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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往事付流水(2)

    她是见过他的。在两年前的风雅楼。

    “好久不见呀,小郡主。”南暝澈松开手,又揭下面具,露出本来的皮相,笑盈盈地看向她。

    画烛吃惊道:“赤凌!你是赤凌?”

    他眸光一暗,自嘲似的笑笑:“看吧,连你都能认出来,她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仍把我当成无关紧要的人。”

    “你怎么敢冒充南暝澈?万一被他发现了,你岂不是会很惨?是子夜哥哥派你来吧,我就说嘛,他抽不开身,但一定会派人回来救我的,哈哈,吓死我了,幸亏不是南暝澈那个老妖怪……”画烛傻笑。

    他不理会她的絮叨,直接解开腰间束带,随口接一句:“我就是南暝澈。”

    房内静默了,她反应半天,结结巴巴问:“什、什么?”

    “不明白吗西城小郡主,我是赤凌也同样是南暝澈,就是你要嫁的那个老妖怪,而你心心念念的子夜哥哥想必不会来了,他明天便要动身回幻璃了,本王猜想,他从来没想过要来救你。”

    “你胡说!子夜哥哥才不会不管我呢!他定是太忙了,一会、一会儿他就会来……你这个骗子,他怎么会对我不闻不问,他心里有我,肯定有我……”

    她没工夫去想“赤凌怎么成了南暝澈”,只是声嘶力竭地喊着,哭花了妆容,却不曾想被那人按倒在床,封住了口,失望、绝望、害怕,各种心情混杂在一起,她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能一味地打这个登徒浪子,可任凭她怎样使劲,那人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她怕极了,仍然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子夜哥哥,这一声好像是触犯了那人的禁忌,促使他撕开了她的衣服,羞辱感与绝望感往复交织,看头饰、耳饰全都零落在床,她灵机一动,攥住头顶的簪子,朝身上这个登徒浪子刺去。

    后者似全无防备,银簪刺入,他闷哼一声,紧盯身下喘息的画烛,随后调侃一笑:“你我本就是夫妻,我对你做这事儿自然是天经地义,郡主为何要这般不留情面?”

    画烛面色发白,嘴唇发颤,刚才那一下耗尽了全部心神,很快便昏死过去。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我倒是奇怪了,他容子夜有什么能耐叫你们念念不忘?”他拍拍她的脸颊,见她已昏厥不省人事,不屑般出声嗤笑,随后起身,把插入肩部的银簪拔出,理好自己的衣服,又觉百般聊赖,夺门而出。

    门外月光正胜,类似于屋内的红色帷帐,屋外的红灯笼也星星点点、高高悬起,就连光线照射的地方也都是红色。

    今天是大喜之日,自然该是这般颜色,可真正有谁对今日报以崇敬、雀跃的心情?怕是无人。

    他身着华服,立在庭院正中,看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发怔,倏然忘却了事情发展到此的意义。

    “陛下。”

    有怯弱的女声传入耳侧,他偏过头看向那人,后者恭敬地向他行礼,斟酌片刻,怯怯道:“奴唤袖儿,是郡主的贴身婢女,可是屋内缺了什么东西需奴去准备?眼下更深露重,陛下应早点回屋才是,千万别伤了身子。”袖儿将小聪明耍弄完毕,本想换来国君的一句温存,不料半天都等不到目标人物的响应,她微微抬头,却看见他含嗔的双眼,如同地狱的修罗。

    “薛画烛真是眼瞎,从小就把一匹狼崽子养在身边,靠着几句聪明话就讨点儿好处,叫本王对你刮目相待?呵,真不幸,今日本王心情不佳,你也算撞了霉运,你叫袖儿是吧,明日你不必待在郡主身边了,水牢才是你的好去处。”袖儿睁大双眼,眼里写满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她拽住他的衣袖,哭诉几句,却被他抽离,失重倒地。

    南暝澈烦闷不已,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刚走到围墙之侧,就感到一股劲风袭来。风力极大,他身子一侧,躲开向他袭来的东西,那劳什子落地,发出清脆声响,仔细一瞧才看出是石子。

    “谁?”他质问,环顾四周全然不见人影。

    “我,”有人轻盈从繁盛树木上跳下,“大婚之夜,陛下倒是很有闲情,来这里散步。”

    待那人走到月光下,他终于看清了他的眉目,轻笑:“我当是谁,原是使臣有如此雅兴,软塌不睡,偏偏喜欢在树上待着,怎么?是南暝招待不周,使臣睡不惯床榻?”

    “我想我们没必要再兜圈子了吧,”容玦打断他,“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伏音是谁,知道你的全部计划,我还有好多事要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上,所以,你可以收手了吗,赤凌?”

    语毕,他抽出一张符纸点燃,焚香味弥漫,漫过整个庭院。

    南暝澈沉默许久,忽觉香味过于浓烈,崩断了脑中那根弦,连心情都变得焦躁不已,随后他嗤笑:“自以为是的蠢材,你都知道些什么啊!别摆出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来,本王看着恶心!你既然全部都知道,何不告诉伏音?告诉她,赤凌是我,跟你杀死的那个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告诉她,她就是我恨入骨髓里夺我心魄的灵果!告诉她,我就是要利用她,利用她杀你、利用她扳倒裴氏朝廷,然后再从她手里夺走幻璃城!告诉她,她压根就不会成为我的王妃,我在她身边隐姓埋名数年,就是为了有天能够除掉她,从而夺回我的心魄!去!去告诉她啊!为什么不说?我知道了,容子夜,你在怕,怕她不信你,哈哈,也对,我不过是做了一点假象,她就对你失望透顶,哭着喊着要杀你,难怪你对她只字不提!”然后,他开始大笑,笑声未止,便有一女声传入耳际。

    那女声唤,赤凌。

    风止,笑声亦止。他怔怔侧身,恰好看到一女子趴在围墙上看着他,一如当年模样。

    “陛下,原来你才是赤凌。”她没有声嘶力竭地喊,只是无比镇定地用她澄澈纯净的双眼望着他,眼圈泛红,似有千言万语。

    不是的,不是的……

    他想出言反驳,却找不出任何合适的言语,或许一切言语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

    原计划里,被她得知后应是怎样的?对了,他应该镇定地走上前去,告诉她,不错,他就是在骗她;然后呢?然后,他该把她带去空灵幻境结束她本不该存在的生命,找回他的心魄;接着,他该高兴,为自己喝彩,是啊,等到那时候,再也没人叫他怪物了,没人把他囚禁在冰冷的铁牢里,因为他有了心魄,成了完整的人……

    可是为什么,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他感受不到任何喜悦呢?有的只是慌,心慌,上下忐忑不停。