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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

    休养的日子冗长又无趣,闲不住的童喻笙已经开始落地做复健运动了,颜子衿在院子的护栏上堆了一个脸颊红彤彤的小雪人,他远远的望着她蹲在雪地里的身影,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随即便拉开门去了她旁边“你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啊?”颜子衿手里还握着雪,错愕的看向蹲在自己旁边的男孩“什么行程?”

    童喻笙不乐意的用手戳了戳她,撅了嘴许久才瓮声瓮气的开口“不是说等我好点了带我去你的世界看看吗?我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

    颜子衿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童喻笙以为她要反悔赶紧凑近问“你该不是为了让我安心休养故意说来哄我开心的吧?”

    “自然是说话算数的。”颜子衿连忙矢口否认,思忖了半天才回答到“只是要去的地方有点远,我还没想好要怎么给喻阿姨说呢。”

    “就说,为了奖励童先生在休养期间的优秀表现,颜小姐特决定带他去自己的世界参观参观。”童喻笙凑到她面前,一双桃花眼内满是狡黠“我妈肯定欣然同意。”

    颜子衿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继续扒拉着自己手里的雪球,童喻笙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呢。”

    “好,我晚些时候和喻阿姨说说去。”颜子衿对上他期盼的眼神,郑重的回答着“如果她允许我们出门,我们第二天就去。”

    “那一言为定!”童喻笙激动的将手里的雪球递给她便开心的跑开了,颜子衿低头看向他塞给自己的东西,是一颗洁白的心形雪球,她望向他的背影,嘴角和眼底都落满了笑意。

    出行的计划格外的顺利,喻玲莎仔细的叮嘱了两人注意安全后便送他们出了门,一路上颜子衿的情绪似乎都不怎么好,只是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童喻笙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直到下车后才仓惶分开。

    “要不要喝一杯热咖啡?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童喻笙关切的看着她,两个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又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牵到身边“冷吗?”

    “这就是我去珙城前生活的城市。”颜子衿由他牵着自己,飞快的朝着出站口走去“以前住的房子已经拆迁所以看不到了,今天就带你去我的小学和初中看看吧,然后再去见几个人。”

    “好,你安排就行。”童喻笙跟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路过一片繁华地带的时候,颜子衿指了车窗外的风景对他说“我家没拆迁前就住在这附近。”

    “小姑娘是本地人,以前住在这附近的都是部队的高干家属呢。”司机是个热情的中年大叔,听到颜子衿的话便回过头来与她搭话“那么好的房子拆了可惜哦。”

    “高干家属?”童喻笙有些诧异的看向身侧的人,颜子衿摇了摇头接了司机的话茬子“哪有什么高干家属,不过是一群为人民服务的人罢了。”

    “小姑娘这话说得在理。”司机大叔认同的点了点头“听你口音也不像本地的呀?”

    “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后来和爸妈去别的城市了。”颜子衿笑着解释到“没想到才过去几年,这里变化居然这么大。”

    “国家政策好了嘛,百姓的生活自然也就好了。”司机话音刚落车便安稳的停在了路边,两个人和司机道别后下了车,沿着崭新的柏油路朝前走“这条街,我可是走了9年多哦!这是我的小学,街尾转弯就是我的初中。”

    “感谢这条路陪伴你这么久,然后送你来到我身边。”说着话,童喻笙俯身虔诚的抚摸了路面“不过你上学的地方离你家真远。”

    “我上学那会老城还是很繁华的,每天就坐公交过来上学,以前和爷爷奶奶住在家属院,隔壁每天早上有晨练的兵哥哥,就像闹钟一样都不用害怕迟到的。”颜子衿牵着他往前走“我小时候总喜欢趴在阳台上看他们训练,然后想象着我小舅舅的模样。”

    童喻笙不解的看着身边的人,只见她低着头继续说“我外公和我爷爷是战友,因公牺牲后的时候我妈妈上高中,两家就并成了一家,我妈妈大学毕业后便和我爸爸结婚了,前面两年应该都是十分幸福快乐的吧,直到后来有了我。”

    “有了你过后他们肯定更加幸福快乐。”城市里有干冽的风吹过,童喻笙下意识将她拉得近了些然后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衣服口袋里

    “我小舅舅是军人,后来参加了祖国外派的维和部队,本来应该在我出生后第二年结束任务回国的,可是他却在我出生那天永远的留在了那片土地上。”颜子衿泪眼婆娑的看向身侧的童喻笙“你看,我就是这般不祥的人。”

    童喻笙将她揽进怀里没有说话,颜子衿哭出了声音“小时候是不懂为何爸妈从不在身边的,也没觉得爷爷奶奶说的工作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后来再大一点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大抵是她们不知道怎么面对吧,所以从我十岁后就再也不过生日了。”

    “逝去的人固然要追忆,但是我们的生活仍要继续呀。”童喻笙的大手扣在她的头上,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不是你的错。”

    风依旧喧嚣的吹着,童喻笙滚烫的体温包裹住她“这城市果然没有珙城好,太冷还没有雪。”

    颜子衿从他怀里仰起头来望着童喻笙“走吧,去下一站。”

    “如果难受的话,不去也是可以的。”童喻笙拽住向前走的身影

    颜子衿往回走了两步抬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无碍,我想带你去见见他们,正好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们了。”

    “好。”童喻笙也抬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空手去合适吗?”

    “没关系。”颜子衿冲他笑了笑“他们不会介意的。”

    路上的行人十分少,两个人沿着空旷的街朝尽头走,拐弯处有路标指向烈士陵园,童喻笙在等红绿灯的空隙仔细理了自己的衣服才扭头看向身侧站着的颜子衿,女孩十分肃穆的站在原地,眸子里映出了红灯的光芒,他捏了捏她的指尖也随之看向远方。

    烈士陵园依山而建,道路两边有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和万年青,石板路由于长了青苔走起来有些费力,颜子衿停在原地喘着气看向童喻笙“不愧是运动员,走这么久都不带费劲的。”

    童喻笙只是冲她笑没有接话,修长的腿朝她迈了两步拉起她的手继续朝前走,颜子衿指了指旁边的支路“不走了,马上就到了,我外公和我小舅舅隔得很近。”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拜访完已经接近中午“奶奶去世后我便随爸妈去了珙城,再后来我们就相识了。”

    “再后来,我们就相爱了。”童喻笙冲她伸出手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颜子衿被他拉着走进一家餐厅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利落的点完餐后,童喻笙才端坐着看向她“颜子衿。”他认真的叫了她的名字“你肯定不知道我喜欢你近四年了吧?”颜子衿诧异的看向坐在对面的人“我们认识才四年左右吧。”

    “初识的那个下午,我见你坐在隔壁的院子里,以前从未见过颜老师家里有同龄的小孩,我惊喜的叫姐姐来看你。”童喻笙将洗好的筷子递给她“姐姐当时也惊喜的看着你,说了一句这个妹妹真好看。”说着话,童喻笙低下头去笑着继续说“再后来你就到了我们班上,我当时觉得颜子衿这个名字真好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成了众多男生谈论的对象,我时常去外面比赛,总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但是你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那个独特的存在,成了我回国第一时间想见的人之一。”

    颜子衿摆好服务员端过来的盘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童喻笙“你从波士顿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大地震,在没有找到你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世界的光都黯淡了下去,曾经无数次向上天祈祷将你还给我。”童喻笙接过她递过来的汤“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有多感谢上天,你知道的吧。”

    “我现在知道了。”颜子衿点了点头,低头开始吃饭

    “我呢,从来不是一个完美的人,还时常受到哮喘的困扰。”童喻笙替她夹了菜“所处的赛场也不如外人看到的那般光鲜亮丽,周围的人也不是那么单纯无害,但是颜子衿,我应该是能护住你的,请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童喻笙,我就像生长在荒野里的草,成长得孤独又敏感,对周遭的事物淡漠又不关注。”颜子衿放下筷子,认真的看向对面的人“还时常会犯心梗,今天过后,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少年回答得十分干脆且肯定“那你呢?愿意吗?”

    颜子衿愣了一会,随即冲他笑了“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