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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落子应无悔(1)

    他看见他的猎物跳下围墙,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可他却在后退。

    “陛下,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她的声音异常冰冷,想起她先前见到“赤凌”的模样,他不自觉间掐紧自己的血肉,直至泛出了血。

    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才勉强吐出几个字:“伏音,你听我说……”

    “好了,”容玦突然出声,走到南暝澈身旁,“幻梦引真是个惑人心智的玩意儿。”

    先前的符纸燃尽,仅仅剩下几抹余灰随风飘散。

    澈尚未从前期失态中缓过神,只是怔住,见容玦抖落掉身上的灰烬。随后,他环顾四周,却不见半点伏音的影子。

    “她不在这,”容玦淡淡道,“多谢陛下替我解惑。”言毕,他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南暝澈气结。

    “方才发生的事,从我点燃符纸后都是假象,陛下不必介怀。”

    “容子夜,原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胆敢用这种幻术迷惑我!”

    “有何不敢,”容玦转过身,借着月色打量他,“你不过是个失去心魄又不忍夺回的可怜人而已。”

    南暝澈身躯一震。

    “两年前,你曾经和我舅父联手给我下过幻梦引,你欠我的如今便借此偿清,很是公平,而朔月死于蛊毒而并非鞭伤,雁澜也是受舅父唆使潜入南暝才招致死伤,所以他们的命我不向你讨,只是,”容玦重新走到他身旁打量他的神色,“你不该利用伏音。”

    澈愤然嗤笑:“容子夜,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哦?我没资格你有?”他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你是能在大计将成之时收手,还是能一心一意守在她身边?如果都不能,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资格?我曾以为你能护她一世安稳,便默许她来这南方,可你又是怎么做的,赤凌?但凡你念及一点点过往,都不该让她去那种地方!”

    “你!”他竭力欲反驳,却也一时语噎。

    “陛下日后莫要后悔,”容玦道,“毕竟是你自己今日把她伤了弃了丢回我身边的。”

    他被气笑:“抢别人家的东西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只有你了。”

    “陛下错了,”容玦纠正道,“伏音才不是你的什么东西,她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

    他沉默了,盯着他良久不语。

    随后,那容玦郑重对他说:“还有,愿你善待郡主,她是个好姑娘。”

    昨日此时,也有一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他自嘲苦笑,听容玦脚步渐远,蓦地发问:“你会告诉她吗?”

    容玦清楚他口中的“她”是指谁。

    “不会。”他听见那人的声音很远地响在月光下,那声音很轻很轻。

    “伏音说过,赤凌待她很好,有赤凌在的地方就有阳光,我不想让她知道,她所憧憬的阳光一直都在利用她。”

    是啊,她要恨,恨南暝澈就够了,至少赤凌在她心里会是纯净的存在。

    他喃喃自语:“倘若有一天她知道了怎么办?”

    “那便是陛下要考虑的问题了。”容玦正色道,“我自是不愿她知晓,但倘若有日她无意中知晓,但请陛下想好对策。”

    澈无言以对,又听他继续道:“今后你我各凭本事,你仍然可以鼓动伏音助你吞并幻璃,当然,成功与否就另当别论了。”

    “呵,算我对你看走了眼,一直以为你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闷葫芦,未曾想竟被你耍了去。”

    “陛下现在得知还不算晚。”

    甩下一句话,容玦走了。

    月光如注,留下一人一火折独站原地,半晌无言。

    他忽然想:如果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梦,又该怎样收场?没有人给他作答,只剩下温吞的月亮在遥远的彼端陪他沉沦。

    好像又有声音隐约响在内心深处,说着,错了,错了……

    可错的不是他啊!明明从来都不是他啊!

    他想着,以一种自我催眠的方式,最终坚定地睁开双眼,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

    南暝的城郭渐渐远了,在伏音脑海中仅余下模糊的影象。

    先前,她摆正姿势与态度,恭敬地守在马车中,静候容大侯爷的差遣。谁知,他好似压根没动过“奴役”她的念头,一进马车就疲累得很,倚着后座闭目养神起来,害她以为机会到来白激动这么久。

    腕上的玉镯被她反复摩捻着,同时,她也在琢磨着临行前南暝澈传来的讯息——他让她尽快取得容玦对她的信任。绝对的信任本就不易从寻常人身上获得,更何况是容子夜这个满身戒备的小刺猬。她思忖良久,终决定在表面上讨好他,尽可能多地满足他的需求,最好在搞出几次“意外”,上演几番美救英雄,让他承上还不清的救命之恩。这种方法实施起来貌似蠢笨,但凭她对容玦的了解,它却是最稳妥的方式,至少能让她在行迹败露之时性命无虞,毕竟在她看来,他还不至于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

    取得信任后呢?依南暝澈所言,她就可以旁敲侧击打听幻璃内政了,他身为一个侯爷,又备受裴渊的信任,一定知道不少内情。可南暝澈却算错了,容玦是什么人,她又有何德何能,怎么可能从他嘴里撬出一点重要消息?容玦一向对国事守口如瓶,早在六年以前,她就已充分领教过了,否则她又怎会对国变一无所知?

    她自嘲般笑笑,抬眼朝后座望去,入目便是容玦纯真无害的睡颜。以前,她总觉得他长得好看,拥有星子般夺目的双眼,亦有高挺的鼻和轻薄的唇,曾几何时,她恨不得趁他入睡把他的睫毛一一揪下按在自己上面,唯一的缺憾就是皮肤过于白皙,倘若混之粉黛加以调和,任谁也不会把他当成男子;而现下,在他做错这么多事以后,她依然觉得他好看,较之赤凌也毫不逊色,肤色如旧,眉目间多了几分刚毅,整个人更加清隽俊朗。

    可他顶着这么一副惹人爱的好皮囊,背地里干得却是卑鄙龌龊的勾当,更可气的是,为了赚取裴渊的信任,在朝中赢得一席乐土,还不惜牺牲掉赤凌的性命,伏音想想就来气,欲把袖中藏匿的利刃逼近他的脖颈,但想到自己大事未做,不由长吁一口气,拼命抑制住想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心性。

    “袖里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