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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关于赔偿金

    听阿珍说如果张万虎要带走小张岩,她“一分钱也不会跟虎叔叔要”,张万虎、支书、雪峰三人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雪峰。雪峰推一下阿珍,说道:“喂,阿珍,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胡话呢?”

    阿珍一把推开雪峰的手,冲雪峰瞪了一眼:“你才说胡话呢!”

    雪峰不相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一分钱不要,这话当真?”

    阿珍肯定地点点头。

    雪峰看一眼阿珍,再看一眼支书和张万虎,他觉得自己真的懵了。

    支书追问一句:“阿珍,你是说,虎叔叔可以不出一分钱就把张岩带走?”

    “是,这十万块我不会要,更不会多要!”阿珍肯定地说。

    支书喜出望外地看一眼张万虎,却见张万虎脸色平静,看不出一丝欣喜和激动。

    张万虎右手捏着桌子上的茶杯,左胳膊肘拄在小桌子上,左手不住地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阿珍。这是张万虎一个习惯性的动作。每当看不清对手的动机,摸不清对方底牌的时候,他就会出现这个动作。现在面对阿珍,一个年轻的农村小媳妇,一开始还觉得她道行不深,应该很容易对付,谁知到现在自己竟然一点都看不清对方的真实意图。张万虎心里不由有一点懊丧。不过,阿珍总算答应让带走张岩,别的就都好说了。

    支书看着张万虎凝重的脸色,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傻,这个阿珍他不是不了解,虽说没读过几年书,但是为人泼辣能干,聪明伶俐,哪会那么容易就被三言两语给降服了?自己到底还是年轻,喜怒形于色,一点城府都没有。看看人家虎叔叔,到底是做大事的人!于是,也学着张万虎的样子,用手摸着下巴,作出思考状。

    张万虎收回审视阿珍的目光,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一乐。他放下一直摸着下巴的手,然后对阿珍说道:“阿珍,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说的不要钱的话我听见了,首先我要谢谢你!也替‘那边’谢谢你!”

    雪峰听虎叔叔说“谢谢”的话,有些急了。他担心万一虎叔叔真的就这么把张岩抱走,那不是太亏了吗?他赶紧站起身说道:“虎叔叔,其实阿珍的意思不是这样……”

    阿珍狠狠踢了雪峰一脚,说道:“你别插嘴,听虎叔叔说!”雪峰这才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张万虎看着雪峰,宽厚地笑了笑。说道:“雪峰你不要着急,我心里有数。”雪峰唯唯诺诺地点点头。

    张万虎转过脸,一脸严肃地对阿珍说道:“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阿珍,现在说说你的条件吧!”

    “还是虎叔叔明白!其实我这也算不上什么条件”,阿珍自嘲地笑了笑,说道:“雪莉现在还没有出嫁,还是我们张家的人,你们说对不对?”

    “对呀!”支书和雪峰一起答道。张万虎笑而不语,他等着阿珍说重点。

    “现在雪莉出事了,你说她才二十多岁啊!人生的酸甜苦辣咸,她都还没好好品尝呢!就这么早早走了!”说着话,阿珍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支书赶紧说道:“阿珍,你先别哭,快说说你的条件……”

    张万虎示意支书不要阻拦,说道:“就让阿珍说说吧!这一肚子苦水,也让她倒一倒!”

    阿珍感激地看一眼张万虎,说道:“虎叔叔说得对!我真是一肚子苦水啊!想当初我看上雪峰,我爸妈心疼我、舍不得拗着我,不仅一分钱彩礼没要,还倒贴了些嫁妆把我嫁给雪峰。当时对外人说我要了五万块钱彩礼,其实就是要了个面子。这个事情,想必表舅是知道的……”

    支书看阿珍问到自己,只好点点头,说:“对对对,这个事我知道!不过,阿珍你还是说说你的条件吧!这些事咱们以后可以聊……”

    “表舅别急呀!这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咱总得弄明白对不对?”阿珍不慌不忙地说。

    “好好好,你说,我们听着。”支书无奈地说。

    “我到了张家,说实话,不仅雪峰对我不错,我婆婆和我小姑子对我也是亲得很!婆婆对待我简直就跟对待亲闺女一样,雪莉和我好得跟亲姐妹一般!家里光景虽然穷,但我们一家子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开心着呢!眼看着雪莉毕业了,马上就能挣钱,多少也能帮衬着家里。我们都挺高兴,尤其是我婆婆‘守得云开见月明’,觉得两个孩子都成人了,她也算是大功告成,能享享清福了!后来,雪莉就跟着虎叔叔去了省城。自从雪莉去了省城,后面这些事就不需要我说了,虎叔叔比谁都明白……”阿珍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张万虎一眼。

    张万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虽说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脸厚心黑的事也做过不少,但是在乡里乡亲面前,他还是要脸要面的。雪莉去了省城之后,等于是他这个“虎叔叔”把雪莉送到了严华身边。唉,这事儿虽说是两厢情愿,但传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啊!

    其实,雪莉的家人对张万虎还是心存感激的,阿珍说这话也就是一个叙述的转承而已,并没有丝毫讽刺挖苦张万虎的意思,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张万虎脸上的表情变化。

    阿珍依旧自顾自地说下去:“雪莉这些年跟着虎叔叔,见了世面,长了本事,也给家里做了不少贡献。我婆婆高兴,我们也跟着高兴,跟着沾光。我要是说我没沾雪莉的光,那是昧着良心说话!”

    听到这里,张万虎的心里才稍微舒展了些。

    “可是,自从张岩出生后来又来到我们家,这老张家的风水好像就换了!我们虽然对外人说这孩子是我家老二,为了圆这个谎,我躲在家里一个多月没敢出门,可是人家谁傻呀?只不过当面不好意思戳穿罢了!我婆婆轻易连门都不敢出,见了人也是躲着走。就连我和雪峰,也不敢听人家提起雪莉、提起张岩。是,雪莉对家里是不错,我这个小姑子真的非常好,对家里又是给钱,又是给东西,而且给的也不少,我也绝对没有编排我小姑子的意思,人死为大嘛!”阿珍说着,话锋一转:“但是,你们知道我们一家子为了这个张岩,顶着多大的压力吗?说句实话,我一直怀疑我婆婆脑出血的病,跟这个不快乐的情绪有很大关系!”

    雪峰听老婆越扯越远,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催促阿珍道:“这些过去的事咱就别说了!还是说张岩吧!”

    阿珍叹口气,说道:“对,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也不说了!反正被人家背后指指点点的日子也到此为止了。我不管做了多少,我都是为了我的小姑子,我一点也不后悔!”

    张万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雪峰,示意他给阿珍。然后语气柔和地说道:“阿珍说的没错!咱们一切为了雪莉。现在雪莉走了,咱们就多考虑一下张岩,毕竟张岩是雪莉唯一的骨血,张岩好了,雪莉在九泉之下才能心安!”

    支书和雪峰都连连点头,支书诚恳地对阿珍说:“阿珍,表舅知道你能干好强,你别嫌表舅说话不好听,——雪莉这一走,咱们心里都难受。好在还有一笔赔偿金,多少也算是个安慰!你就说说你的条件吧!”

    听表舅终于说到了赔偿金,阿珍心想:总算说到正题了!现在听表舅让自己说说条件,阿珍心想那我也用不着客气了!

    “赔偿金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阿珍说道,“表舅,不知道雪莉这笔赔偿金什么时候给?怎么个给法?”

    支书一愣,不知阿珍问这话的用意何在,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雪莉出车祸的消息传回小张村后,支书也听到不少村里人对此事的议论。大家都惋惜: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年纪轻轻地走了!也有人说,这老张家不知道怎么了?老娘去年得急症刚走,今年闺女又出了车祸。说到赔偿金的时候,张三说:“唉,死了谁苦了谁!这下这笔钱好过了哥哥嫂子了!”李四却不以为然:“你这都是胡说八道!怎么能好过了哥哥嫂子!”然后就压低嗓子说道:“人家雪莉有孩子,这钱应该给人家张岩!”张三不服气:“给张岩怎么了?那张岩不是人家雪峰和阿珍的儿子?谁敢到槽头上认马驹?”这是当地的俗语,意思是既然张岩名正言顺是雪峰的儿子,那别人也不敢说三道四!

    现在,阿珍提到赔偿金的事情,再联想村民们议论的话,支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张万虎一直在默默地听阿珍诉说。人命关天,家里出了这样天大的事情,人家说一说也是正常的。再说了,比起阿珍之前金口不开的态度,她现在能这么敞开心扉地诉说,总是一个进步。不打开心门,怎么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渐渐地,张万虎从阿珍的话里听出些端倪。但他还是一言不发,他觉得对方快要露出真实意图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

    阿珍停止了诉说,眼睛看着支书,等着他说话。相对于富甲一方、远近闻名的虎叔叔,她还是觉得表舅这里要好说话些。

    支书看大家都不啃声,阿珍又等自己说话,只好清一清嗓子,说道:“这个赔偿金,我倒是听说了,雪莉年轻,属于六十岁以下,应当按照上一年当地平均收入标准的二十倍赔偿,如果能提供本人的工资流水,就按照工资收入的二十倍赔偿。是吧虎叔叔?”

    张万虎点点头,说道:“雪莉的工资流水没问题。”就再不肯多说。

    雪峰和阿珍瞪大了眼睛。虽说他们也考虑过车主对雪莉的赔偿,但也只是凭想象,觉得对方怎么也得赔个几十万,具体怎么赔、赔多少,还真没有计算过。现在听说是按照雪莉工资收入的二十倍赔偿,这个数字得有多少?

    雪峰阿珍并不知道雪莉确切的工资数,但雪莉在省城工作他们是知道的,他们也知道虎叔叔给雪莉的待遇很不错。那么,雪莉的工资最少也得有五六千块钱吧?一个月五六千,一年就是六七万,二十年就是一百三四十万!阿珍越来越佩服自己的聪明!

    阿珍尽量抑制着内心的喜悦,神色平静地说:“车主倒是也通情达理,提前给了五万块的丧葬费。唉,雪莉一走,这可是老张家殇了人啊!”

    支书痛心地说:“谁说不是呢!老张家殇了人,车主那边也算他倒霉。不过还好,这个车主家境不错,他老爹开批发部二十年了,家里有的是钱,所以赔偿不是问题。现在这件事要等着法院判决,判决一下来,钱也就到了。要是遇上个扒不起皮的,那才叫倒了血霉呢!”

    雪峰连连点头称是,嘴里说着:“还好!还好!”

    阿珍看雪峰的模样,心里来气。这个雪峰,什么都好,就是脑子笨、嘴皮子不行,遇到事了就等着老婆出面。唉!

    支书看看张万虎,张万虎的脸色还是那么温和。阿珍忍不住了,悄悄拽一下支书的衣襟,说道:“表舅,你倒是说话呀!”

    支书这才恍然大悟。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张万虎,说道:“虎叔叔,你看呢?我替阿珍说了吧,她的条件就是这赔偿金……”

    张万虎笑着点点头,说道:“我也听明白了。只是,我还是不知道阿珍的具体条件是什么?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咱们也别藏着掖着,阿珍把你的具体想法说一说。还有,这个事我也不便擅自做主,我得跟‘那边’商量一下。”

    张万虎说完这话,就站起身走到院门外边,他需要思考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虽然他预料到阿珍会提出什么条件,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条件。估计严华那边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现在他不能不考虑赔偿金的事。张岩是雪莉的儿子,虽说如果张岩认祖归宗,这笔钱简直就不算什么,但从张万虎的内心来讲,他不愿意阿珍把这笔钱剥夺去。他觉得这笔钱理所当然属于张岩,他有什么权利替不懂事的张岩拔它放弃呢?

    张万虎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严华的电话。他把事情大概跟严华说了说,严华只说了一句话:“两害相权取其轻,你看着处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