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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真与假孰分(2)

    午时,烈阳正盛。

    岩雀门旁熙熙攘攘,一早便围了各色人等,他们将刑场围成个圈儿,只因今日斩杀之事太过新鲜,以至出乎多数人的意料。他们迫切地想知道那个曾被王上苦寻三年、现又因失尽贤德被废要上断头台的女子,姿色究竟如何,是否和画像上的别无二致,思忖:若非相差极大,又怎会让他们痴情的王上一改初衷?

    他们围在一起,肆笑着,叫嚣着,看着那身着囚衣的披发女子被官兵带上了刑台。

    窥探到那女子的面貌后,他们像是了悟般笑了,知是帝王之宠难得永久,更何况是对一个毁了面貌、失了族亲的孤女?他们心下不痛不痒地互相嘀咕着,全然不问台上人所犯罪名是否属实,只当即将发生之景是难得的好戏,只要晓得,此戏能给他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乐趣,就足够了。

    在一片喧哗中,台上跪地的人显得格外平静,时而低头看向掩埋无数血迹的土地,时而抬眼看向人头攒动的市井,更多的则是举目望向一旁醉仙酒楼的二层。

    那里有着身着华服的二人,皆是一副书生模样。其中一人恣意坐于木桌旁,酌一壶茶,凭栏眺望;另一人则倚着木柱坐在床榻,脸色泛白,眉心微皱。两人皆沉默不语,跟楼外喧嚣市井形成鲜明对比。

    饶是过于沉寂,总归有人耐不住寂寞开了口。

    “如此有趣的事,”持杯的男子悠然开口,“王妃都不愿过来看看?”说着,他打开手边的折扇,细细观摩扇上的山水画。

    “陛下既已为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上前观望,听尽那些俗子们对我的奚落,徒增烦忧?”

    像是预料到她所言,南暝澈犹自笑笑,见底下围观人等越来越多、热闹不已,又向床榻望了望,道:“你猜现在刑台上的人是谁?”

    “跟陛下有仇的人,或者是无关陛下大局的一个小喽啰。”

    “不错,”澈轻飘飘道,“可他也有名有姓,唤作赤凌。”

    听闻此言,她三下两步便跑到他面前,看向刑台上扮作她模样的那人,复而转身抢过澈手里把玩的扇子,瞪着他,冷冷道:“你为何要三番两次地捉弄我,好玩吗?!”

    他眨眨眼,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良久,才道:“嗯!”见她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却怎么也打不开门的模样,又是笑了,“王妃何必多此一举?本王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回敬她先前的一句,她却恍若未闻,澈又悠悠开口:“你大可放心,他多半是安全的。我早已做好了部署,只要到恰当的时机,比如刽子手挥刀时,他就可以趁我施展法术,从台中暗格逃脱,将格中原先存放的死尸带出,从而瞒天过海。而且,我已在此处下了结界,外面的人看不到我们,你也出不去,像你现在这样,也是白费力气。”

    她停下手头动作,回望他,怔怔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麻烦,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下旨的是我母后,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废你,更何况是杀你,”澈托腮看向楼下,“但天下人尽知,你今日要被处斩,我若是不做做样子,我南暝的颜面何存!”

    “那你大可顺势杀了我,何必要这么麻烦!”

    澈突然扭头看向她,像是见了什么稀罕物,良久:“王妃,你很想死吗?”

    伏音连连摇头,却听面前人正色道:“我的王妃再不济,我也不会任由他人欺侮。伏音,我之前扮作赤凌,所行之事、所说之言,并非全是假的,你该明白的……”他的声音似是叹思,伏音闻之一颤,可他却话锋一转,笑道:“王妃,你看谁来了……”

    她闻声向下观望,瞥见一熟悉的影,猛然心惊,双手忍不住地颤抖,被一旁人反握。

    “看样子,可能性有两种。一种是,容护卫应是心中有愧,想要劫法场弥补过错;另一种则是,他想亲眼看着你被处决,王妃,你猜是哪种?”

    被紧握的手已微微出了汗,她看向立于众人丛中手持“灵缺”的那人,半晌无言。

    *

    围观的人多了。

    被围着的许墨反而不舒服。

    不错,是他那可敬的王上派他扮作赤凌的模样,在王妃面前上演了一段苦情戏。

    可那场戏码在他看来却是多此一举,他实在搞不懂如今王上的所思所想,为何不直接演现下的第二场戏,让他直接被容子夜劫走,然后除了他?

    他四处瞅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标,可那目标好像对他视若无堵,跟一旁那小孩儿说着话。

    嗯,说什么啊?难道是在部署?部署怎样救他?

    唉,何必呢,那人一剑刺向那官兵,他不就解脱了吗?笨!真笨!

    王上说,让他耐心等待,可是这明晃晃的大刀在自个儿面前晃着,这叫他如何冷静?万一那小子,突然顿悟了、想通了、不想救了怎么办?王上说过,他会点障眼法,底下也被安排了暗格,所以应该放心,可是,万一、万一……

    饶是围观人众多,谁也能看出刑台上一脸冷静的女子心中竟是在腹诽这些东西。

    *

    风吹动那人的衣袂,阳光在他眉眼间碎裂,饶是已经下定了的决心,她在此刹那又有所动摇。

    不错,仅凭这几人的片面之言,她就给子夜判了死刑?

    他从袖中抽出一纸符文,又拔出灵缺将其挑开,令周遭官兵一应弹开,赤凌身上的枷锁也在顷刻间脱落;她在屋宇里瞧着,心下又开始彷徨不安,见他手法极其娴熟,才安下心来,喜上眉梢。

    “你该不会以为,”南暝澈支颔,眼神锐利,“本王先前所言都是假话?”伏音不可置否,颔首不语。

    “很好,你且看着吧,看他是否真的想救你。”他冷哼一声,闭眼凝神。

    彼时刑台场面有些混乱,官兵影卫混作一团,百姓本着防身为先、观战其次的原则退至一侧,仅是偷瞄着这实时战况。伏音见付小林率先出列,三下两步便到了赤凌近前,正舒口气,又觉刑台上暗流涌动,有人带兵鱼贯而入。伏音仔细一瞧,只见那男子身穿暗黄衣裳束发而立,五官算得上英俊,奈何被一抹邪气掩盖住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