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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人心险恶,艰难谋生遇骗局

    若云在刘义隆的悉心照顾下,身体日渐康复。刘义隆赢回来的那一万钱,基本都给若云买了人参和其他药材,花得所剩无几。刘义隆见若云身体好转,便打算带着她一起逃回晋国,但是回国需要路费,抢劫或者赌博都容易惹上是非,他们两个人的身份都很特殊,他不想惹上当地的官府。所以刘义隆打算找份事做,本本分分地赚些钱再回去。

    刘义隆思考的时候,若云起身走了过来,她的病情虽已好了很多,但身子还是虚弱。她走到刘义隆身边,投入他的怀中,刘义隆抱着她问道:“你怎么起来了?你身子弱,不能多走动的。”

    若云摇了摇头,说道:“躺太久了,就想走一会呢。”

    刘义隆摸着她的脸庞关切地问道:“伤口还疼吗?”

    若云微笑着摇摇头,回道:“不疼了。”

    刘义隆越发心疼,愧疚地说道:“云儿,我让你受苦了。”

    若云却满脸幸福地笑着,说道:“有夫君在我身边,云儿就不觉得苦。”

    刘义隆感慨不已,双眼泛红地问道:“云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若云嘟着嘴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和夫君分开,不想让你离开我。”说罢,若云紧紧抱着刘义隆,生怕他再次离开自己。

    刘义隆珍惜地抱紧若云,他发誓,今生今世,他都不会再让若云受委屈,他要加倍地疼惜爱护她。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刘义隆又向若云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若云纵然不舍,可还是同意了他去。刘义隆辞别了若云,向远处行去。

    刘义隆穿过了集市又一路往北走,来到了一个空旷之地,只见前方有鲜卑军士来来往往,一群百姓围在那里。刘义隆走过去问,才知是太守预备在这里建造府邸,以供玩乐休憩。刘义隆过去询问,军士告诉他,可以做短工也可以做长工,短工一天二十五钱,多劳多得,做完了当天的事情就可以回家。刘义隆觉得很适合,随便给自己取了个孟良恭的名字,就去应招。军士看他身强体壮,很快就让他通过了。

    刘义隆想着可以多劳多得,便卖力地干活,别人两个人才能扛起一根树干,他一个人就扛起一根。别人两个人担一块大石,他一个人直接担两块。监工见他干活多,发了他三倍的工钱,临走的时候,监工还和他聊了会,问他是否还会来,是否还能介绍亲戚朋友过来。刘义隆说自己还会来做几天,但是自己没有亲戚朋友。监工听完,点点头离开了。

    来这里干活的百姓都很开心,这里的军士很和善,不像其他军士恃强凌弱,而且工钱发放到位,到了时辰便可回家,也不拖延。因此他们都想着,介绍家里人来这里干活,填补家用。

    夜晚,刘义隆回到旅舍,摊出自己赚的七十五钱,说道:“云儿,我打算攒够两千钱就带你回国,这样看来,很快就能实现了。”

    若云听他说完,一手托着腮,一脸崇拜地看着刘义隆。弄得刘义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啊?”若云不回他,就一直那样看着。刘义隆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啊!看得我都快忘乎所以了。”若云噗呲地笑,然后说道:“夫君,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大英雄。”刘义隆有些尴尬了,说道:“赚了七十五钱,就是大英雄了?”若云摇摇头说道:“夫君能文能武,能屈能伸,就是我的大英雄。”刘义隆听完,心都飘到天上了。若云又趁机亲了他一口,刘义隆一高兴,一把搂过若云,和她亲热起来。

    第五天,刘义隆赚到了三百多钱,他感觉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同时,工地的工人也越来越多,将近三千多人。很多其他县里的百姓听说了,也赶了过来。刘义隆还纳闷,怎么建个府邸要这么多人。不过转念又一想,人家有权有势,还不是想怎么奢侈怎么来。

    到了第七天,刘义隆忙完了就准备结了工钱回去,可是队伍的前面却吵起来了。一个军士忽然拍案骂道:“什么工钱啊?你们的工钱前几天不是已经结过了吗?你个贱民,就你那点力气值多少钱啊?给你口饭吃就算不错了。”说完,一脚踢向百姓。有几个百姓气不过,冲上去和他们理论,军士二话不说抽出刀就将他们砍杀,其他人见了,再不敢向前。同时,工地的外围,被持刀的军士团团围住,敢逃走的一律诛杀。领军的校尉让百姓全部蹲下,百姓颤巍巍地全部蹲下,刘义隆也跟着蹲下。校尉放声说道:“各位百姓,不是我们不给你们工钱,而是太守有令,工程需提前竣工,误期则立斩不赦。从今日起,短工全部变为长工,工钱一律竣工后发放,没有完工,不许回家。若是有人敢擅自逃走,就地诛杀!听明白了吗?”百姓们唯唯诺诺地回道:“听明白了。”“给我大声一点!”校尉吼道。百姓立即齐刷刷地喊道:“听明白了。”“给你们半柱香时间,吃完了饭,继续干活!”校尉命令着。

    刘义隆此刻才明白,原来他们之前那么和善,都是为了骗取更多的百姓过来,等人数凑齐了,他们就原形毕露,强权压迫。工钱他们是肯定不会给了,能不能活着完成工程,还是个未知数。他现在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抓着领头人逼他们就范,那样只会得罪更大的权贵,引来更多的追杀。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设法偷偷地逃走。

    夜里,百姓们也被逼着劳作,刘义隆后来才知道,这并不是给太守修建府邸,而是给侍中公孙五楼修建,这个公孙五楼是个有名的贪官,看来他是既想要修建府邸,又不想支付工钱,就想出了这么一招,来骗取百姓上钩。

    百姓们在里面务工,军士们就在外围打木桩围铁丝,将他们全部围起来,并派军士把守,以防他们逃走。

    刘义隆再不想那么卖力地干活了,他和别人一起扛起一根树干,但监工却一脚把他踢倒,对着刘义隆说道:“你还真是会给自己省力气啊,给我把这两根树干搬过去。”刘义隆没办法,只好照做,但是两根树干对他来说也是极其沉重的,刘义隆的步子稍微慢了一些,监工就一鞭子抽过去,刘义隆痛得咬紧了牙根,但他不能反抗,只能加快步子前行。刘义隆在监工的逼迫下,搬运原来两倍的重物,他现在极其悔恨自己当初的卖力,害得自己现在遍体鳞伤。刘义隆搬运着石头,却见前面的一个百姓累得昏倒了。监工见了,挥着鞭子想抽醒他,刘义隆看不过去,扼住监工手腕说道:“再打会打死他的。”监工听了,一脚踢倒刘义隆,转而对着刘义隆乱挥鞭子。那人醒来后,爬到监工面前,讨饶道:“军爷,军爷,咱们都是贱民,您犯不上跟咱们一般见识,我们自己打自己,自己打自己,可千万别累着您。”那百姓一边说着,一边狠扇自己巴掌,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越打越开心。监工被他逗乐了,又抽了刘义隆一鞭子,说道:“好好学着点,下贱坯子。”这人救了刘义隆,但刘义隆却一点也不感激他,他很看不上他的自甘下贱。

    子夜,大家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刘义隆独自坐着想事情,一个男子走过来对刘义隆说道:“我叫胡藩,刚刚谢谢你救了我。”

    刘义隆说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尊严吗?”

    那人笑了笑说道:“什么是尊严啊?从小到大,我挨的打,比我吃的饭都多,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尊严,也从来没有人给过我尊严。乱世动荡,人命如草芥,无权无势,就得像狗一样活着,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我看你不像个平常百姓,可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啊!该低头时就低头,何必与命争呢?”

    胡藩说完就不再说话,刘义隆却在思考他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对的。

    次日,工地外面围满了很多家属,若云也在那里。他们都来询问,为何不放他们家人回家。此时工地还用幕布遮住了,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军士好声好气地回道:“太守有令,让我们加紧完工,我们也想及早竣工,所以就让他们不要回家,多做些时辰。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可以现在就接他们回去,不过,以后可就不能再来了啊。”家属们听他这样说,哪里还敢再要人,毕竟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何况他们之前确实也都按时发放了工钱。不过,一个妇人又问道:“可是军爷,我夫君他是做短工的,也不能回家吗?”那军士见这小妇人貌美,色眯眯地回复:“小娘子,不必担心,做短工的做完这十几天我们就放他们回去。这么多活,总得有人做吧。对了,你家住哪,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夫君回家啊!”妇人见他不怀好意,怯怯地说道:“不用了军爷,我们哪当得起啊!”说完,麻溜地跑开了。那军士见她跑了,一脸失落。若云听那军士这样说,也只好讪讪地回去了。因为刘义隆一直说这里很好,若云也就没有过多的担心,而是乖乖地回旅舍等他回来。

    几天后,刘义隆照旧忍气吞声地干着活,可是胡藩,他巴结了这里的都尉,摇身一变,成了这片区域的监工。胡藩升官后,对这里的百姓丝毫没有同情之心,反而比原来的监工看管得更严,鞭打得更狠,但是唯独对刘义隆,他管得很松。这倒不是因为刘义隆曾经帮过他,而是因为他看出刘义隆非等闲之辈,将来必能大权在握,他想着自己在他落难时帮他一把,兴许日后他得势了,也能拉自己一把。胡藩是个尝尽人间疾苦的人,任何能帮他爬升的人,他都要抓牢。

    夜里,刘义隆和营帐的人商议如何逃出去,刘义隆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便让众人噤声,众人假装睡去,刘义隆却从营帐缝里看到了胡藩的背影。

    次日饭时,刘义隆故意坐到胡藩身边,胡藩却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告密的。”

    刘义隆回道:“我知道,不然我们早就被抓住了。”

    胡藩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也逃不出去的。”

    刘义隆不想回答他。

    胡藩又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你怎么也会和他们一样,想着要出逃呢。无权无势,逃到哪里不是人间地狱,别人觉得这里尽是苦难,我却觉得这里全是机遇,像我们这些平常百姓,平时哪有机会接触这么多高级将校。我劝你还是别和他们一起犯傻了,说不准哪天,你也能在这里遇到时机呢!”

    刘义隆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他毕竟是属于晋国的,而不是要留在这里谋前程的。

    夜里,刘义隆和营里的人商议好了后,便决定展开行动。一批巡逻的军士走过,刘义隆他们从背后蒙住他们的嘴巴,用他们的刀割破了他们的喉咙,然后拖入营帐,他们换上了巡逻军士的衣服,走到了大门口。刘义隆上前说道:“都尉有令,令我等出去……”刘义隆话还没有说完,后面有一人喊道:“他们是逃兵,抓住他们。”说罢,几十个士卒向他们跑来,刘义隆他们便和守门士兵拼杀起来。突破了围堵后,刘义隆他们向门外逃,但是胡藩却跳出来拦住刘义隆,怎么也不放他跑。刘义隆最后一脚把他踢开,刚准备跑开,却见跑在前面的几个同伴大喊一声,跌落了陷坑,陷坑里面满是有毒的药水,同伴跌落后,纷纷全身抽搐,七窍流血而死,刘义隆吓得面色惨白。赶上来的军士用剑架住了他。

    刘义隆和其他逃兵被鞭打得血肉模糊,挂在五丈高的地方悬示众人。挂了三天三夜后,升为都伯的胡藩向都尉建议道:“将军,如今我们死伤的人员较多,只怕会影响工期啊!将他们几人吊死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何不物尽其用,活活累死他们呢!”都尉觉得他说的有理,就将他们放下,给了点水和粮食,又让他们继续干活。有几个撑不住直接倒地死去了。

    刘义隆因为之前和人密谋逃跑,现在连营帐也没得睡,直接一个人睡在营帐外面了。胡藩走了过来。刘义隆抱拳说道:“多谢救命之恩,你救了我三次,我早该谢你的。”

    胡藩笑了笑,不置可否。

    刘义隆又说道:“是你告的密?”

    胡藩笑着说道:“你也看到了,就算我不告密,他们一样死无葬身之地,我还可以趁机捞个功劳,何乐而不为呢?”

    刘义隆点了点头,真心实意地夸奖道:“高明!”

    胡藩被他夸奖,反而心里没底。他扔了一瓶药给刘义隆,又说道:“过几日,侍中大人会来巡视,说不准,他会对你有利呢!”说完,起身离开。

    刘义隆叫住他说道:“你放心,等我得势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胡藩拱手致谢。

    刘义隆现在也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逃离南燕,未免也太便宜它了。他现在要的,是灭了南燕,一血前耻。

    南燕的顶梁柱是大将军慕容贺,其他人都不足为虑,而大将军的死对头就是奸佞权臣公孙五楼,刘义隆想着,也许自己能帮公孙五楼一把,为他除掉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