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盘根错节的种种
明白了王国庆副总的一番苦心，高麦子发挥她那一向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的工作作风，马上开车去定制展柜。
D城有几家著名的商贸市场，都在D城外环。距离金鹰最近的一家在东二环和北二环交口。对于这些地方，高麦子非常熟悉。以前办公用品采购都要经过办公室，那时老主任因病休息，有个男干事是个万金油，一点活儿都不想干，成天晃来晃去，这样办公室的具体事务就落在了没有一点职务的高麦子身上。高麦子聪明伶俐脑子好，做事认真勤快，不怕吃苦，别人嫌路远、嫌天热不愿跑腿的事她去跑，别人嫌苦嫌累不想干的活儿她抢着干。虽然那个时候的大学生比较金贵，不像现在拿扫帚到大街上一扫一簸箕，但高麦子心眼儿实，从不摆大学生的谱。要说她实在到什么程度？让她给公司买个打印机都要去货比三家，只为了给公司节约那一二百块钱。有人说她忒认真，一两百还叫钱？又不是花她家的钱！她手一伸，不客气地冲那人说：“好啊！一两百不叫钱，那你给我一两百！我保证不嫌少！”有些商家找上门，给出各种回扣，想拿下金鹰办公用品的供货，都让高麦子直截了当地挡了回去：“不用找我，只要东西好，我就肯定用你的。如果东西不好，我也没辙。”以至于有的商家背后叫她高木子，意思是她心眼实的跟木头一样。
这话传到高麦子耳朵里，她哈哈一笑：“高木子？好洋气的名字！我喜欢！”那时王国庆还没有升任公司高管，只是一名中干，是高麦子的直接上级，高麦子被叫做“高木子”的事传到他耳朵里，王国庆更加赏识高麦子。也是缘于高麦子做事的认真劲儿，王国庆对她一直青眼有加，随着王国庆职位的升迁，没有任何背景的高麦子凭着良好的工作业绩和清正爽直的好口碑，被王国庆一路提拔到了中干正职的位子上。
现在，为了把有劣迹的吉宏明挡在发展部门外，在金鹰公司号称“雷霆手段，菩萨心肠的”王国庆副总，只能以没有办公的地方为理由婉拒，却无法去直接行使他作为主管领导的一票否决权。在这个问题上，作为一名金鹰的老员工，今日的高麦子已经不是当年的高木子，她完全能够想象到这件事上那些盘根错节的阻力！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多么可笑而又可悲的做法！
出门之前，高麦子认真量好了尺寸，她想把展柜做成可拆装的那种。现在的她已经知道深谋远虑，发展部刚成立不久，现在只是初具规模，随着今后业务的发展，添人进口是必然的！尽管挡住吉宏明是当务之急，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做成拆装的，今后就会灵活许多！
高麦子先奔离金鹰最近的易佳乐商贸，可惜一圈转下来，虽然也有符合尺寸要求的，但都是固定式的展柜。如果定做，最快也得三天交货。现在别说等三天，就连一天都等不得。高麦子毫不犹豫，立即驱车去了西二环，找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了可以拆装的展柜。问什么时候能送货，商家非常爽快，说随时可以。高麦子大喜过望，当下交了定金，留下地址，让商家立刻送货过去并安装好。
商家看看地址，说：“这个距离，现在送过去也该下班了。到时候办公室还有人吗？可不可以下午送过去？”
高麦子斩钉截铁地说：“下午不行，就是要立刻马上！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门卫呢？不会拦着我们吧？”商家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会？到时候我到大门口接你们进来！”高麦子给商家吃了个定心丸。
那就太好了！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哪个做买卖的不想赚钱？话都说明白了，商家立刻装货、送货。
高麦子开车回金鹰公司，一上车，她就给王国庆发了个短消息：展柜已经订好，马上进公司。
不到一分钟，王国庆的回复就来了：好的！辛苦！
事情办妥，高麦子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这个时候正是下班的点，路上车特别多。尤其走到去金鹰公司这条路上时，道路立刻变得拥堵异常。一是金鹰公司本身就是八千多人的大企业，二来这条路没有分开上下行路线，个别不自觉的司机有了逆行的可趁之机。同时，道路两边有许多老头老太推着三轮车摆摊设点、占道经营，这也让道路变窄了不少。这还不算，有两个较大的小区，侧门就开在马路边，不时有进出的车辆逆行掉头。车走到这一段，车行速度都赶不上步行。
不过，高麦子的心情好，所以，即便堵车她也没有烦躁。她的好心情让她想起了远在西藏的汪小涵，她想，汪小涵此时也该吃中午饭了吧？
等待的中间，高麦子从后视镜看见一辆货车在后面，上面的标志正是她定的那个商家。心想，他们倒是开得快。难怪他们不想这个点送货，确实是太堵了！
车辆终于又开始缓缓往前挪，大约半小时之后，高麦子和商家的送货车几乎同时到达公司门口。负责保卫的几个保安跟麦子经常打交道，麦子在车里冲保安招招手，说了声“给我办公室送东西的”，保安就放行了。
高麦子马不停蹄安排工人们组装展柜，趁这个间隙她给小宗打了个电话，知道小宗在食堂吃饭，就请小宗帮她打一份饭到办公室，最主要的是把他那里各种展品和宣传页都拿过一部分来。
送货的工人都是熟练的安装工，再说展柜组装又非常简单，十来分钟就全部组装完毕。高麦子端详一下展柜，又担心只放小宗那点东西显得展柜空空落落，就又给广告部的刘乐民打电话，想跟他要些宣传页或者礼品，都摆到展柜上来。待打通电话，听着刘乐民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高总，我在外面吃饭呢！有啥指示？”麦子这才想起大家都下班吃饭去了，刘乐民是山西人，应该又是在门口的削面馆吃刀削面。她赶紧跟刘乐民说声“抱歉，影响你吃饭了！一会儿你回来赶紧把你那儿的礼品和宣传页给我拿一些过来。”嘴里说着抱歉，马上又开玩笑地跟了一句：“少吃点吧！赶紧回来给我拿东西！”刘乐民习惯了高麦子开玩笑，笑着说：“好的，小人马上到！”
忽然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原来是小宗提留着饭菜走进来了。小宗把饭菜放到桌子上，恭谨地微笑着，对麦子说：“高经理，今天食堂吃的是豆腐肉末盖浇饭，另加一颗鸡蛋，一份青菜。您先吃，我给您倒杯水。”
麦子这才发觉饿得胃有些难受了，她一边打开饭盒，一边急切地对小宗说：“先别给我倒水，先回你办公室把我要的东西拿过来！”
趁着等小宗拿东西的功夫，麦子抓紧时间吃饭。以前麦子偶尔吃食堂，大多数时候回家吃汪大厨做的可口饭菜，现在汪大厨去了西藏，麦子吃食堂的时候多了，总感觉食堂的饭不管是蒜薹还是茄子，都是一个味道，一点也感觉不出香，今天不知是饿了的缘故还是食堂师傅的厨艺确实有了飞速的长进，平素不爱吃豆腐的麦子，吃着这豆腐肉末盖饭感觉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等小宗抱着一个大箱子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麦子已经风卷残云般把饭吃完了。她喝了两口水，就跟小宗一起把东西往展柜上摆。两人商量着这个该放哪儿，那个该放哪儿，不一会儿展柜看着就像模像样了。刘乐民吃完饭也回来了。他没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先跑到发展部，看到新摆上的展柜，故作惊讶地说：“哈哈，高总，又添置新家具了！到底是富婆啊!”麦子抬起脚作势要踢他，笑骂道：“少跟我贫嘴!快给我滚回去拿东西！晚了小心收拾你！”刘乐民是个利索人，又拎得清轻重，上级对发展部的重视他当然明白，立马回去搬来两大箱子展品。高麦子、小宗、刘乐民三个一起忙活着布置展柜。
等下午上班的时候，发展部办公室已重新做了布置，五张办公桌，两面靠墙各有一个展柜，上面井井有条地摆放着金鹰公司的产品、宣传页和赠送客户的礼品。整个办公室既不拥堵，又不浪费一寸空间。简直是旧貌换新颜！
高麦子环视一下办公室，拿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王国庆。她想：这下吉宏明该死心了吧？人活脸面树活皮，傻子都能明白，所谓没有地方办公就是婉拒，难道他还能再死缠烂打吗？
午后正是初秋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办公室窗外是一排高大的泡桐树，那浓密的树荫里似乎埋伏了无数只蝉儿。又仿佛有一个总指挥在不停舞动着指挥棒，那些蝉儿时不时发出一阵同一节奏的“吱了吱了”的鸣叫，像是多声部合唱团在排练一般。但是，那尖锐刺耳烦人的声音，今天听起来好像也不那么难听了。
西藏的阳光也这么强烈吗？不对，在那无遮无挡的浩渺高原上，天应该更蓝，云应该更白，阳光应该更强烈。雪山、圣湖，还有那飘荡摇曳在大地与苍穹之间的五彩经幡，据说，风的耳语会通过风马旗把地上人们的愿望传达给神明……想到这些，高麦子不由地心旌摇荡：如果她跟汪小涵一起去了西藏，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她会不会披上哈达，高歌那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不对，歌名好像是《那一年》。汪小涵此刻在干什么呢？会不会也像她想他一样想着她？
忽然，高麦子觉得自己有点可笑：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这样多愁善感呢？她把自己的思绪从遥远的青藏高原上拉回来，继续写她上午刚开头的工作日志。
汪小涵到达那曲的时候，正是藏北草原最美的季节。那曲地处藏北羌塘草原，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有连绵的群山、翻滚的白云、粼粼的水波。因为那曲是D城的对口帮扶市，所以D城的六十多名教师分别被分派在了那曲下属各县乡村。
巧的很，汪小涵和张曼丽被分配在了一个学校。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汪小涵将在这里教数学课。张曼丽学的是体育专业，她要在这里教孩子们最感兴趣的体育。
刚到那曲的前几天，这里气候温和，风和日丽，草原上一片青绿，可是汪小涵还是感觉到有些缺氧难受。张曼丽不一样，一来她学的是体育专业，经常锻炼，身体素质本来就好；二来毕竟她比汪小涵年轻十来岁，所以，张曼丽对这种因海拔变化引起的不适毫无感觉。
去了刚两天，汪小涵就开始拉肚子。一开始汪小涵并没有特别在意，以为是去餐馆吃高原鲤鱼吃多了，心里直后悔自己管不住嘴，一个大男人，看到这美味的那曲特产就忘记了身在何方。又怀疑是不是在高原吃东西不太好消化。因为不是很严重，他也没声张，自己吃了几片带来的肠胃药，几片红景天、螺旋藻，腹泻的症状逐渐有所缓解。直到学校的一名老教师告诉他们：在西藏工作最容易缺氧，而身体因缺氧最容易受影响的部位是心脏和肠胃，这才明白拉肚子的原因原来是肠胃预警。这下子汪小涵不敢再大意，把带来的保健品全部都按时按点吃上，饮食和保暖也分外小心，居然渐渐地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因为怕麦子担心，汪小涵报喜不报忧，他把随手拍到的美景给麦子发过去：灿烂的阳光、洁白的云朵、纯净的天空、连绵的雪山、安静的湖泊。偶尔他也会配上几句抒情的文字：“远远的斜坡上一片碧绿，成群的白羊像云朵一样漂浮在上面。”“羊儿弓下的脊背驮起了宁静的黄昏，这是一个最接近天的地方，有着盘旋了千百年的神秘！”
当高麦子问汪小涵，有没有同伴凑巧跟他在一所学校的时候，汪小涵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告诉了高麦子，张曼丽跟他在一所学校。
说完这话，他心里暗骂自己：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D城有几家著名的商贸市场，都在D城外环。距离金鹰最近的一家在东二环和北二环交口。对于这些地方，高麦子非常熟悉。以前办公用品采购都要经过办公室，那时老主任因病休息，有个男干事是个万金油，一点活儿都不想干，成天晃来晃去，这样办公室的具体事务就落在了没有一点职务的高麦子身上。高麦子聪明伶俐脑子好，做事认真勤快，不怕吃苦，别人嫌路远、嫌天热不愿跑腿的事她去跑，别人嫌苦嫌累不想干的活儿她抢着干。虽然那个时候的大学生比较金贵，不像现在拿扫帚到大街上一扫一簸箕，但高麦子心眼儿实，从不摆大学生的谱。要说她实在到什么程度？让她给公司买个打印机都要去货比三家，只为了给公司节约那一二百块钱。有人说她忒认真，一两百还叫钱？又不是花她家的钱！她手一伸，不客气地冲那人说：“好啊！一两百不叫钱，那你给我一两百！我保证不嫌少！”有些商家找上门，给出各种回扣，想拿下金鹰办公用品的供货，都让高麦子直截了当地挡了回去：“不用找我，只要东西好，我就肯定用你的。如果东西不好，我也没辙。”以至于有的商家背后叫她高木子，意思是她心眼实的跟木头一样。
这话传到高麦子耳朵里，她哈哈一笑：“高木子？好洋气的名字！我喜欢！”那时王国庆还没有升任公司高管，只是一名中干，是高麦子的直接上级，高麦子被叫做“高木子”的事传到他耳朵里，王国庆更加赏识高麦子。也是缘于高麦子做事的认真劲儿，王国庆对她一直青眼有加，随着王国庆职位的升迁，没有任何背景的高麦子凭着良好的工作业绩和清正爽直的好口碑，被王国庆一路提拔到了中干正职的位子上。
现在，为了把有劣迹的吉宏明挡在发展部门外，在金鹰公司号称“雷霆手段，菩萨心肠的”王国庆副总，只能以没有办公的地方为理由婉拒，却无法去直接行使他作为主管领导的一票否决权。在这个问题上，作为一名金鹰的老员工，今日的高麦子已经不是当年的高木子，她完全能够想象到这件事上那些盘根错节的阻力！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多么可笑而又可悲的做法！
出门之前，高麦子认真量好了尺寸，她想把展柜做成可拆装的那种。现在的她已经知道深谋远虑，发展部刚成立不久，现在只是初具规模，随着今后业务的发展，添人进口是必然的！尽管挡住吉宏明是当务之急，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做成拆装的，今后就会灵活许多！
高麦子先奔离金鹰最近的易佳乐商贸，可惜一圈转下来，虽然也有符合尺寸要求的，但都是固定式的展柜。如果定做，最快也得三天交货。现在别说等三天，就连一天都等不得。高麦子毫不犹豫，立即驱车去了西二环，找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了可以拆装的展柜。问什么时候能送货，商家非常爽快，说随时可以。高麦子大喜过望，当下交了定金，留下地址，让商家立刻送货过去并安装好。
商家看看地址，说：“这个距离，现在送过去也该下班了。到时候办公室还有人吗？可不可以下午送过去？”
高麦子斩钉截铁地说：“下午不行，就是要立刻马上！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门卫呢？不会拦着我们吧？”商家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会？到时候我到大门口接你们进来！”高麦子给商家吃了个定心丸。
那就太好了！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哪个做买卖的不想赚钱？话都说明白了，商家立刻装货、送货。
高麦子开车回金鹰公司，一上车，她就给王国庆发了个短消息：展柜已经订好，马上进公司。
不到一分钟，王国庆的回复就来了：好的！辛苦！
事情办妥，高麦子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这个时候正是下班的点，路上车特别多。尤其走到去金鹰公司这条路上时，道路立刻变得拥堵异常。一是金鹰公司本身就是八千多人的大企业，二来这条路没有分开上下行路线，个别不自觉的司机有了逆行的可趁之机。同时，道路两边有许多老头老太推着三轮车摆摊设点、占道经营，这也让道路变窄了不少。这还不算，有两个较大的小区，侧门就开在马路边，不时有进出的车辆逆行掉头。车走到这一段，车行速度都赶不上步行。
不过，高麦子的心情好，所以，即便堵车她也没有烦躁。她的好心情让她想起了远在西藏的汪小涵，她想，汪小涵此时也该吃中午饭了吧？
等待的中间，高麦子从后视镜看见一辆货车在后面，上面的标志正是她定的那个商家。心想，他们倒是开得快。难怪他们不想这个点送货，确实是太堵了！
车辆终于又开始缓缓往前挪，大约半小时之后，高麦子和商家的送货车几乎同时到达公司门口。负责保卫的几个保安跟麦子经常打交道，麦子在车里冲保安招招手，说了声“给我办公室送东西的”，保安就放行了。
高麦子马不停蹄安排工人们组装展柜，趁这个间隙她给小宗打了个电话，知道小宗在食堂吃饭，就请小宗帮她打一份饭到办公室，最主要的是把他那里各种展品和宣传页都拿过一部分来。
送货的工人都是熟练的安装工，再说展柜组装又非常简单，十来分钟就全部组装完毕。高麦子端详一下展柜，又担心只放小宗那点东西显得展柜空空落落，就又给广告部的刘乐民打电话，想跟他要些宣传页或者礼品，都摆到展柜上来。待打通电话，听着刘乐民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高总，我在外面吃饭呢！有啥指示？”麦子这才想起大家都下班吃饭去了，刘乐民是山西人，应该又是在门口的削面馆吃刀削面。她赶紧跟刘乐民说声“抱歉，影响你吃饭了！一会儿你回来赶紧把你那儿的礼品和宣传页给我拿一些过来。”嘴里说着抱歉，马上又开玩笑地跟了一句：“少吃点吧！赶紧回来给我拿东西！”刘乐民习惯了高麦子开玩笑，笑着说：“好的，小人马上到！”
忽然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原来是小宗提留着饭菜走进来了。小宗把饭菜放到桌子上，恭谨地微笑着，对麦子说：“高经理，今天食堂吃的是豆腐肉末盖浇饭，另加一颗鸡蛋，一份青菜。您先吃，我给您倒杯水。”
麦子这才发觉饿得胃有些难受了，她一边打开饭盒，一边急切地对小宗说：“先别给我倒水，先回你办公室把我要的东西拿过来！”
趁着等小宗拿东西的功夫，麦子抓紧时间吃饭。以前麦子偶尔吃食堂，大多数时候回家吃汪大厨做的可口饭菜，现在汪大厨去了西藏，麦子吃食堂的时候多了，总感觉食堂的饭不管是蒜薹还是茄子，都是一个味道，一点也感觉不出香，今天不知是饿了的缘故还是食堂师傅的厨艺确实有了飞速的长进，平素不爱吃豆腐的麦子，吃着这豆腐肉末盖饭感觉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等小宗抱着一个大箱子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麦子已经风卷残云般把饭吃完了。她喝了两口水，就跟小宗一起把东西往展柜上摆。两人商量着这个该放哪儿，那个该放哪儿，不一会儿展柜看着就像模像样了。刘乐民吃完饭也回来了。他没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先跑到发展部，看到新摆上的展柜，故作惊讶地说：“哈哈，高总，又添置新家具了！到底是富婆啊!”麦子抬起脚作势要踢他，笑骂道：“少跟我贫嘴!快给我滚回去拿东西！晚了小心收拾你！”刘乐民是个利索人，又拎得清轻重，上级对发展部的重视他当然明白，立马回去搬来两大箱子展品。高麦子、小宗、刘乐民三个一起忙活着布置展柜。
等下午上班的时候，发展部办公室已重新做了布置，五张办公桌，两面靠墙各有一个展柜，上面井井有条地摆放着金鹰公司的产品、宣传页和赠送客户的礼品。整个办公室既不拥堵，又不浪费一寸空间。简直是旧貌换新颜！
高麦子环视一下办公室，拿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王国庆。她想：这下吉宏明该死心了吧？人活脸面树活皮，傻子都能明白，所谓没有地方办公就是婉拒，难道他还能再死缠烂打吗？
午后正是初秋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办公室窗外是一排高大的泡桐树，那浓密的树荫里似乎埋伏了无数只蝉儿。又仿佛有一个总指挥在不停舞动着指挥棒，那些蝉儿时不时发出一阵同一节奏的“吱了吱了”的鸣叫，像是多声部合唱团在排练一般。但是，那尖锐刺耳烦人的声音，今天听起来好像也不那么难听了。
西藏的阳光也这么强烈吗？不对，在那无遮无挡的浩渺高原上，天应该更蓝，云应该更白，阳光应该更强烈。雪山、圣湖，还有那飘荡摇曳在大地与苍穹之间的五彩经幡，据说，风的耳语会通过风马旗把地上人们的愿望传达给神明……想到这些，高麦子不由地心旌摇荡：如果她跟汪小涵一起去了西藏，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她会不会披上哈达，高歌那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不对，歌名好像是《那一年》。汪小涵此刻在干什么呢？会不会也像她想他一样想着她？
忽然，高麦子觉得自己有点可笑：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这样多愁善感呢？她把自己的思绪从遥远的青藏高原上拉回来，继续写她上午刚开头的工作日志。
汪小涵到达那曲的时候，正是藏北草原最美的季节。那曲地处藏北羌塘草原，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有连绵的群山、翻滚的白云、粼粼的水波。因为那曲是D城的对口帮扶市，所以D城的六十多名教师分别被分派在了那曲下属各县乡村。
巧的很，汪小涵和张曼丽被分配在了一个学校。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汪小涵将在这里教数学课。张曼丽学的是体育专业，她要在这里教孩子们最感兴趣的体育。
刚到那曲的前几天，这里气候温和，风和日丽，草原上一片青绿，可是汪小涵还是感觉到有些缺氧难受。张曼丽不一样，一来她学的是体育专业，经常锻炼，身体素质本来就好；二来毕竟她比汪小涵年轻十来岁，所以，张曼丽对这种因海拔变化引起的不适毫无感觉。
去了刚两天，汪小涵就开始拉肚子。一开始汪小涵并没有特别在意，以为是去餐馆吃高原鲤鱼吃多了，心里直后悔自己管不住嘴，一个大男人，看到这美味的那曲特产就忘记了身在何方。又怀疑是不是在高原吃东西不太好消化。因为不是很严重，他也没声张，自己吃了几片带来的肠胃药，几片红景天、螺旋藻，腹泻的症状逐渐有所缓解。直到学校的一名老教师告诉他们：在西藏工作最容易缺氧，而身体因缺氧最容易受影响的部位是心脏和肠胃，这才明白拉肚子的原因原来是肠胃预警。这下子汪小涵不敢再大意，把带来的保健品全部都按时按点吃上，饮食和保暖也分外小心，居然渐渐地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因为怕麦子担心，汪小涵报喜不报忧，他把随手拍到的美景给麦子发过去：灿烂的阳光、洁白的云朵、纯净的天空、连绵的雪山、安静的湖泊。偶尔他也会配上几句抒情的文字：“远远的斜坡上一片碧绿，成群的白羊像云朵一样漂浮在上面。”“羊儿弓下的脊背驮起了宁静的黄昏，这是一个最接近天的地方，有着盘旋了千百年的神秘！”
当高麦子问汪小涵，有没有同伴凑巧跟他在一所学校的时候，汪小涵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告诉了高麦子，张曼丽跟他在一所学校。
说完这话，他心里暗骂自己：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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