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的尝试
楼英桂听从了李芝雅的建议，开始学着赶集做买卖，相对于从前那个很少出门的她来说，这是一个颠覆性的转变。
楼英桂无儿无女，她每天的主要时间都花在了她的菜园子和针线活上，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让她收获了满菜园的蔬菜瓜果，也收获了一双极其擅长针线活的巧手。
第一次做买卖，她挑着一担花生去了闹市，一刻不停地走了五里地，竟一点也感觉不到累。到了人头攒动的集市，紧张至极，张口吆喝更是让她难上加难。结果可想而知，她没有卖出一把花生。
到了中午，散集了，她挑着担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异常沉重，脚步也不听使唤了，身体跟着晃晃悠悠。她将担子歇在路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赶一趟集，却什么收获也没有。要赶下一趟，得再等上一天。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下一趟一定要把这些花生卖出去。
到了初七这天，楼英桂又挑着那担花生上街了。天气很好，秋阳高照。一路紧赶，到了街上时，她的衣领已被汗水浸湿透了。
这一次，她换了一个地方卖花生，跟几个比较会做生意的年轻妇女挤在一处。见她们一个个毫无顾忌地扯开嗓子向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声吆喝时，她的胆子陡然大了起来，也学着她们的样子高声叫卖。
很快，有一个人在她的摊位前蹲下身来挑选花生了。她的花生像她树上的柿子一样，品相极好，个大，饱满，非常诱人。她的灰白头发让买花生的人不免又多了几分同情，买走她的花生时，那人一脸微笑，更是一脸满意。
楼英桂用双手从那人手中接过钱的时候，一直在发抖，从指尖到脚尖。她难以置信，她的生意就这样开张了，就像在做梦一样。
有了第一位买主，随之而来的便是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到了散集的时候，她居然卖光了这两箩筐花生。在收摊的时候，她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也忘了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怀里揣着卖花生得来的这四十几元钱，楼英桂的心一直怦怦直跳，依然不敢相信这些钱是用一担花生换来的，她竟真的学会了做生意。她挑着两只空箩筐兴奋地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折返，又沿街走了一遍，像是在对整条街道报喜：我的花生卖完了！
第一次赚来的钱该做点什么呢？她看到了一家包子店，走到近前，闻到了揭开的蒸笼里扑鼻的包子香，看到了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肚子也跟着咕咕回应了几声。
她看到了坐在包子铺门口正在吃包子的小姑娘，她不禁羡慕：要是自己也能每天像这个小姑娘一样吃上几个大肉包该有多好啊！
诱人，嘴馋……也只是想想而已。她的左手放在上衣的口袋里，紧紧攥着用一方红色手帕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那四十几元钱。
她挑着空荡荡的空担子走在渐渐变空的街道上，兴奋的余温犹在怀中发挥热量，但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也是真实的存在。于是，她决定回家了，家里的灶台拐角里还有一碗早上吃剩的米面，回去热一热，吃下去，也就行了。
路过卖散酒的店铺时，楼英桂被扑鼻的酒香给叫停了脚步，她放下担子，走进去买了一斤烧酒。店老板见她头发灰白，免费送给她一个酒瓶子，并嘱咐她路上一定要小心一点，别摔碎了。
她一直都喜欢闻烧酒的香味，但从来不喝酒。风启那个死鬼倒像是从小在酒缸里泡大似的，一餐饭可以没有菜，但不能少了酒，哪怕一小杯也好。家里的酒瓶前几天就已经见底了，也该换一瓶新的了。
头顶着灿烂的午后阳光，楼英桂高高兴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到了三岔路口，迎面碰到了村长杨基全。两人相互打了个招呼。杨基全得知楼英桂刚卖花生回来，感到特别惊讶，也万分惊喜，并鼓励她以后多多去集市上跑跑，多多积累经验。
站在那里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后，两人各自走开了。杨基全转过身时，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焦虑。他一路走一路抽烟，越发加快了脚步。
杨仲天和杨仲明带着村里的六个劳力出去后，至今只写了一封信回家，还是刚走后的那些日子里寄回家的。眼看冬天就要到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第二封信却迟迟不见踪影。
急匆匆地进了邮局以后，杨基全迫不及待地跑去柜台那里询问，问有没有从浙江寄来的信。工作人员帮忙查找了好一会儿，最后告诉他没有，并一再叮嘱他，南漠村离这里不远，要是有信的话，邮递员会很快送过去的，如果没有送，就说明没有信来，也就不要再白跑一趟了。
杨基全站在邮局的大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眼睛望向东方，仿佛一眼就能看到正在那里努力挣钱的两个儿子似的……
不止杨基全，村里其他六户没有收到信的人家，也都曾来邮局询问过，然而结局一样，都是兴兴头头地来，满怀失望地离开。
秋风一天紧似一天，吹黄了树上的叶子，又吹落了树上的叶子，到了到处满地落叶的时候，冬天也悄悄地来临了。
南漠村大雪纷飞的时节到了。漫天的飞雪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一夜之间，整个村子都被皑皑白雪覆盖了。雪很厚很厚，很白很白，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从黎明到黄昏。
香橼习惯了起早，一大清早就起床了，身上套了好几层衣服，像一个圆滚滚的大棉球。下雪了，她反而不咳嗽了，她的咳嗽跟着秋天一起跑掉了，这让她感到无比开心。
到了傍晚，村里最大的一口水塘里早已经被孩子们霸占了，他们在厚厚的冰层上打雪仗，玩得满头大汗。
香橼独自站在岸边，不敢下去。她总担心水塘里的冰会突然裂开，然后所有人都会掉进水里。杨龙一再嘲笑她是胆小鬼，总是用激将法试图让她下去，但一次也没有成功。
像香橼一样不能感受到冰雪带来快乐的人，还有杨夕雨和杨明辉。他们两个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像其他人一样在水塘里尽情玩耍，是因为他们一直都没有收到爸爸的来信。一转眼半年过去了，他们才收到一封信。
南漠村的夜，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越来越不宁静了。
楼英桂无儿无女，她每天的主要时间都花在了她的菜园子和针线活上，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让她收获了满菜园的蔬菜瓜果，也收获了一双极其擅长针线活的巧手。
第一次做买卖，她挑着一担花生去了闹市，一刻不停地走了五里地，竟一点也感觉不到累。到了人头攒动的集市，紧张至极，张口吆喝更是让她难上加难。结果可想而知，她没有卖出一把花生。
到了中午，散集了，她挑着担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异常沉重，脚步也不听使唤了，身体跟着晃晃悠悠。她将担子歇在路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赶一趟集，却什么收获也没有。要赶下一趟，得再等上一天。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下一趟一定要把这些花生卖出去。
到了初七这天，楼英桂又挑着那担花生上街了。天气很好，秋阳高照。一路紧赶，到了街上时，她的衣领已被汗水浸湿透了。
这一次，她换了一个地方卖花生，跟几个比较会做生意的年轻妇女挤在一处。见她们一个个毫无顾忌地扯开嗓子向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声吆喝时，她的胆子陡然大了起来，也学着她们的样子高声叫卖。
很快，有一个人在她的摊位前蹲下身来挑选花生了。她的花生像她树上的柿子一样，品相极好，个大，饱满，非常诱人。她的灰白头发让买花生的人不免又多了几分同情，买走她的花生时，那人一脸微笑，更是一脸满意。
楼英桂用双手从那人手中接过钱的时候，一直在发抖，从指尖到脚尖。她难以置信，她的生意就这样开张了，就像在做梦一样。
有了第一位买主，随之而来的便是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到了散集的时候，她居然卖光了这两箩筐花生。在收摊的时候，她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也忘了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怀里揣着卖花生得来的这四十几元钱，楼英桂的心一直怦怦直跳，依然不敢相信这些钱是用一担花生换来的，她竟真的学会了做生意。她挑着两只空箩筐兴奋地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折返，又沿街走了一遍，像是在对整条街道报喜：我的花生卖完了！
第一次赚来的钱该做点什么呢？她看到了一家包子店，走到近前，闻到了揭开的蒸笼里扑鼻的包子香，看到了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肚子也跟着咕咕回应了几声。
她看到了坐在包子铺门口正在吃包子的小姑娘，她不禁羡慕：要是自己也能每天像这个小姑娘一样吃上几个大肉包该有多好啊！
诱人，嘴馋……也只是想想而已。她的左手放在上衣的口袋里，紧紧攥着用一方红色手帕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那四十几元钱。
她挑着空荡荡的空担子走在渐渐变空的街道上，兴奋的余温犹在怀中发挥热量，但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也是真实的存在。于是，她决定回家了，家里的灶台拐角里还有一碗早上吃剩的米面，回去热一热，吃下去，也就行了。
路过卖散酒的店铺时，楼英桂被扑鼻的酒香给叫停了脚步，她放下担子，走进去买了一斤烧酒。店老板见她头发灰白，免费送给她一个酒瓶子，并嘱咐她路上一定要小心一点，别摔碎了。
她一直都喜欢闻烧酒的香味，但从来不喝酒。风启那个死鬼倒像是从小在酒缸里泡大似的，一餐饭可以没有菜，但不能少了酒，哪怕一小杯也好。家里的酒瓶前几天就已经见底了，也该换一瓶新的了。
头顶着灿烂的午后阳光，楼英桂高高兴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到了三岔路口，迎面碰到了村长杨基全。两人相互打了个招呼。杨基全得知楼英桂刚卖花生回来，感到特别惊讶，也万分惊喜，并鼓励她以后多多去集市上跑跑，多多积累经验。
站在那里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后，两人各自走开了。杨基全转过身时，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焦虑。他一路走一路抽烟，越发加快了脚步。
杨仲天和杨仲明带着村里的六个劳力出去后，至今只写了一封信回家，还是刚走后的那些日子里寄回家的。眼看冬天就要到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第二封信却迟迟不见踪影。
急匆匆地进了邮局以后，杨基全迫不及待地跑去柜台那里询问，问有没有从浙江寄来的信。工作人员帮忙查找了好一会儿，最后告诉他没有，并一再叮嘱他，南漠村离这里不远，要是有信的话，邮递员会很快送过去的，如果没有送，就说明没有信来，也就不要再白跑一趟了。
杨基全站在邮局的大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眼睛望向东方，仿佛一眼就能看到正在那里努力挣钱的两个儿子似的……
不止杨基全，村里其他六户没有收到信的人家，也都曾来邮局询问过，然而结局一样，都是兴兴头头地来，满怀失望地离开。
秋风一天紧似一天，吹黄了树上的叶子，又吹落了树上的叶子，到了到处满地落叶的时候，冬天也悄悄地来临了。
南漠村大雪纷飞的时节到了。漫天的飞雪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一夜之间，整个村子都被皑皑白雪覆盖了。雪很厚很厚，很白很白，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从黎明到黄昏。
香橼习惯了起早，一大清早就起床了，身上套了好几层衣服，像一个圆滚滚的大棉球。下雪了，她反而不咳嗽了，她的咳嗽跟着秋天一起跑掉了，这让她感到无比开心。
到了傍晚，村里最大的一口水塘里早已经被孩子们霸占了，他们在厚厚的冰层上打雪仗，玩得满头大汗。
香橼独自站在岸边，不敢下去。她总担心水塘里的冰会突然裂开，然后所有人都会掉进水里。杨龙一再嘲笑她是胆小鬼，总是用激将法试图让她下去，但一次也没有成功。
像香橼一样不能感受到冰雪带来快乐的人，还有杨夕雨和杨明辉。他们两个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像其他人一样在水塘里尽情玩耍，是因为他们一直都没有收到爸爸的来信。一转眼半年过去了，他们才收到一封信。
南漠村的夜，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越来越不宁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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