他思考如何帮助眼前的这位少女完成自己的任务的时候，Kenzaki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吕文杰连忙问道。
“到头了。”Kenzaki轻轻拍了下手，说道。
她轻轻地按了一下头盔上的某一个按键，于是她的头盔前面罩整个亮了起来，像矿灯一样照亮了前路。
吕文杰看到了那扇厚重的铁门。门上电网密布，钉刺与剑刃林立，令人毛骨悚然。他心里一惊，蓦然回首，竟发现身后的那条长廊的墙壁上，布满了发射激光的枪口！
“丝！”他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密度，如果启动的话，恐怕一瞬间就把人切割成一厘米厚度的碎块了吧！
“不要回头。”Kenzaki冷漠地说道。“被系统检测到你在这里后退的话，就会……”
话音未落，通道当中的所有灯光全部亮了起来。
刺耳的警笛声在长廊里交织回响，与此同时，高亢的广播在整个第三第四层响起：
“检测到未知生物非法出逃，启动强制消杀系统。”
“怎么回事？！”吕文杰连忙问道。
“你触发了警报。”Kenzaki淡淡的说道。“这条长廊，本来就是为了防止里面的生物跑出去而设立的‘消杀通道’。在开启状态下，一旦检测到生物向着第三层方向移动，就会触发警报和激光防卫系统。”
“懂了，我刚才震惊的时候后退了半步，所以触发了警报，对吗？”吕文杰皱了下眉头，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Kenzaki没有说话。面罩之下，是森然的冷笑。“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你？嘻嘻！提前告诉你的话，我的计划可就全部被打乱了。”
Kenzaki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去，她只是微笑着看着吕文杰，一言不发地按动了手心里攥着的开关。
“吕文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帮我拖住他们吧！”她嘿嘿冷笑着对吕文杰说道。话音落下，Kenzaki的身体突然凭空消失了。
“光学迷彩？！”吕文杰吃了一惊。Kenzaki的反水毫无征兆，尽管他反应极快地扑向了Kenzaki消失的地方，妄图趁她没来得及逃跑的时候抓住她。
但是他扑了个空，Kenzaki早就不在原地了。直到这时候，吕文杰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自己被卖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差别。反正都已经到了第四层，也该到图穷匕见的时刻了。接下来只需要在总督落荒而逃之前，摧枯拉朽地杀到他的面前即可！
吕文杰很是乐观，他觉得这种程度的变故还在自己的计划之内。但他所不知道的是，随着Kenzaki的消失，粘在他肩膀上的那一枚小型的透明元件突然启动了。它在吕文杰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的体表全息投影出了一层“皮肤”。
从第三人的视角来看，现在的吕文杰已经完全不是那个穿着紧身衣的高大男子，而变成了遮挡住面部的Kenzaki的形象。
而吕文杰却对此毫无察觉。他身后的激光通道启动了，无数细密的激光交织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网，向他扫来。危急时刻，吕文杰从次元树洞当中摸出一面镜子，挡在了一个激光发射口的前面。
“滋！”
那高能的切割光束在触碰到物体一瞬间产生的高温，瞬间把镜子融化掉了，若不是吕文杰躲闪及时，恐怕他半个身子都被割开了。
“不行么！明明看电影里他们都是这么做的啊！”
吕文杰捂着额头，苦笑道：“看来，真的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远处，那张激光织成的大网旋转着扑向了吕文杰。就在它即将命中他的一瞬间，吕文杰突然双手成风，飞快地在身体两侧各划出了一道次元树洞的入口！
两道次元树洞口，像屏风一样遮住了他的身体，使得原本射向他的高能光束被次元树洞吞没。尔后，吕文杰迅速在身前开了一道次元树洞出口，让汇聚的激光集中在了胸口处，射向那厚重的铁门！
看似坚不可摧的铁门，在那些激光的作用下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融化出了一个半米的大洞，吕文杰立刻飞身鱼跃，从洞口当中跳了出去。
出了那压抑肃杀的激光走廊以后，顿时柳暗花明。第四层整个是一个巨大的研究室，无数穿着制服的研究员们在这里忙碌，没有多少人发现吕文杰的潜入。这里的布局和第二层差不多，只不过这里的设施要比第二层的高级得多。
吕文杰四处张望着，他一眼就看到了最远处那个通往第五层的电梯。此时此刻，电梯门正在合拢，而Kenzaki正站在其中，冲他招手。
“哼，居然敢利用我。下次见到你，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吕文杰冷笑着冲她倒竖了一个拇指。他倒是没有非常气愤，毕竟接下来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既然知道了通往第五层电梯的位置，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规划道路了。他开始打量第四层的结构。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一排的培养罐，里面装着一些像蜥蜴一样的生物，浸泡在营养液当中。
它们不像普通的蜥蜴，而更像是长着尾巴的人形蜥蜴。身体表面覆盖着像鱼一样厚厚的鳞片，身后拖着细长的尾巴。
就算是蜷缩着，它们也有将近一米五的高度。如果伏在地上，恐怕全长要接近三米。
“蜥蜴人……真是残忍！”吕文杰看着那一排排的罐体，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
经过第二层实验室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一边微笑着和那些无辜的实验员们打招呼一边路过。
但是经过第四层的时候，就算像他一样的热心肠、好脾气，也终究是忍受不住了！
“人体实验，好啊！你们果然在进行人体实验！”他大声怒吼了起来，“既然是人体实验，那你们就都给我——死吧！！！”
话音落下，两把步枪自次元树洞中掏出，分别握在了他的左右手上。
这是他从广场阵地上经过的时候，用次元树洞顺手牵羊来的武器。虽然都是旧弗多军队的制式武器，性能远不如新生产的枪械，但在密闭的实验室环境中，它们的杀伤力足够了！
枪声如打字机般响起，瞬间把那些忙碌的研究员们吓坏了。
有的四散奔逃，有的迅速趴到试验台底下寻找掩体。还有一些以为那震耳欲聋的响声不过是仪器发出的噪音，仍旧在有说有笑地进行着实验。
长期在地下养尊处优的安全环境，让他们丧失了最基本的反应力。有些员工甚至直到捂着染红鲜血的胸口倒在地上，脸上都还兀自带着震惊和不解。
吕文杰疯狂地扫空了两把枪，往地上一扔，又从次元树洞里掏出了两把。
直到打空了六个弹夹，他才恨恨地一跺脚，怒气冲冲地朝着第五层走去。
这时候，整个第四层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无数碎玻璃、仪器碎片以及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面上，天花板上的吊灯也歪歪斜斜地挂在那儿晃荡，时不时释放着噼啪的电火花。
吕文杰穿过了这个他一手制造的修罗场，走到了那一排蜥蜴人培养罐的面前。
这里，一名穿着主管制服的男人，哆哆嗦嗦地躺在地上。他的身上倒着两具尸体，关键时刻，他及时躲到了和他谈话的下属的背后，把他当盾牌推了出去，这才躲过了一劫，但饶是如此也几乎吓得傻了。
“说罢。总督为什么要进行这些实验。”吕文杰掏出枪，抵在他的脑门上，冷笑着说道。“你的时间有限，给我说清楚。”
“具……具体多少时间……”主管哆哆嗦嗦地问道。
“十。”吕文杰说。
“十……十分钟么？您能不能再宽限一点，我说不完……”
“九。”吕文杰说。
主管顿时急的火烧眉毛，他疯狂地开始组织语言，却又因为过于恐惧，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个字，一不留神，“哇”地喊了出来。
“七。鬼叫也算时间哦。”吕文杰冷笑道。“只有七秒了。我还要找你的主子算账，时间紧迫，你给我赶快说。”
“我说！我说！”主管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迸发出了超乎寻常的智慧。他连忙说道：“总督让我们制造一些看起来很难看的生物放到栖居地的周边吓唬民众用！”
“就这？”
“就这！就这！”主管连忙举起双手，大声地说道。“我发誓，就是因为这个！”
见到吕文杰停止了倒数，他连忙解释道：“您也知道，总督能在那个位置上大权独揽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栖居地面临生存问题，不得不把权利集中到他一个人手上。要是人们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开始向外扩张了，那说不定就会恢复以前的议会制度。那样的话，他这个总督的位置可就坐不稳了！”
“所以，他才会让我们进行人体改造实验，制造一些怪物伪装成废土上的变异生物，放养到栖居地的四周，让公民们都看得到。那样的话，他们就会有危机感，有危机感就会恐惧，恐惧就会顺从，总督就可以一直安稳地坐在他的位子上了！”
“伪造变异怪物？民众又不是傻子，但凡上过两年高中都不至于真的相信核辐射能变异出蜥蜴人那种程度的怪物吧？”吕文杰忍不住冷笑道。
可是，他突然想起来，战后成长起来的这一代人已经与他们那一代人不同了。为了在末日生存下去，人类中的职业分工里，大幅度削减了脑力劳动的比重，而增加了生产职业的占比。
而工人们的生存状况又是如此的糟糕，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受到教育的机会。他们对于外界环境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于新闻媒体。几张蜥蜴人的图片，几个废土探险家的传言，再加上一些人在大屏障边缘的亲眼目睹，很难保证那些底层的公民们不会把“变异蜥蜴人”信以为真。
他们会认为，外面的环境是如此的危险，人类始终如同风雨飘摇中的小船，随时有倾覆的可能。而在这种恐惧心理的作用下，他们会被分化，他们会盲从，他们会失去信念，变成任由总督和他的利益团体压迫的奴隶。
吕文杰脸上的微笑愈来愈盛了。
“很好。”他说。“你回答的很好。”
主管以为自己捡了一条命，他刚想顺势乞求吕文杰放过自己，后者就开了枪。
“我可不再是那个心慈手软的圣母了。”吕文杰吹了一下枪口的硝烟，冷笑道。“第四层之后的，应该都是总督身边的核心人员了吧？你们可跟那些懵懂无知的外围员工不同。既然很清楚自己在为虎作伥，那就应该做好了和总督一起暴毙的准备。”
他站起身，走进了通往第五层的电梯。
打到这里，已经是最核心的区域了。刚刚他已经在激光走廊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如果总督还不跑的话，那势必就是舍不得这里的基业了。所以接下来，吕文杰将在第五层面对对方孤注一掷的反击。
电梯持续向下运行。吕文杰心知肚明，这扇门打开之后他将面对怎样的光景。或许是无数持枪的士兵，或许是机枪炮塔，甚至一辆主战坦克都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无论敌人如何凶猛，他都不可能退缩。
因为，他是做好了觉悟，为了那些受到压迫的人们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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