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悔过
杨斌回到家后，胡乱地吃了点饭菜应付了一下晚餐，尽管香气扑鼻的鱼肉鱼汤也一直是他的最爱。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杨斌侧耳听听窗外，也不知道几点了，在打谷场上乘凉的人们居然还在那里说话，只是比先前小声了一些。
杨斌静静地躺在床上，双手枕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就好像他什么都能看见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张女人的脸，脸上有五个血红的手指印……
忽然，有什么东西死死地卡住了杨斌的一条腿，吓得他从梦中一下子惊醒过来。定了定神后，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腿，原来是跟他睡在一床的杨龙正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不放手。
杨龙睡觉从来不老实，以前是经常把两只脚搭在杨斌的肚子上，今天居然换了方式，用两只手紧紧地抱住杨斌的一条大腿，让杨斌顿时感觉屋里的气温上升了好几度，那个热啊。
杨斌特别想叫醒杨龙，想跟他说一些话，说一些男子汉之间才会讲的话。可是犹豫了很久之后，他只是轻轻地把杨龙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挪开，让他继续做他的美梦。杨龙最喜欢做的梦是在结满了累累硕果的森林里快活地探险。
夜里没睡好，杨斌早上起来感觉有点晕乎，照镜子时发现自己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又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想让自己尽快清醒些。
他又掰着指头算了算时间，居然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放暑假了！他猛地清醒过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早起的各种不适瞬间一扫而光。
“起床，快起来！快起来！”
杨斌对着床上仍在酣睡的杨龙大声喊，见杨龙纹丝不动，便走到床前生拉硬拽地把杨龙从床上弄下来了。杨龙的“起床气”向来罕见，被无故弄醒之后，他既不会哭也不会闹，只会接着睡——站哪儿就在哪儿睡，站着睡觉的本事简直一流。
杨斌使劲拍了拍杨龙的脸，拍到最后也只看见杨龙的一半眼珠和豆大的眼屎。无奈之下，杨斌在杨龙的耳边大声说：“从今天起，你不许再去欺负任何人，听见了没？”说完，杨斌起身离开，他要去洗漱，准备上学了。
谁料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杨龙梦呓一般的回答：“哦，知道了……我不会再欺负香橼了。”
杨斌一愣，回头看了看杨龙，好家伙，醉生梦死一样！他立即跑到杨龙身边，趁着杨龙有那么一点儿清醒，又附在他的耳畔说：“不是香橼，我说的是周武，还有他的妈妈，听见了没？记住了！”
杨斌喊话完毕，撒腿如飞地奔向厨房，再像这样跟杨龙磨蹭下去的话，上学肯定是要迟到的了。
与杨龙相比，香橼可就让人省心多了，每天早上外婆几点起床她也就跟着几点起床了。起床后帮着外婆干一些零活，她最喜欢给鸡鸭鹅喂食，喜欢看它们围在一起哄抢早餐的样子。
不过，她很公平，记住了那些最爱抢食的家伙，必要时将它们全部支走，让其他老实人先吃。但这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很伤脑筋。
早饭时，李芝雅在饭桌上对杨田笙说：“香橼跟我说了一件事情。她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苦恼。”
杨田笙感到非常好奇，这么点儿大的小娃娃能有什么苦恼的事情呢？李芝雅就把香橼和杨龙之间的“恩怨”详细地说给丈夫听了。
“这件事看起来小，其实关系很大。咱家香橼知错能改就好。至于杨龙，要是执意这么下去的话，得有人好好教训一下才行。回头我跟习照说说去。”杨田笙的神情很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香橼坐在门槛那里端着小竹碗吃饭，听到了外婆外公的谈话，也明白他们在谈论什么。就在这时，她又听到外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长友，回家吃饭了！”
香橼赶紧端着竹碗往外跑，像一阵风似的，碗里的两根芋头蹦来跳去，像是很快就要逃离一般。
跑到了院门外，香橼瞪大眼睛到处看，没有看到杨龙和其他小伙伴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她感觉今天身体里藏着一股力量，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发出来。
像每天的这个时候一样，胡心梅怀里抱着孩子，一边缓慢地走着，一边嘴里喃喃喊着那句话，已经喊了好几年的同一句话。
当胡心梅看见端着碗吃早饭的香橼时，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她饿了，肚子早已咕咕乱叫了。怀抱里的孩子倒是安安静静的，像是早已经吃过早饭的样子。这是一个男婴，名字叫杨周武，是他出生时村长给取的名字。
香橼离胡心梅很近，她心里倒是有些担心，毕竟，她之前也拾起土块朝胡心梅扔过，尽管落空了。也幸好，结局是落空。
香橼以为胡心梅会一直记着这件事，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胡心梅忽然停下了脚步，往香橼这边走了几步，然后停下，一双饥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香橼碗里的那两根山芋。
香橼一开始感觉很奇怪，看看胡心梅，又看看自己的碗，看了好半天才明白，原来胡心梅是想吃她碗里的山芋。她饿了，她要吃的！
感觉到胡心梅没有任何恶意，香橼大着胆子也朝胡心梅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然后伸手拿出一根山芋高高举起，递给了胡心梅。
胡心梅的眼里顿时有了明亮的光，她笑了，笑容很灿烂，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香橼递过来的山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香橼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她面前这样吃东西，不像是一个人在吃东西，倒像是家里那些拼命抢食的鸡鸭鹅一样。
很快，胡心梅就吃完了那根山芋，但她的眼睛又盯上了香橼碗里的另一根山芋，直勾勾地盯着，笑容像两块冰，冰冻在她的嘴角。
香橼懂了，连忙把另一个山芋也高高举起来递到了胡心梅的手里，胡心梅嘴角的笑容又蓦地融化了，接过山芋再一次狼吞虎咽地啃起来。她吃得那么快，以致于香橼特别担心会噎着，而自己碗里的白粥差不多没有了，不能及时救她。
香橼睁大眼睛一直紧盯胡心梅，她太担心了，只好说：“别着急，你慢点吃，家里还有，吃完了我再回去拿给你！”
就在这时，杨龙忽然出现在香橼身边，他手里正端着一大碗山芋，是妈妈才蒸好的，个个饱满好看。杨龙把整只碗举过头顶对胡心梅说：“喏，我这里还有好多呢，全部都给你，吃吧！”
说完，他又扭头对香橼说：“香橼，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他们了！”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杨斌侧耳听听窗外，也不知道几点了，在打谷场上乘凉的人们居然还在那里说话，只是比先前小声了一些。
杨斌静静地躺在床上，双手枕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就好像他什么都能看见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张女人的脸，脸上有五个血红的手指印……
忽然，有什么东西死死地卡住了杨斌的一条腿，吓得他从梦中一下子惊醒过来。定了定神后，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腿，原来是跟他睡在一床的杨龙正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不放手。
杨龙睡觉从来不老实，以前是经常把两只脚搭在杨斌的肚子上，今天居然换了方式，用两只手紧紧地抱住杨斌的一条大腿，让杨斌顿时感觉屋里的气温上升了好几度，那个热啊。
杨斌特别想叫醒杨龙，想跟他说一些话，说一些男子汉之间才会讲的话。可是犹豫了很久之后，他只是轻轻地把杨龙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挪开，让他继续做他的美梦。杨龙最喜欢做的梦是在结满了累累硕果的森林里快活地探险。
夜里没睡好，杨斌早上起来感觉有点晕乎，照镜子时发现自己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又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想让自己尽快清醒些。
他又掰着指头算了算时间，居然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放暑假了！他猛地清醒过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早起的各种不适瞬间一扫而光。
“起床，快起来！快起来！”
杨斌对着床上仍在酣睡的杨龙大声喊，见杨龙纹丝不动，便走到床前生拉硬拽地把杨龙从床上弄下来了。杨龙的“起床气”向来罕见，被无故弄醒之后，他既不会哭也不会闹，只会接着睡——站哪儿就在哪儿睡，站着睡觉的本事简直一流。
杨斌使劲拍了拍杨龙的脸，拍到最后也只看见杨龙的一半眼珠和豆大的眼屎。无奈之下，杨斌在杨龙的耳边大声说：“从今天起，你不许再去欺负任何人，听见了没？”说完，杨斌起身离开，他要去洗漱，准备上学了。
谁料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杨龙梦呓一般的回答：“哦，知道了……我不会再欺负香橼了。”
杨斌一愣，回头看了看杨龙，好家伙，醉生梦死一样！他立即跑到杨龙身边，趁着杨龙有那么一点儿清醒，又附在他的耳畔说：“不是香橼，我说的是周武，还有他的妈妈，听见了没？记住了！”
杨斌喊话完毕，撒腿如飞地奔向厨房，再像这样跟杨龙磨蹭下去的话，上学肯定是要迟到的了。
与杨龙相比，香橼可就让人省心多了，每天早上外婆几点起床她也就跟着几点起床了。起床后帮着外婆干一些零活，她最喜欢给鸡鸭鹅喂食，喜欢看它们围在一起哄抢早餐的样子。
不过，她很公平，记住了那些最爱抢食的家伙，必要时将它们全部支走，让其他老实人先吃。但这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很伤脑筋。
早饭时，李芝雅在饭桌上对杨田笙说：“香橼跟我说了一件事情。她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苦恼。”
杨田笙感到非常好奇，这么点儿大的小娃娃能有什么苦恼的事情呢？李芝雅就把香橼和杨龙之间的“恩怨”详细地说给丈夫听了。
“这件事看起来小，其实关系很大。咱家香橼知错能改就好。至于杨龙，要是执意这么下去的话，得有人好好教训一下才行。回头我跟习照说说去。”杨田笙的神情很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香橼坐在门槛那里端着小竹碗吃饭，听到了外婆外公的谈话，也明白他们在谈论什么。就在这时，她又听到外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长友，回家吃饭了！”
香橼赶紧端着竹碗往外跑，像一阵风似的，碗里的两根芋头蹦来跳去，像是很快就要逃离一般。
跑到了院门外，香橼瞪大眼睛到处看，没有看到杨龙和其他小伙伴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她感觉今天身体里藏着一股力量，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发出来。
像每天的这个时候一样，胡心梅怀里抱着孩子，一边缓慢地走着，一边嘴里喃喃喊着那句话，已经喊了好几年的同一句话。
当胡心梅看见端着碗吃早饭的香橼时，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她饿了，肚子早已咕咕乱叫了。怀抱里的孩子倒是安安静静的，像是早已经吃过早饭的样子。这是一个男婴，名字叫杨周武，是他出生时村长给取的名字。
香橼离胡心梅很近，她心里倒是有些担心，毕竟，她之前也拾起土块朝胡心梅扔过，尽管落空了。也幸好，结局是落空。
香橼以为胡心梅会一直记着这件事，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胡心梅忽然停下了脚步，往香橼这边走了几步，然后停下，一双饥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香橼碗里的那两根山芋。
香橼一开始感觉很奇怪，看看胡心梅，又看看自己的碗，看了好半天才明白，原来胡心梅是想吃她碗里的山芋。她饿了，她要吃的！
感觉到胡心梅没有任何恶意，香橼大着胆子也朝胡心梅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然后伸手拿出一根山芋高高举起，递给了胡心梅。
胡心梅的眼里顿时有了明亮的光，她笑了，笑容很灿烂，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香橼递过来的山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香橼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她面前这样吃东西，不像是一个人在吃东西，倒像是家里那些拼命抢食的鸡鸭鹅一样。
很快，胡心梅就吃完了那根山芋，但她的眼睛又盯上了香橼碗里的另一根山芋，直勾勾地盯着，笑容像两块冰，冰冻在她的嘴角。
香橼懂了，连忙把另一个山芋也高高举起来递到了胡心梅的手里，胡心梅嘴角的笑容又蓦地融化了，接过山芋再一次狼吞虎咽地啃起来。她吃得那么快，以致于香橼特别担心会噎着，而自己碗里的白粥差不多没有了，不能及时救她。
香橼睁大眼睛一直紧盯胡心梅，她太担心了，只好说：“别着急，你慢点吃，家里还有，吃完了我再回去拿给你！”
就在这时，杨龙忽然出现在香橼身边，他手里正端着一大碗山芋，是妈妈才蒸好的，个个饱满好看。杨龙把整只碗举过头顶对胡心梅说：“喏，我这里还有好多呢，全部都给你，吃吧！”
说完，他又扭头对香橼说：“香橼，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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