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北风扬起
春去秋来，质子府上又收到传安禄山进京诏令的抄本，已是大半年之后了。奇怪的是这回发诏令的不是吏部，而是兵部，连安庆宗也嗅出了些异样，吩咐府上取消一切不必要的活动，本打算给康夫人做寿的戏台子搭了一半也叫給撤了。直到半个月后范阳传回消息，安禄山称病拒不进京，燕翎当下便嘱咐秀娘，是时候悄悄做些准备了。
时至天宝十四载十月下元节，圣人李隆基纳天方道师所请，往太极宫设斋祈愿，一连三日寒食下来，突感龙体不适，往大内传了两日的太医，最终由中人传出旨来，连夜筹备銮仪，翌日移驾华清宫避寒，这行程比往年早了足足一个月。
第二天消息传到含元殿上，等候早朝的大臣们议论纷纷，连宰相杨国忠也多少有些错愕，当下只得清了清嗓子，出一步面向群臣说道：“陛下龙体偶有不适，理应慎重处之，诸位若有奏报，朝下可径投往政事堂中，本相自会代禀。”
节日对于长安城的百姓来说除了习俗，便是出门踏游，邀宴对酒的日子，京城里有没有圣人在似乎并不大在意。同样乐得逍遥的还有千里之外的太原府府尹、北京留守杨光翙。这日晌午，杨留守正领着他习养的数十名的“击鞠手”在东城门外的一片草地上玩着马球对抗。
留守大人一马当先，当真是身手了得，挥舞着手中的击杆不时地俯身“击鞠”，连连得手，引得城门上下的官兵一片喝彩叫好。
正当此时，城楼上一名急匆匆赶来的军士冲城下喊道：“杨将军，京中有急令！”
杨留守正玩得兴起，根本没听见喊声，直到其他球手全都勒住了马缰，杨留守才不情愿地回马来到城下，扫兴地问道：“有多急？”
“二百里加急！”军士回话。
杨留守听了很是不屑，“那就先搁着，等有五百里的再说！”而后一扬马鞭，重又投入球场之中。
待球赛结束后回到府中，杨光翙慢悠悠地拆急令来看，与他猜得没错，正是来自荐主杨国忠亲笔。早前杨光翙作为杨国忠一党迁任太原府，正是为牵制河北安禄山，到任后几乎每月一令，久而久之杨光翙早已疲于应付，眼前这急令中又提河北军马频动，责令其多加留意境边防务。
杨光翙不禁笑言道：“这宰相大人远在京中，消息倒像是比在我这还要灵光。”
一旁的主簿听了，也不屑道：“将军的哨骑天天都在安禄山的地面上游逛呢，如何不比京城消息来得快？”
“谁说不是呢？”杨光翙将令书置于一边，“从年初起，杨大人前前后后往咱这调了一万多征戍兵，仗没打起来，吃饭的嘴倒是见长。”
“将军这说呢，是时候该向京中要粮了，过阵子大雪封路，将士们总不能挨饿过冬吧。”主簿算计着账本说道。
杨光翙听了起身挥手道：“你提醒得对！赶紧派人往京城催粮，顺便报上这里的情况。”
“是，将军。”主簿顿了顿又说，“另有一事请示将军，日间击鞠的那二十匹奚马，北边着人送来时吩咐说须以精壮苜蓿草为料……”
“行啦！”杨光翙突然喝止道，“不就是喂个草料嘛，我管它是奚马还是契丹马，只要喂饱了能跑便好。”
主簿听了诺诺顿首。这时快步进来一名小校奏报：“禀将军，城外范阳节度使府何千里将军求见，说是给将军送来苜蓿草料二十车，外加‘射生手’二十名，据说都是个个都是击鞠好手！”
杨光翙一听，兴奋地眼睛里都在放光：“人在哪里？”
“就在东城门外。”小校回禀说。
“快去请他们进来！”。杨光翙的欣喜几乎不加掩饰。
小校得令，起身便要出去，被他一挥手又喊住了：“慢！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算上何将军一共二十一人。”
“你可看清楚了？”杨光翙似是突然又有些疑虑。
小校颇为不解，心想这几个人头怎会数点不清，抬眼望了望将座上，一抱手回说：“属下看得真切，城下一人一骑，一共二十一人，其余都是装满草料的牛车。”
“好！”杨光翙一拍手道，“去，把我的马再牵回来，日头尚早，叫上本将军的‘亲兵队’，就在城外先同他们杀上几个回合，再回城给他们接风！”说完便又重新穿上行头，上马策骑出城而去。
留守大人来到城外与何千里见过之后，吩咐将草料送进城去，便提出来人不用下马，就地击上几合，试试新马的脚力。何千里知其深嗜击鞠，便满口答应。正当杨光翙来到场中摆开扬鞭的架势，何千里倏忽间从马腹中抽出剑来，迎头便将他身后的两名随从砍翻在地，不等他反应，飞起一脚将其踹下鞍去，左右上前一围，杨光翙只得束手就擒。
原来何千里正是奉了安禄山之令，挑选二十名敢死精兵，假借献“射生手”之名，来太原府一举“擒王”。本还谋划了一番计策，谁知得来全不费工夫，杨光翙竟然亲自出城来“自投罗网”，何千里自然笑纳“大礼”。及至被押往定州博陵城，亲眼见到已然集结在此的安字帅旗大部兵马，杨光翙才终于意识到，安禄山果真要反了！
时至天宝十四载十月下元节，圣人李隆基纳天方道师所请，往太极宫设斋祈愿，一连三日寒食下来，突感龙体不适，往大内传了两日的太医，最终由中人传出旨来，连夜筹备銮仪，翌日移驾华清宫避寒，这行程比往年早了足足一个月。
第二天消息传到含元殿上，等候早朝的大臣们议论纷纷，连宰相杨国忠也多少有些错愕，当下只得清了清嗓子，出一步面向群臣说道：“陛下龙体偶有不适，理应慎重处之，诸位若有奏报，朝下可径投往政事堂中，本相自会代禀。”
节日对于长安城的百姓来说除了习俗，便是出门踏游，邀宴对酒的日子，京城里有没有圣人在似乎并不大在意。同样乐得逍遥的还有千里之外的太原府府尹、北京留守杨光翙。这日晌午，杨留守正领着他习养的数十名的“击鞠手”在东城门外的一片草地上玩着马球对抗。
留守大人一马当先，当真是身手了得，挥舞着手中的击杆不时地俯身“击鞠”，连连得手，引得城门上下的官兵一片喝彩叫好。
正当此时，城楼上一名急匆匆赶来的军士冲城下喊道：“杨将军，京中有急令！”
杨留守正玩得兴起，根本没听见喊声，直到其他球手全都勒住了马缰，杨留守才不情愿地回马来到城下，扫兴地问道：“有多急？”
“二百里加急！”军士回话。
杨留守听了很是不屑，“那就先搁着，等有五百里的再说！”而后一扬马鞭，重又投入球场之中。
待球赛结束后回到府中，杨光翙慢悠悠地拆急令来看，与他猜得没错，正是来自荐主杨国忠亲笔。早前杨光翙作为杨国忠一党迁任太原府，正是为牵制河北安禄山，到任后几乎每月一令，久而久之杨光翙早已疲于应付，眼前这急令中又提河北军马频动，责令其多加留意境边防务。
杨光翙不禁笑言道：“这宰相大人远在京中，消息倒像是比在我这还要灵光。”
一旁的主簿听了，也不屑道：“将军的哨骑天天都在安禄山的地面上游逛呢，如何不比京城消息来得快？”
“谁说不是呢？”杨光翙将令书置于一边，“从年初起，杨大人前前后后往咱这调了一万多征戍兵，仗没打起来，吃饭的嘴倒是见长。”
“将军这说呢，是时候该向京中要粮了，过阵子大雪封路，将士们总不能挨饿过冬吧。”主簿算计着账本说道。
杨光翙听了起身挥手道：“你提醒得对！赶紧派人往京城催粮，顺便报上这里的情况。”
“是，将军。”主簿顿了顿又说，“另有一事请示将军，日间击鞠的那二十匹奚马，北边着人送来时吩咐说须以精壮苜蓿草为料……”
“行啦！”杨光翙突然喝止道，“不就是喂个草料嘛，我管它是奚马还是契丹马，只要喂饱了能跑便好。”
主簿听了诺诺顿首。这时快步进来一名小校奏报：“禀将军，城外范阳节度使府何千里将军求见，说是给将军送来苜蓿草料二十车，外加‘射生手’二十名，据说都是个个都是击鞠好手！”
杨光翙一听，兴奋地眼睛里都在放光：“人在哪里？”
“就在东城门外。”小校回禀说。
“快去请他们进来！”。杨光翙的欣喜几乎不加掩饰。
小校得令，起身便要出去，被他一挥手又喊住了：“慢！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算上何将军一共二十一人。”
“你可看清楚了？”杨光翙似是突然又有些疑虑。
小校颇为不解，心想这几个人头怎会数点不清，抬眼望了望将座上，一抱手回说：“属下看得真切，城下一人一骑，一共二十一人，其余都是装满草料的牛车。”
“好！”杨光翙一拍手道，“去，把我的马再牵回来，日头尚早，叫上本将军的‘亲兵队’，就在城外先同他们杀上几个回合，再回城给他们接风！”说完便又重新穿上行头，上马策骑出城而去。
留守大人来到城外与何千里见过之后，吩咐将草料送进城去，便提出来人不用下马，就地击上几合，试试新马的脚力。何千里知其深嗜击鞠，便满口答应。正当杨光翙来到场中摆开扬鞭的架势，何千里倏忽间从马腹中抽出剑来，迎头便将他身后的两名随从砍翻在地，不等他反应，飞起一脚将其踹下鞍去，左右上前一围，杨光翙只得束手就擒。
原来何千里正是奉了安禄山之令，挑选二十名敢死精兵，假借献“射生手”之名，来太原府一举“擒王”。本还谋划了一番计策，谁知得来全不费工夫，杨光翙竟然亲自出城来“自投罗网”，何千里自然笑纳“大礼”。及至被押往定州博陵城，亲眼见到已然集结在此的安字帅旗大部兵马，杨光翙才终于意识到，安禄山果真要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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