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愧疚的心
外婆说香橼已经长大了，都六岁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睡觉了，得学会一个人睡，睡在自己的小床上。
香橼很听话，到了晚上，洗漱完毕后就爬上她自己的小床。她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会帮外婆做一些家务活了，可是一到晚上往床上爬的时候却又感觉自己还小，床的力气比她要大得多。
上床后躺下，将一条薄薄的毯子盖在小肚皮上，香橼要入睡了。但她现在还没有瞌睡，不想睡。
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屋子，她从不害怕，因为外公外婆平时都跟她说过了，只要白天不做坏事，晚上睡觉就不会感到害怕。她认真地想了想，确定今天没有做过坏事，于是闭眼入睡。入睡很快，睡得很沉，很香。每天都是这样。
夏天的夜晚，屋内比较燥热，蚊子也多，蚊帐是一定要再三检查的，确定没有任何破绽后，才能确保一夜安稳的睡眠。
每天晚上等香橼熟睡之后，李芝雅都会打着手电筒来屋里好好检查一下蚊帐。有时看见蚊帐里的香橼睡得满头大汗，她就拿蒲扇给香橼扇风，一直到香橼头上的汗都消失为止。
窗外却是另一番景象，漫天繁星闪烁，银河璀璨生辉。黑黢黢的草丛里的虫唱彻夜不停。围拢在叶荷香家门前场地上的那些乘凉的人，每晚都要到深夜，说说笑笑，一点瞌睡也没有。
小孩子们一开始也会掺和在里头瞎凑热闹，渐渐地，却都输给了瞌睡虫，一个个陆续回家睡觉去了，有的直接睡在大人的怀抱里，贪图那连续不断的来自蒲扇的凉风，倒也睡得安稳。
杨田笙和李芝雅在打理完所有的家务后，有时也会摇着蒲扇加入到那些人之中，就着习习的凉风在闲谈中消除一天的身心疲累。
不过，也就是在这样的星空下的闲聊中，夹杂着一个令人羡慕却又令人嫉妒的好消息，南漠村将要出现第一户瓦房了！有人要盖新房子了，去住高大的青瓦房，搬离老旧的草房子。
这个好消息像是一阵凉风蓦然吹进了酷热难耐的草房，很多人在这个夜晚因为心情太过复杂而难以入眠，一把破旧的蒲扇直扇了一夜，不曾停歇。
香橼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后，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屋顶，在屋顶的角落里有一只蜘蛛正在拼命地织就一张蜘蛛网。外婆曾告诉她，蜘蛛织网是为了吃蚊子，不要去破坏它们的网。
一圈，两圈，三圈……聪明伶俐的蜘蛛不停地转着圈，认认真真地编织它那美丽的网。
香橼越看越有兴致，竟也歪着脑袋跟着蜘蛛织网的方向在床上旋转起来，转得自己和毯子成了一个漩涡的形状，也像一张蜘蛛网，只是没有洁白的蜘蛛丝。
“长友，回家吃饭了！”
正当香橼在床上玩得开心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是她！她又在叫长友回家吃饭了！
香橼立刻停止了旋转，一下子翻身爬起来，跳下床，赤脚一溜烟似的跑出了房间，跑到了大门外，跑到了院门口，站在清晨的微凉的风中看她抱着孩子从门前慢腾腾地走过。
她抱孩子的姿势跟别的妈妈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姿势，正确的姿势。怀抱中的孩子像是睡着了一样，香橼从来没有听见那个孩子哭过，这让她越来越好奇了。宝宝睡着了吗？
外婆对她说过，她小时候被抱在怀里时很少哭，特别乖，但肯定也会有哭的时候，而且哭得很大声。
吃早餐的时候，香橼忍不住问外婆：“你听见她怀里的宝宝哭过没有？”
李芝雅早已经习惯在吃饭时迎接香橼出其不意的提问了，她似乎每天都有问不完的问题。
“听过啊，就像你小时候一样，会哭，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多是饿了的时候才会哭”，李芝雅笑着对香橼说，同时夹了一块香喷喷的烂萝卜放在香橼的碗里，很快，那块烂萝卜在香橼的碗中晕开了一圈金黄色的汤汁，夹带一串金黄的香油花。
这种烂萝卜独有的香味和口感，是南漠村人都熟悉也都喜欢的好味道。咸菜，即便腌制得不好，也是桌上一道美味的佳肴。
夏天，村里的大人一大清早就要去田间地头干农活，游手好闲的人，都是像香橼和杨龙这样的小孩子。
大一些的孩子，像杨斌，杨丹和杨月娇，一早起来就帮着父母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然后自己做早餐，顺便照顾弟弟妹妹吃饱喝好，最后才背着书包去学校上学，还要算好时间，不能迟到。
杨龙当着香橼说的那些话，当香橼再次看到杨龙时才又记起来。她不想再靠近杨龙，但又忍不住去杨龙家门口玩耍，她依然惦记着枣树上红彤彤的鲜甜枣儿。那味道太难忘了！
当香橼再次出现在杨龙面前时，杨龙很高兴，脸上洋溢着微笑，还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大大的红枣递给了香橼，“喏，给你，一直留着呢！”
香橼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装进了口袋里。她今天没有穿裙子，褂子和裤子都有两个口袋，可以装很多大大的红枣。
“香橼，今天我要带你去做一件事情，一件好玩的事情，你愿不愿意？”杨龙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他接着说：“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会给你更多的红枣。”
香橼经受不住杨龙口口声声说的红枣的诱惑，就点头答应了。
到了傍晚，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又一次出现在香橼家门口时，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杨龙便一声令下：“出击！”
很快，许多石头和土块都朝着那个女人飞了过去，有的落空了，有的却重重地撞击在她的身上，她感受到了疼痛，一边护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哭着说：“我叫长友打你们！我叫长友打你们！”
香橼扔向她的那个土块落空了，滚到了斜坡下。地上也没有更多的土块了，香橼只好站在一旁看，看跟她差不多大的不上学的小孩子们正一起向那个女人扔石头和土块。打中的人特别开心，比如杨龙。
“我叫长友打你们！”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香橼听到那个女人说出的第二句话！她忽然感觉身上哪里不舒服，也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不舒服，但就是让她感到很难受。
女人护着孩子从“枪林弹雨”中逃离了，身后是那些胜利的孩子们划破夕阳的大笑声。唯有香橼，呆呆地站在那里，被身上的莫名不舒服所困扰，一言不发。
香橼很听话，到了晚上，洗漱完毕后就爬上她自己的小床。她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会帮外婆做一些家务活了，可是一到晚上往床上爬的时候却又感觉自己还小，床的力气比她要大得多。
上床后躺下，将一条薄薄的毯子盖在小肚皮上，香橼要入睡了。但她现在还没有瞌睡，不想睡。
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屋子，她从不害怕，因为外公外婆平时都跟她说过了，只要白天不做坏事，晚上睡觉就不会感到害怕。她认真地想了想，确定今天没有做过坏事，于是闭眼入睡。入睡很快，睡得很沉，很香。每天都是这样。
夏天的夜晚，屋内比较燥热，蚊子也多，蚊帐是一定要再三检查的，确定没有任何破绽后，才能确保一夜安稳的睡眠。
每天晚上等香橼熟睡之后，李芝雅都会打着手电筒来屋里好好检查一下蚊帐。有时看见蚊帐里的香橼睡得满头大汗，她就拿蒲扇给香橼扇风，一直到香橼头上的汗都消失为止。
窗外却是另一番景象，漫天繁星闪烁，银河璀璨生辉。黑黢黢的草丛里的虫唱彻夜不停。围拢在叶荷香家门前场地上的那些乘凉的人，每晚都要到深夜，说说笑笑，一点瞌睡也没有。
小孩子们一开始也会掺和在里头瞎凑热闹，渐渐地，却都输给了瞌睡虫，一个个陆续回家睡觉去了，有的直接睡在大人的怀抱里，贪图那连续不断的来自蒲扇的凉风，倒也睡得安稳。
杨田笙和李芝雅在打理完所有的家务后，有时也会摇着蒲扇加入到那些人之中，就着习习的凉风在闲谈中消除一天的身心疲累。
不过，也就是在这样的星空下的闲聊中，夹杂着一个令人羡慕却又令人嫉妒的好消息，南漠村将要出现第一户瓦房了！有人要盖新房子了，去住高大的青瓦房，搬离老旧的草房子。
这个好消息像是一阵凉风蓦然吹进了酷热难耐的草房，很多人在这个夜晚因为心情太过复杂而难以入眠，一把破旧的蒲扇直扇了一夜，不曾停歇。
香橼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后，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屋顶，在屋顶的角落里有一只蜘蛛正在拼命地织就一张蜘蛛网。外婆曾告诉她，蜘蛛织网是为了吃蚊子，不要去破坏它们的网。
一圈，两圈，三圈……聪明伶俐的蜘蛛不停地转着圈，认认真真地编织它那美丽的网。
香橼越看越有兴致，竟也歪着脑袋跟着蜘蛛织网的方向在床上旋转起来，转得自己和毯子成了一个漩涡的形状，也像一张蜘蛛网，只是没有洁白的蜘蛛丝。
“长友，回家吃饭了！”
正当香橼在床上玩得开心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是她！她又在叫长友回家吃饭了！
香橼立刻停止了旋转，一下子翻身爬起来，跳下床，赤脚一溜烟似的跑出了房间，跑到了大门外，跑到了院门口，站在清晨的微凉的风中看她抱着孩子从门前慢腾腾地走过。
她抱孩子的姿势跟别的妈妈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姿势，正确的姿势。怀抱中的孩子像是睡着了一样，香橼从来没有听见那个孩子哭过，这让她越来越好奇了。宝宝睡着了吗？
外婆对她说过，她小时候被抱在怀里时很少哭，特别乖，但肯定也会有哭的时候，而且哭得很大声。
吃早餐的时候，香橼忍不住问外婆：“你听见她怀里的宝宝哭过没有？”
李芝雅早已经习惯在吃饭时迎接香橼出其不意的提问了，她似乎每天都有问不完的问题。
“听过啊，就像你小时候一样，会哭，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多是饿了的时候才会哭”，李芝雅笑着对香橼说，同时夹了一块香喷喷的烂萝卜放在香橼的碗里，很快，那块烂萝卜在香橼的碗中晕开了一圈金黄色的汤汁，夹带一串金黄的香油花。
这种烂萝卜独有的香味和口感，是南漠村人都熟悉也都喜欢的好味道。咸菜，即便腌制得不好，也是桌上一道美味的佳肴。
夏天，村里的大人一大清早就要去田间地头干农活，游手好闲的人，都是像香橼和杨龙这样的小孩子。
大一些的孩子，像杨斌，杨丹和杨月娇，一早起来就帮着父母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然后自己做早餐，顺便照顾弟弟妹妹吃饱喝好，最后才背着书包去学校上学，还要算好时间，不能迟到。
杨龙当着香橼说的那些话，当香橼再次看到杨龙时才又记起来。她不想再靠近杨龙，但又忍不住去杨龙家门口玩耍，她依然惦记着枣树上红彤彤的鲜甜枣儿。那味道太难忘了！
当香橼再次出现在杨龙面前时，杨龙很高兴，脸上洋溢着微笑，还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大大的红枣递给了香橼，“喏，给你，一直留着呢！”
香橼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装进了口袋里。她今天没有穿裙子，褂子和裤子都有两个口袋，可以装很多大大的红枣。
“香橼，今天我要带你去做一件事情，一件好玩的事情，你愿不愿意？”杨龙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他接着说：“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会给你更多的红枣。”
香橼经受不住杨龙口口声声说的红枣的诱惑，就点头答应了。
到了傍晚，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又一次出现在香橼家门口时，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杨龙便一声令下：“出击！”
很快，许多石头和土块都朝着那个女人飞了过去，有的落空了，有的却重重地撞击在她的身上，她感受到了疼痛，一边护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哭着说：“我叫长友打你们！我叫长友打你们！”
香橼扔向她的那个土块落空了，滚到了斜坡下。地上也没有更多的土块了，香橼只好站在一旁看，看跟她差不多大的不上学的小孩子们正一起向那个女人扔石头和土块。打中的人特别开心，比如杨龙。
“我叫长友打你们！”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香橼听到那个女人说出的第二句话！她忽然感觉身上哪里不舒服，也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不舒服，但就是让她感到很难受。
女人护着孩子从“枪林弹雨”中逃离了，身后是那些胜利的孩子们划破夕阳的大笑声。唯有香橼，呆呆地站在那里，被身上的莫名不舒服所困扰，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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