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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樗蒲神计,召唤神明镇王氏

    刘义隆抢到绣球后,王家的家丁赶回来禀告王夫人,王夫人知道结果后,大惊失色,跌坐于地。众人急忙上前搀扶,王夫人感叹道:“堂堂王家后人,金枝玉叶,居然嫁一个寒门子弟,我还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啊!”说完,昏厥于地。

    王夫人悠悠转醒后,发现王谧和若云都关切地守在床边。她头脑昏沉,身体虚弱,一时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待王谧开口询问她状况时,她才渐渐想起。于是乎,她气往上撞,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中气十足。她掀开被子,指着王谧就开始骂,“好你个王丞相,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下流胚子。枉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竟然不知羞耻为何物。你作践我们母女也就罢了,你……你连着家族的脸面都不顾了。你……你枉为王家的子孙!”王夫人一边骂着,一边将身旁的花瓶朝王谧狠狠砸去。王谧眼尖身子快,急忙躲开。王谧被夫人这样当众辱骂,甚觉难堪,壮着胆子回嘴道:“真……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话还没说完,王夫人又是一记花瓶砸来,王谧赶紧躲到房门外,顺势溜出了府门。

    若云见母亲这样大动肝火,担心她伤了身体,忙上前去劝阻。王夫人见了女儿,怒火更盛了。“好啊,真是我的好女儿!居然和你父亲一起,拿我当傻子糊弄。”

    若云既委屈又愧疚,扑通跪地,含泪说道:“母亲,女儿既不想嫁刘家,也不想嫁谢家。”

    “好啊!真是翅膀硬了,有自己的主见了。行!谁都别嫁,活活看着我被气死好了。”王夫人话说完,急火攻心,一口气上不来,站在原地干喘气,众人忙过来给她顺气。待她气息正常了,她全身都如散架一般,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了。侍女们见她这样虚弱,便赶紧将她扶到床上去休息。

    若云想去陪着母亲,可又怕再惹她生气。只好跪在房门外,希望能让母亲好受些。可是自打两家提亲以来,若云一直是愁肠千结,茶饭不思,如今又被母亲责骂,心中更是痛楚。跪了不到半个时辰,若云便不省人事,昏厥于地。之后,更是卧病不起。

    王夫人见女儿病倒了,更加地怨恨刘家,便派人放出话来,刘义隆若是敢派人来迎亲,便要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

    王谧和刘裕一家,对此可是愁坏了。这桩婚事虽然有皇帝的赐婚,可是晋国一直是世家掌权,皇帝形同虚设,因此如果王夫人不肯松口,这桩婚事也是根本办不了的。王谧和刘裕商议后,王谧提议,让刘义隆去探望自己的夫人,或许此事还会有转机。

    刘裕回到府里,向刘义隆转述了王丞相的建议。刘义隆听完,心里叫苦不迭。

    “我不去,我若是去了,还不得被王夫人辱骂死。”刘义隆气呼呼地说道。

    “你一个大男人,让人骂两句打什么紧!”刘裕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说什么我也不去。”

    “车儿,听父亲的话,去拜会下王夫人。”刘义隆的长姐刘兴弟说道。

    刘义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阿姊,怎么连你也……”

    “傻车儿,你怎知王夫人会责骂于你。车儿一表人才,又文武双全,谁看了会不喜欢。丞相让你去,定也是这个意思。”

    刘义隆听完,半信半疑。

    刘义隆的母亲胡夫人上来说道:“老爷,让我陪车儿一同去吧!”

    “母亲,你去做什么?”

    “我去了,才更显得咱们重视这门婚事啊!”

    刘裕听完,也点头赞同。

    “不行,要么我自己去,要么都不去,我自己受些辱骂就算了,怎么能让母亲也去受委屈。”

    “车儿,王夫人再怎么泼辣,那也是对她自己家人,对外人,她总是要顾些体面的。你父亲是朝中大臣,她又怎么好为难我们呢!再说了,有些话,我这个做母亲的来说才更合适啊!”胡夫人说完,和兴弟交换了眼神,暗自示意。

    刘义隆虽然有些担心,但见母亲这样坚持,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几日后,王夫人在床上服用汤药,丫鬟禀报说,大将军的夫人连同其子前来拜会。王夫人听到这话,略感吃惊。夫人的贴身侍女却惊怒交加,责备了丫鬟几句,便让她打发他们走。

    “慢!”王夫人被这样一激,精气神好似恢复了许多,她挺直了身子,神色倨傲地说道:“哼!竟然还敢到这来,我倒要好好会会这对母子。”说罢,让丫鬟们伺候自己梳妆。

    刘义隆母子在前厅等了近一个时辰,王夫人才庄重地缓缓而来。

    三人行礼毕,各自入座。

    王夫人说道:“鄙人身体抱恙,令二位在此久等,真是抱歉。”

    胡夫人回道:“夫人身子要紧,是我们思虑不周,叨扰了您休息。夫人,近闻您身体微恙,老爷托人于长白山购得些千年人参,今命我等送与夫人,万望夫人笑纳。”

    “区区小病,怎敢劳大将军费心。”王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胡夫人。只见胡夫人一身青色衣裳,妆容素雅,气质恬淡,似出自书香门第。王夫人略感诧异,刘裕这样流氓混混出身的,竟能娶到如此温婉娴静的女子。

    “夫人客气了。”胡夫人含笑答道,接着,唤刘义隆将人参送过去。

    “区区薄礼,望夫人不弃。”刘义隆端着人参,恭敬地说道。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啊!”王夫人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刘义隆,刘义隆身穿浅蓝色真丝直裾袍,白色腰封,皮革束腕,头梳绾髻,饰逍遥巾,整体精简干练,配上他高大伟岸的身形,更显英气逼人。王夫人见过的世家公子都是宽衣博带,仙气飘飘的,刘义隆这样干练的装扮,倒是让她眼前一亮。

    “一点心意,万望夫人不要推辞。”刘义隆坚持道。

    “这……盛情难却,那我就收下了。代我谢过大将军。”

    刘义隆将人参送到丫鬟手中,望了一眼王夫人,又再次作揖行礼。但只这一眼,看得王夫人直接呆住了。刘义隆面如美玉,剑眉星目,俊秀非凡。王夫人甚至觉得谢家的几个儿郎,加起来也没有刘义隆好看。谢家的公子虽然潇洒出尘,但毕竟过于文弱了。而刘义隆既有文人那清秀俊逸的外貌,又有武将那威风凛凛的气概,可谓文武兼备,不可多得。

    这倒让王夫人有些为难了。那时虽然看中出身门第,但对外貌也是相当看中的,有时候外貌好的几乎可以弥补身份的不足。但王夫人毕竟是固守传统的人,只好谦和地对胡夫人说道:“我观夫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俗话说,君子不强人所难。士庶不通婚,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还望将军和夫人,不要强求,致我违背祖训啊!”

    “夫人恪守古训,本是情理之中,我等本不该勉强,只是……俗语说得好,天命不可违啊!”胡夫人慎重地说道。

    “夫人这是何意?”

    “不瞒夫人,车儿得到绣球后,我便在佛前卜筶,结果,次次都是顺筶,这岂不是意味着神佛已接纳了这桩婚事吗?”

    筶,一种木质占卜工具,形状类似于劈开的牛角的两半。一面扁平,一面鼓起成半月状。筶的平面为阳,鼓出面为阴,合拢拿在手里,掷于地,观其俯仰,以占吉凶。落地后若是一阴一阳,则为顺筶,象征神佛接纳祈愿,大吉大利;若是二阳,则为笑筶,表示神笑而不语,半吉半凶;要是二阴,则为怒筶,代表神明发怒,不同意,不吉利。

    王夫人听完,半信半疑。

    胡夫人见她不信,从袖子里拿出两筶。然后跪在地上,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心愿,再将双筶掷于前方,结果一阴一阳,正是顺筶。王夫人颇为惊诧。便请求胡夫人多试几次,胡夫人依命而行,一连抛了三次,结果次次都是顺筶。王夫人见了,脸色发白,心惊胆颤,担心自己之前的行为会触怒神灵。

    刘义隆在一旁看着,已明白了大概。他的父亲精通樗蒲,只要控制好力道和摇晃的方式,便可掷出自己想要的采数。这掷筶也就和樗蒲差不多,而且比樗蒲要容易得多。他和阿姊也同样精于此道。刘义隆便猜想,定是阿姊教了母亲手法,母亲便借此来糊弄王夫人了。想到这里,刘义隆暗自发笑。

    那时的博戏叫樗蒲,骰子是五个樗木,形如杏仁,樗木有黑白两色,掷出五个樗木后,根据他们的颜色组合配以不同的采数,采数高的则为赢。

    王夫人见胡夫人次次都掷出顺筶,还是不太相信,便要求自己来掷筶。胡夫人心有不安,但脸上却安之若素。胡夫人看了一眼刘义隆,刘义隆点点头,让母亲安心,胡夫人见儿子有把握,便退到一边观看。

    王夫人跪在地上,默念着他们两人的婚事,然后向前掷出两筶。刘义隆在一旁听着筶的声响,在两筶落地之前,暗运内力用脚轻叩地面,以至两筶落地时,一阴一阳,又是顺筶。王夫人又再试了一次,仍然是顺筶。王夫人见状,吓得面无人色,心胆欲裂。“神明认定的婚事,自己却来阻挠,这岂不是要遭天谴?”王夫人想到这,赶紧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佛祖恕罪,恕罪恕罪,弟子无知,触怒神明,罪过罪过,罪过罪过……”

    刘义隆母子见王夫人惶恐难安,便知婚事已八九不离十,他们看了对方一眼,表示赞赏。

    王夫人祷告完,已是浑身乏力,冷汗直流。她命管家送他们回去,自己又准备回房歇息。刘义隆母子恭敬地辞别了王夫人。

    王夫人回到房中,便赶紧命下人们准备婚事,以免触犯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