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远走东方
江林默不作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像是落在眼前的一棵苍劲松树上，又似乎是落在远方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杨龙平时嘴皮子利索得很，就是见了鬼魂，估计也能聊得头头是道。可是现在却成了一个会说话的哑巴，抓耳挠腮也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江林。
杨龙心里清楚，江林倒是有十分吃的本事，可是让他现在拿钱来赔偿那些被他吃下去的母鸡，那简直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他也了解江林的脾性，像他这么㤘的人，是绝对不会向他的爷爷奶奶开口要钱来收拾他的烂摊子的。要是他的父母还活着的话，这件事情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江林了，大不了被他们狠狠骂一顿揍一顿。
江林死去的父母、鬓发苍苍的爷爷奶奶、黑咕隆咚的草房子……一直在杨龙的脑海里打转，一时间惹得他的鼻子直发酸。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盘腿坐在了裹挟着嫩绿的小草与枯黄松针的地上。
江林游离的目光恍惚了许久之后终于又回来了，他见杨龙盘腿坐在地上微闭双眼像和尚一样口中念念有词，便问他在做什么，同时他也弯腰坐了下来。
杨龙睁开一只眼说：“我在替你想办法啊，上哪儿弄钱来赔偿。”
江林听了，摇摇头，微微一笑说：“你别瞎想了，我有办法。”
杨龙赶紧睁开另一只眼，弓起身惊讶地问：“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来我听听。不跟你爷爷奶奶要钱，也不跟你哥哥要钱，你能上哪儿弄钱去？”
江林收敛了笑容，低下头，没再说话。
到了中午放学的时候，杨龙和南香橼一起等在校门口，等进了姜校长办公室的江林出来，一块儿回家。
南香橼感到非常紧张。这样的一种等待是她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仿佛头上悬了一把剑似的，让她心惊肉跳。她见过姜校长的拳脚功夫，不知驯服了多少调皮捣蛋的男生，她担心此刻的江林正在接受姜校长豺狼虎豹一样凶猛的惩罚。
杨龙却是一脸轻松，尽管江林并没有告诉他具体用什么办法渡过这次的难关，但他确信不会是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江林的脸上一点胆怯都没有，倒是从从容容的样子。他很好奇，江林的葫芦里到底装着怎样的灵丹妙药，会让他看起来那么淡定从容。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江林出来，杨龙等得不耐烦了，径直朝姜校长的办公室走去。南香橼连忙也跟了上来。
还没到门口，就见姜校长和江林一前一后走出门来。姜校长一眼就瞧见了杨龙，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惊讶。
杨龙的目光迎上去以后，刚好撞上姜校长的目光，也立马有些不自在了。他想起他爸当着姜校长的面揍他的情形……
看来事情已经谈妥了，姜校长和江林的脸上都显得很平静，南香橼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不再紧张了。
江林让杨龙和南香橼先回家去，他和姜校长在路上还要谈一些事情，他们俩不便在场。
杨龙愣住了，忽然觉得眼前的江林神色有几分像他的哥哥江原，江原是整个南漠村都公认的最懂事的男孩子。
于是，杨龙和南香橼先走了，一路小跑着往家赶去。
姜校长看着杨龙远去的背影问江林：“你跟杨龙认识？他五年级，你四年级，怎么扯到一块儿去的？”
江林听出了姜校长声音里的几分不满，他不想给杨龙添麻烦，便说：“我们住一个村子的，当然从小就认识了。”
姜校长这才没了言语，过了一会儿，有意无意地嘟囔起来：“还好，你要离开了，否则你们俩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又给学校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来！”
江林沉默不语，目光投向远处的南漠村，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姜校长手里有一份名单，是南漠村那十几户丢失母鸡的户主姓名，这是在他去杨龙家家访以前调查取证后得到的资料。现在，他将带着江林挨家挨户登门拜访，让江林向他们一一道歉。
正值午饭时间，村里人基本都在家，这一趟“道歉之行”进展得很顺利，家家都有人在。他们对姜校长和江林的到访感到非常吃惊，同时也非常感动。其实事情都过去了，他们也已不再像以前那么计较了，更何况人人都知道江林的家境，谁都于心不忍，不愿责骂，只是一再劝诫他要从此学好做好，再也不要学坏了。
江林承认错误的态度极其坚决，没有赌咒，没有发誓，可一言一语听上去都那么让人动容，这让所有人都坚信：从此以后，江家又要多一个懂事的男孩子了。
姜校长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登门拜访了名单上的所有人家之后，他和江林这才感觉饿了，肚子咕咕乱叫。
江林非常诚恳地带着姜校长来到他的家里。满头白发的奶奶正坐在桌旁焦急地等待江林回家吃饭，苍蝇罩里罩着四个菜碗，只是早已没了热气。
见江林带着一个人回家来，奶奶忙上前问是谁。江林说是校长，倒把奶奶吓了一大跳。还是姜校长反应快，忙解释说他刚好路过，知道江林的家在这，顺便过来看看。
奶奶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姜校长，见饭菜凉了，忙端到厨房去热。她不停地招呼江林给姜校长泡茶、递烟。姜校长只接过了茶杯。他看着眼前的家徒四壁和一老一少，心里灌满了说不出的滋味。
匆匆吃过午饭后，姜校长让江林跟他一起去学校。
在他的办公室里，两人又关上门认认真真地谈了一席话，江林即将离开时，姜校长将事先准备好的200元钱塞进了江林手里，非常严肃地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你也要尊重我的意见。这钱是我借给你的，让它跟着你一起在外闯荡。但是，你记住：是一定要还的！”
江林早已按耐不住自己了，热泪在眼眶中直打转。他用双手紧紧攥着这些钱，朝着姜校长狠狠鞠了一躬。随后，匆匆地转身离开了。就这样，他离开了这个让他既爱又恨的校园。
三天之后，江原从东方的那座城回到了南漠村，带走了江林。打这以后，兄弟俩相依为命，一起在外地谋生。
杨龙平时嘴皮子利索得很，就是见了鬼魂，估计也能聊得头头是道。可是现在却成了一个会说话的哑巴，抓耳挠腮也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江林。
杨龙心里清楚，江林倒是有十分吃的本事，可是让他现在拿钱来赔偿那些被他吃下去的母鸡，那简直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他也了解江林的脾性，像他这么㤘的人，是绝对不会向他的爷爷奶奶开口要钱来收拾他的烂摊子的。要是他的父母还活着的话，这件事情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江林了，大不了被他们狠狠骂一顿揍一顿。
江林死去的父母、鬓发苍苍的爷爷奶奶、黑咕隆咚的草房子……一直在杨龙的脑海里打转，一时间惹得他的鼻子直发酸。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盘腿坐在了裹挟着嫩绿的小草与枯黄松针的地上。
江林游离的目光恍惚了许久之后终于又回来了，他见杨龙盘腿坐在地上微闭双眼像和尚一样口中念念有词，便问他在做什么，同时他也弯腰坐了下来。
杨龙睁开一只眼说：“我在替你想办法啊，上哪儿弄钱来赔偿。”
江林听了，摇摇头，微微一笑说：“你别瞎想了，我有办法。”
杨龙赶紧睁开另一只眼，弓起身惊讶地问：“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来我听听。不跟你爷爷奶奶要钱，也不跟你哥哥要钱，你能上哪儿弄钱去？”
江林收敛了笑容，低下头，没再说话。
到了中午放学的时候，杨龙和南香橼一起等在校门口，等进了姜校长办公室的江林出来，一块儿回家。
南香橼感到非常紧张。这样的一种等待是她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仿佛头上悬了一把剑似的，让她心惊肉跳。她见过姜校长的拳脚功夫，不知驯服了多少调皮捣蛋的男生，她担心此刻的江林正在接受姜校长豺狼虎豹一样凶猛的惩罚。
杨龙却是一脸轻松，尽管江林并没有告诉他具体用什么办法渡过这次的难关，但他确信不会是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江林的脸上一点胆怯都没有，倒是从从容容的样子。他很好奇，江林的葫芦里到底装着怎样的灵丹妙药，会让他看起来那么淡定从容。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江林出来，杨龙等得不耐烦了，径直朝姜校长的办公室走去。南香橼连忙也跟了上来。
还没到门口，就见姜校长和江林一前一后走出门来。姜校长一眼就瞧见了杨龙，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惊讶。
杨龙的目光迎上去以后，刚好撞上姜校长的目光，也立马有些不自在了。他想起他爸当着姜校长的面揍他的情形……
看来事情已经谈妥了，姜校长和江林的脸上都显得很平静，南香橼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不再紧张了。
江林让杨龙和南香橼先回家去，他和姜校长在路上还要谈一些事情，他们俩不便在场。
杨龙愣住了，忽然觉得眼前的江林神色有几分像他的哥哥江原，江原是整个南漠村都公认的最懂事的男孩子。
于是，杨龙和南香橼先走了，一路小跑着往家赶去。
姜校长看着杨龙远去的背影问江林：“你跟杨龙认识？他五年级，你四年级，怎么扯到一块儿去的？”
江林听出了姜校长声音里的几分不满，他不想给杨龙添麻烦，便说：“我们住一个村子的，当然从小就认识了。”
姜校长这才没了言语，过了一会儿，有意无意地嘟囔起来：“还好，你要离开了，否则你们俩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又给学校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来！”
江林沉默不语，目光投向远处的南漠村，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姜校长手里有一份名单，是南漠村那十几户丢失母鸡的户主姓名，这是在他去杨龙家家访以前调查取证后得到的资料。现在，他将带着江林挨家挨户登门拜访，让江林向他们一一道歉。
正值午饭时间，村里人基本都在家，这一趟“道歉之行”进展得很顺利，家家都有人在。他们对姜校长和江林的到访感到非常吃惊，同时也非常感动。其实事情都过去了，他们也已不再像以前那么计较了，更何况人人都知道江林的家境，谁都于心不忍，不愿责骂，只是一再劝诫他要从此学好做好，再也不要学坏了。
江林承认错误的态度极其坚决，没有赌咒，没有发誓，可一言一语听上去都那么让人动容，这让所有人都坚信：从此以后，江家又要多一个懂事的男孩子了。
姜校长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登门拜访了名单上的所有人家之后，他和江林这才感觉饿了，肚子咕咕乱叫。
江林非常诚恳地带着姜校长来到他的家里。满头白发的奶奶正坐在桌旁焦急地等待江林回家吃饭，苍蝇罩里罩着四个菜碗，只是早已没了热气。
见江林带着一个人回家来，奶奶忙上前问是谁。江林说是校长，倒把奶奶吓了一大跳。还是姜校长反应快，忙解释说他刚好路过，知道江林的家在这，顺便过来看看。
奶奶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姜校长，见饭菜凉了，忙端到厨房去热。她不停地招呼江林给姜校长泡茶、递烟。姜校长只接过了茶杯。他看着眼前的家徒四壁和一老一少，心里灌满了说不出的滋味。
匆匆吃过午饭后，姜校长让江林跟他一起去学校。
在他的办公室里，两人又关上门认认真真地谈了一席话，江林即将离开时，姜校长将事先准备好的200元钱塞进了江林手里，非常严肃地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你也要尊重我的意见。这钱是我借给你的，让它跟着你一起在外闯荡。但是，你记住：是一定要还的！”
江林早已按耐不住自己了，热泪在眼眶中直打转。他用双手紧紧攥着这些钱，朝着姜校长狠狠鞠了一躬。随后，匆匆地转身离开了。就这样，他离开了这个让他既爱又恨的校园。
三天之后，江原从东方的那座城回到了南漠村，带走了江林。打这以后，兄弟俩相依为命，一起在外地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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