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偿还
南香橼一听杨龙说姜校长正在他家里家访，而杨龙自己却在这里跟自己若无其事地说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俩听见了从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嘶吼：“杨——龙！跑哪儿去了？快给我回来！”仿佛晴天里忽然响起的一声雷劈，炸裂的雷劈。
这回轮到杨龙说不出话来了。他收敛了笑容，立马站起身，朝着家门口的方向张望，隐约看见他爸双手叉腰站在院门口。不用问，不知已沉睡了多少年的狮子就这样醒来了。
杨习照的这一声吼叫，威力真是无比。正坐在院里的桌旁津津有味地吃着糖水荷包蛋的姜校长吓得一哆嗦，一不小心蛋黄卡住了喉咙，下不去上不来，急得他满头大汗，两只眼睛直往上翻。可把一旁的叶荷香给吓坏了，忙叫唤起来：“哎哟，姜校长，卡住了吧？您没事吧？我这就给您拿水去！”说着，风一般地奔去厨房。
当叶荷香慌慌张张地端着一瓢水递到姜校长眼前时，姜校长忽然打了一个饱嗝，好了，卡在咽喉里的半个蛋黄顺溜地下去了。他一边擦额头上的汗一边不好意思地冲叶荷香笑笑：“杨龙妈妈，你们家的鸡蛋跟别家的不同，个头不是一般地大。我家访过那么多学生，吃过那么多糖水荷包蛋，都顺顺当当的，从来没噎过，今天在你们家是头一回！”说完，他端起花边大瓷碗，一口气将碗里的糖水喝个精光，然后轻松地打了几个嗝，汗涔涔地放下了碗筷。
叶荷香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哭笑不得，但又不敢当面挑破，只好圆场说：“姜校长，您以后要是没事就经常上我们家来，山珍海味没有，糖水荷包蛋一定管够！”
姜校长听到这里，不由得两眼又往上一翻，随即把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不，不，不！学校里的事情实在太多，实在抽不出空来。今天也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才亲自走一趟的。我原打算让徐老师来处理这件事，她就住在你们村，时间地点都方便。哪知不凑巧，她怀孕了，我也不敢劳驾她，怕动了胎气。”
“哦？是吗？徐老师怀孕了！那好啊！真是天大的喜事。”叶荷香顿时高兴起来，已经忘了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了。
姜校长吃饱喝足后，又把话题挪到了杨龙身上，只是再也没有了刚进门时的那一股子盛气凌人。杨习照对着院门前的天空吼叫了一声后，知道杨龙一定会很快出现在他面前，于是转身回来继续和姜校长说话。他心里憋着气，以致于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假惺惺，让院子里的空气都后退了好几米远。
杨习照虽然并不相信杨龙会在外面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人家校长都已经亲自登门质问了，可见之前村里的那些谣言也并非无根的。他越想越气，决定今天当着姜校长的面要好好管教一番杨龙。
果然不出杨习照所料，没过多久，杨龙低着头站在了他的面前。杨习照睃了杨龙一眼，猛地抄起门后的一根扁担就朝杨龙的腿上抽过去，边抽边骂：“叫你不好好学习！叫你不好好做人！”
这一顿打来得突然，猝不及防，大家都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尤其是叶荷香，知道丈夫有狮子吼的怪脾气，但从来都没见过丈夫像现在这样抄起扁担打孩子的，吓得六神无主，想要过去劝阻，可又不敢去做，心急如焚。
杨龙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也会有今天！要是关上门在家里打也就算了，居然还当着“宿敌”姜校长的面打，这人实在是丢不起！他虽然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却似乎早已看见了姜校长脸上那异常得意的笑容。在学校通常是被姜校长罚站，再严重些也就是被他狠狠踹一脚，可从来没有像他爸这样，打得既结实又隆重。
姜校长也没有料到，杨龙的爸爸不仅嗓门惊人，打起人来也这么实在，不得已，赶紧过来劝阻。可是，他越劝，杨习照越是下手狠抽，直到抽得杨龙“扑通”一声双腿跪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南香橼从门外慌慌张张闯了进来，身后紧跟的是徐老师。徐珺神色肃然地走进来，一下子就将杨习照手里的扁担扯了过来，她皱着眉头说：“这件事有隐情，我们还是先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了再说吧。”
原来，香橼知道杨龙今天躲不过挨打一劫，情急之下跑去搬救兵。她跑到了徐珺家里，将事情的真相如实相告。徐珺这才跟着香橼一起火速赶到了杨龙家。
得知真相后，杨习照心里非常后悔，不禁向站在角落里的杨龙投去了深表歉意的目光。然而，杨龙并没有看见。
姜校长自知气氛异常尴尬，但他始终不忘自己校长的身份，慢条斯理地讲了一番大道理后，离开了。他在路上忖度，这一趟没有白来，收获颇多。
周一早上升国旗的时候，江林也站在了庄严的国旗下。不过，他并非护旗手，而是被姜校长叫到国旗下行注目礼，以忏悔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姜校长的初衷完全被辜负了，在江林的眼里，除了冉冉升起的红旗和湛蓝如洗的天空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了。
升旗完毕后，姜校长又将四年级班主任陈老师和江林一起叫到了办公室，开了一场特殊的“三人会议”。让姜校长和陈老师都感到为难的是江林的家境：父母早亡，哥哥外出务工，爷爷奶奶年纪大了……
最后，姜校长试探性地问江林：“你带着你的兄弟们一到周末就在野外吃香的喝辣的，倒是过得快活！那你可曾想过那些母鸡以及它们主人的感受？要多少粮食才能喂大一只母鸡，你知道吗？这笔账该怎么算？你打算怎么偿还？”
江林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烤得焦黄的叫花鸡，却再也品不出一丁点儿香味了。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件事会闹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他一直以为那些被他吃进肚里的母鸡是命该如此，别无选择。现在倒好，轮到他无路可走了。偿还？怎么可能？他能拿什么来偿还？一贫如洗，身无分文！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俩听见了从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嘶吼：“杨——龙！跑哪儿去了？快给我回来！”仿佛晴天里忽然响起的一声雷劈，炸裂的雷劈。
这回轮到杨龙说不出话来了。他收敛了笑容，立马站起身，朝着家门口的方向张望，隐约看见他爸双手叉腰站在院门口。不用问，不知已沉睡了多少年的狮子就这样醒来了。
杨习照的这一声吼叫，威力真是无比。正坐在院里的桌旁津津有味地吃着糖水荷包蛋的姜校长吓得一哆嗦，一不小心蛋黄卡住了喉咙，下不去上不来，急得他满头大汗，两只眼睛直往上翻。可把一旁的叶荷香给吓坏了，忙叫唤起来：“哎哟，姜校长，卡住了吧？您没事吧？我这就给您拿水去！”说着，风一般地奔去厨房。
当叶荷香慌慌张张地端着一瓢水递到姜校长眼前时，姜校长忽然打了一个饱嗝，好了，卡在咽喉里的半个蛋黄顺溜地下去了。他一边擦额头上的汗一边不好意思地冲叶荷香笑笑：“杨龙妈妈，你们家的鸡蛋跟别家的不同，个头不是一般地大。我家访过那么多学生，吃过那么多糖水荷包蛋，都顺顺当当的，从来没噎过，今天在你们家是头一回！”说完，他端起花边大瓷碗，一口气将碗里的糖水喝个精光，然后轻松地打了几个嗝，汗涔涔地放下了碗筷。
叶荷香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哭笑不得，但又不敢当面挑破，只好圆场说：“姜校长，您以后要是没事就经常上我们家来，山珍海味没有，糖水荷包蛋一定管够！”
姜校长听到这里，不由得两眼又往上一翻，随即把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不，不，不！学校里的事情实在太多，实在抽不出空来。今天也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才亲自走一趟的。我原打算让徐老师来处理这件事，她就住在你们村，时间地点都方便。哪知不凑巧，她怀孕了，我也不敢劳驾她，怕动了胎气。”
“哦？是吗？徐老师怀孕了！那好啊！真是天大的喜事。”叶荷香顿时高兴起来，已经忘了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了。
姜校长吃饱喝足后，又把话题挪到了杨龙身上，只是再也没有了刚进门时的那一股子盛气凌人。杨习照对着院门前的天空吼叫了一声后，知道杨龙一定会很快出现在他面前，于是转身回来继续和姜校长说话。他心里憋着气，以致于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假惺惺，让院子里的空气都后退了好几米远。
杨习照虽然并不相信杨龙会在外面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人家校长都已经亲自登门质问了，可见之前村里的那些谣言也并非无根的。他越想越气，决定今天当着姜校长的面要好好管教一番杨龙。
果然不出杨习照所料，没过多久，杨龙低着头站在了他的面前。杨习照睃了杨龙一眼，猛地抄起门后的一根扁担就朝杨龙的腿上抽过去，边抽边骂：“叫你不好好学习！叫你不好好做人！”
这一顿打来得突然，猝不及防，大家都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尤其是叶荷香，知道丈夫有狮子吼的怪脾气，但从来都没见过丈夫像现在这样抄起扁担打孩子的，吓得六神无主，想要过去劝阻，可又不敢去做，心急如焚。
杨龙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也会有今天！要是关上门在家里打也就算了，居然还当着“宿敌”姜校长的面打，这人实在是丢不起！他虽然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却似乎早已看见了姜校长脸上那异常得意的笑容。在学校通常是被姜校长罚站，再严重些也就是被他狠狠踹一脚，可从来没有像他爸这样，打得既结实又隆重。
姜校长也没有料到，杨龙的爸爸不仅嗓门惊人，打起人来也这么实在，不得已，赶紧过来劝阻。可是，他越劝，杨习照越是下手狠抽，直到抽得杨龙“扑通”一声双腿跪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南香橼从门外慌慌张张闯了进来，身后紧跟的是徐老师。徐珺神色肃然地走进来，一下子就将杨习照手里的扁担扯了过来，她皱着眉头说：“这件事有隐情，我们还是先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了再说吧。”
原来，香橼知道杨龙今天躲不过挨打一劫，情急之下跑去搬救兵。她跑到了徐珺家里，将事情的真相如实相告。徐珺这才跟着香橼一起火速赶到了杨龙家。
得知真相后，杨习照心里非常后悔，不禁向站在角落里的杨龙投去了深表歉意的目光。然而，杨龙并没有看见。
姜校长自知气氛异常尴尬，但他始终不忘自己校长的身份，慢条斯理地讲了一番大道理后，离开了。他在路上忖度，这一趟没有白来，收获颇多。
周一早上升国旗的时候，江林也站在了庄严的国旗下。不过，他并非护旗手，而是被姜校长叫到国旗下行注目礼，以忏悔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姜校长的初衷完全被辜负了，在江林的眼里，除了冉冉升起的红旗和湛蓝如洗的天空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了。
升旗完毕后，姜校长又将四年级班主任陈老师和江林一起叫到了办公室，开了一场特殊的“三人会议”。让姜校长和陈老师都感到为难的是江林的家境：父母早亡，哥哥外出务工，爷爷奶奶年纪大了……
最后，姜校长试探性地问江林：“你带着你的兄弟们一到周末就在野外吃香的喝辣的，倒是过得快活！那你可曾想过那些母鸡以及它们主人的感受？要多少粮食才能喂大一只母鸡，你知道吗？这笔账该怎么算？你打算怎么偿还？”
江林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烤得焦黄的叫花鸡，却再也品不出一丁点儿香味了。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件事会闹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他一直以为那些被他吃进肚里的母鸡是命该如此，别无选择。现在倒好，轮到他无路可走了。偿还？怎么可能？他能拿什么来偿还？一贫如洗，身无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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